田青青骑着自行车,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冬天田野的夜晚,静谧而空旷,没有一点儿声音。
田青青虽然有空间壁笼罩着,而且空间有过滤黑色的功能,能看清周围的一切,还是有一些胆怵。
究竟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孤独无助,四周好像有很多眼睛看着自己似的。
“把黑狗带来就好了。”田青青心中暗想。只要有黑狗或者黑妞在身边,无论夜多深,走多远,她都没有这种感受。这也是她一出门就愿意带着黑狗或黑妞的原因。
这次是因为两个家庭一起出动,又没有住下的计划,也就把这个忽略了。
“怕什么呢?有空间笼罩着,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田青青为自己打着气,小心脏“突突”跳着,一路猛蹬往前骑。
正应了那句话:越害怕,鬼来吓。
前面忽然走来一个人影,白色的衣服在光线不是很好的夜晚,显得很是清晰。而且,田青青看到:这个人不是用脚走路,而是双脚不占地的往前——飘。
鬼!
田青青立刻惊怵地想到。
飘着走路的鬼田青青见过,黑、白无常就是这样走路。但那时她是灵魂状态,说不定在外人(鬼)看来,也是这样走路。所以,一点儿也不害怕。
现在就不同了,自己已经是人体,虽然有着穿越的经历和成年人的灵魂,但少儿的本性没变,对“鬼魂”同样有着深深的恐惧感。
穿越以来,自己虽然用妖异的手法吓唬过别人,却没有见到过鬼魂。今天这是头一次。
田青青吓得毛骨怵然。
也许是田青青的性格决定的,也许这就是少年儿童的心性:越是害怕的东西越用眼睛盯着看,仿佛不看着就会突然来到身后似的。
田青青跳下自行车,站在路上怔怔地望着那个鬼魂。
她的空间以虚影的状态存在。人和动物都看不见。但是鬼魂也是以虚影存在,一般人也看不见。自己之所以看见了,是不是虚影对虚影,是因为自己在空间里的缘故呢?
要是这么说。那么,这个鬼魂也很可能看见空间里的自己了。
这么一想,田青青更是吓得要命,两条腿簌簌发抖。
鬼越来越近了,而且还是个女鬼,一边飘还一边比划着兰花指,像戏台上说唱道白的演员一般。
女鬼的脸很碱白,但从五官摆放的位置看,生前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性。
女鬼飘飘摇摇地从田青青身旁路过,并没有对空间里的田青青看一眼。就如同空间和田青青不存在一般。与田青青擦身而过。
“它没有发现我!”田青青高兴地想:“看来鬼魂也看不见空间,在鬼魂面前,空间依然呈虚影状态!要不它就不会碰到空间壁而没有一点儿反映。”
这一发现让田青青胆子大了不少。好奇心也随之徒增。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女鬼看起来。
女鬼飘过田青青后,大概是走累了,便把一个方白手帕铺到田埂上。然后坐在上面休息。
看来这是一个爱干净的女鬼。
让田青青不解的是,无论这个女鬼拿手帕还是提裤腿,都是伸着兰花指,摆出一副优美的动作。
摆给谁看呢?又没有同路鬼。
田青青不由心中暗笑:不管你生前是干什么的,死了就死了,没有人在乎一个鬼的姿势。
“呼!”
一辆自行车从田青青身上直接轧过。
田青青吓了一大跳。再一看,自己和身边的自行车完好无损。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自行车只是个虚影。那个骑车人根本看不到自己,骑着自行车像穿空气一样,从自己的身体上轧过去了。
田青青有点儿小懊恼。其实她在空间里撞别人无数,别人一旦撞了她,多少还真有点儿不甘心。
再看那个骑车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壮胆儿。还是想着家里的老婆子心里高兴,嘴里还“得儿啷当”地哼着小曲儿。
“臭德行!”田青青狠狠地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然而,骑车男性今晚好像有意散德行一般。当他走到女鬼坐的地方时,忽然跳下自行车,解开裤子在女鬼面前小解起来。
女鬼来不及躲避。被溅了一身。
女鬼猛然站起来,怒目圆瞪。
骑车男性解决完内急,扎好腰带,偏身又上了自行车。
女鬼却不干了,飞飘着撵上他,用脚狠狠一踹……
只见骑车男性连人带车倒在了路旁。
说也奇怪,骑车男性爬起来以后,看了看周围,冲着北边儿磕起头来。一边磕还一边祷告:“爷爷奶奶,原谅孙子,下次一定改!下次一定改!”
磕完头,爬起来骑上自行车又往前走。
莫名其妙的跪拜和不伦不类的祷告把田青青闹懵了:大半夜里撞了鬼,冲北磕头干什么?喊爷爷奶奶就能管事?难道民间还有这个风俗?
田青青正自疑惑,就见那个女鬼紧紧跟上了骑车男性。他骑的快,女鬼飘的快;他骑的慢,女鬼飘的慢。他拐弯儿女鬼也跟着拐弯儿。相距咫尺的不离左右。
“这一回有戏看了。”田青青心中暗想:反正自己的事也不急,何不跟过去看看热闹?!心里这么一想,便骑上自行车跟了过去。
功夫不大,骑车男性就在一家大门口停了下来。
让田青青吃惊的是:骑车男子一站住,那个女鬼立马就附在了他的后背上。而那个男子还浑然不知。
大门虚掩着,骑车男性用车前轱辘顶开大门,推车走进去。
女鬼因为是在他的后背上,也毫无阻挡地进去了。
田青青也不怠慢的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农村里最常见的小四合院。此刻东、西里间和西厢房里还亮着灯。
男子进院后,直奔了北屋东里间屋里。
东里间屋里只有两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看来是一对老夫妻。
男子进门后便坐在了小炕上,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老年妇女问道:“那事问的怎么样了?成与不成给我们说说,光低着脑袋干什么?”
老年妇女话刚一停,就见那男子忽然抬起头,“嘻嘻”笑了两声,又翘着兰花指抿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头发,便用女声唱起了京剧中青衣的唱腔,唱词虽然听不很清,嗓音却是燕语莺声,婉转迂回。
两个老人都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半天,老年妇女用颤抖的手指着男子说:“大栋,是不是你唱的?你……你……怎么会唱……这个?”
老太太这一说不要紧,那男子就像要证明自己确实会唱一样,站起身在屋里边唱边走起场子来。那不错脚尖儿的小碎步,扭动的腰肢,频频甩的并不存在的水袖,无一不是女演员在舞台上的动作。
老太太被吓坏了,颤抖着声音冲门外喊道:“大栋媳妇,萍儿,你们快来。快来呀!”
从西厢房和西里间屋里,很快跑来两个年轻女性。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十~八~九。
两个人刚跑到屋里,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三十多岁的妇女冲着唱戏的男子颤声喊道:“孩子他爸,你……你……这是怎么了?”
那男子就像没看见她们两个一样,仍然边唱边走着场子。
“妈,爸,我大哥这是怎么啦?”年轻的女子问道。
看来这是姑嫂俩儿。
一直坐在炕里头的老者还算镇定,对人们说:“很可能是路上撞了邪了,你两个人做着伴儿,赶紧把咱村的神妈儿妈儿叫来。快去,越快越好。”说着递给年轻女子一个手电筒。
姑嫂二人屋也没回,打着手点头出了门。
空间里的田青青看得明白:叫大栋的男子之所以又唱又走台步,都是那个女鬼在他的身后指挥的。一人一鬼就像演双簧戏一样,女鬼唱,男子就张嘴。女鬼翘兰花指,男子也伸出手来比划。女子飘着走,男子就扭动腰肢、迈小碎步……总之,男子的所有动作,都是在女鬼的指挥下进行的。
一人一鬼演得正带劲儿的时候,姑嫂二人领着一个中年妇女进了门。
看来,这个中年妇女就是神妈儿妈儿了。
神妈儿妈儿进屋后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也没让两个老人说话,到堂屋里点燃了一把香,插在一个临时找来的香炉里看了一会儿,对跟过来的老太太说:“没事,是个冤鬼跟上他了。我问问她要什么,给了她让她走就行了。”
说罢走到屋里,对男子说:“我看你也没有恶意。说说吧,你是哪方面的冤魂,他哪方面得罪了你?你想怎样?是要钱还是要东西?说出来保管让你满意。”
那男子闻听停止了唱和走动,坐在小炕炕沿儿,说:“我原来是京剧团里的花旦演员。头二年被屈打身亡。由于冤屈得不到申诉,我便逃离了地府,在阳间到处游逛。
“今晚我走累了,正坐在田埂上休息,这个男人却在我的面前解溲,还溅了我一身,弄脏了的衣裳。
“我的衣裳本来就少,这一来,更没换的了。我……我就跟着他家来了。想给他赔我两身替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