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花娇】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罢。”景琰睨了桑年一眼,语调沉冷,面色淡漠,威严重重。
桑年低喘了几声,说:“暗道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了。”声音虚弱了几分,“许泽几个已经将暗道的具体位置摸的差不多了,估摸着也就是近几天的时间了。”
“但是,中途出了我这件事情,他们很有可能会推后行动。”
闻言,景琰沉静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光芒,但又极快的归于平静。就犹如一汪寂静的深潭之水,被激起了一丝涟漪,却又迅速的回归平静一般。
“许泽想要潜入凤栖宫,绑架皇后,要挟你主动退位,好让他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这句话说后,桑年口中突然溢出了一声呻/吟,极其的短促,却十足痛苦,额头上满是冷汗。
练月笙眼睛一怔,看向景琰,“快些叫御医来罢。”
景琰神色沉着的点点头,小声说:“我让娴儿侯在侧殿了,你让娴儿进来罢。”
练月笙“嗯”了一声,便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景娴进来时,就瞧见了景琰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床上桑年拧着眉头侧声躺着,十分痛苦。
她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练月笙缓步走进来,声音略有急色,“我已经差人去唤了御医。”看着景娴,“娴儿,现在事态紧急,具体的解释待会儿再告诉你。”
景娴一点头,没有说话。
练月笙原本要过去照料一下桑年,也让景琰拦了下来。
请来的是章御医,说是公主有些不舒服让他过来看看。哪知到了长倾宫,帝后都在,公主也好好坐在椅子上,正一头雾水之际,就听得不远处有痛吟传来,还没转过弯来时,陛下就开口了,让他给床上女子看看。
于是章御医这才彻彻底底明白过来,自己这又是上了和帝后两人的同一条船上。
章御医自手指搭上桑年的手腕,眉头就皱了起来,等诊断完毕,那眉头就皱的更深了。正要起身回禀之际,就听陛下喊他过去,让他给皇后诊脉。
练月笙和章御医皆是一怔,随后就明了了。章御医诊脉过后,眉头舒展了一些,让陛下和娘娘放心,一切皆好。
坐在对面的景娴看着这三人的动作,眸里渐有疑惑之色。
“陛下、娘娘,那姑娘是中了毒,怕是撑不了几天了。”章御医皱眉,如是说道。
安顿好了桑年之后,景琰和练月笙简单向景娴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景娴听后也只是微微一蹙眉心,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你们放心,桑年在我这里,我会照顾好她的
。”景娴说道。
练月笙交代她,“她若是醒了,记得派人来告诉我与你哥哥一声。”
景娴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景琰才和练月笙一道离开。
许泽办事确实是个狠的,早早就让青灯、薇兰两人在剑上涂了毒,桑年不敌她们,连随身带着的银枪都丢了,她只是被剑刮破了手臂,就已经让毒深入了血液之中。就连桑年自己也没料到许泽会在剑上抹毒,他要杀她的心思居然会这么重。
因为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章御医也不好给她解毒,万一用错了药,桑年怕是连几天也撑不了下去了。
“她这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心存侥幸,妄图两边都不得罪,帮了这个却还想着另外一个,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模样。”景琰牵着练月笙的手,走在御花园里,一路穿花扶柳。
练月笙走在他身边,道:“虽说有这个原因,但是这次的事情,明显是祸从口出。”一壁说一壁掐下朵花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桑年觉得许泽太过信任她,才会这样什么都不顾的就把话说了出来,刺激了许泽。”
景琰停了下来,把花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抬起手来在她鬓角摆了摆,最终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插了进去,满意笑道:“所谓的的人比花娇,今儿个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闻言,练月笙娇嗔了他一眼,脸色微红,“后面还有宫人跟着呢,你也不怕让人听见。”情话说着,还把自称的“朕”字给去了。
景琰搂住她的肩膀,瞄了一眼跟得远远的宫人,笑说:“就算让她们听见又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疼自己媳妇了么!”
语毕,练月笙就抬手握拳,敲打了他胸口一下,带着几分羞怯的看着他,“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我可不想被多事的人再说什么闲话了。”本来废后宫已经让许多朝臣不满了,若是又让他们知道她这个皇后没有端庄贤惠,在外面和景琰笑闹,只怕又让那些固执顽臣有了说辞。“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愿意怎样都没事,但是在外头,还是要注意一些啊!”这样说着,就略略瞪了他一眼。
景琰闻言就笑,又将她搂紧了一些,“好好好,我记下了
。”说着,就微微低下头来,轻声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害羞可怎么办?”他半低着头,眉眼弯垂,如墨的黑发随风微扬,对着她温声细语,一举一动都带着撩人心弦的魄力。
练月笙被他说的连瞪他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抬头瞧了他一眼,“行了,快些回去了。”半点没被他的魅力所镇。
“遵命,娘子。”他扬唇清笑,搂着她漫步于花间。
后面远远跟着的赵怀生一众宫人又极其自觉的停了片刻才追了上去。
待回到凤栖宫后,景琰才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了练月笙听。
按桑年的话说,现在的许泽由于许倩的逼迫,有着很大的压力,精神处于极度紧张之中,只记着许倩的一句话“只许成功,不许失望”。如果许泽是现在这种状态,就极有可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会脱离他们的原计划,独自行事,出其不意。如此一来,他们所掌握的现状就变得岌岌可危了,因为说不准许泽这个时候就可能突然行事。
桑年已经中毒,早晚会死,许泽可以不用担心桑年会如何。
“明天,穆锦就会进宫,由她护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景琰拍了拍她的手,“至于桑年,她早晚都是一死,在她把所有事情吐出来之前,我会尽量保住她的命。”
“也就是说,桑年不救了?”练月笙问他。
“你觉得有可能救活她么?”景琰看着他,“现在连她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而且这也是她报应,若她不曾贪心,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闻言,练月笙也只是微微一蹙眉,认可了。
“那你是不是还打算在桑年死后,利用她一番?”练月笙抬起眼来,眸色清明,带着洞察之意。
景琰闻言一笑,“如果许泽在意桑年的死活,不曾动手,我就打算把她的尸体抛到暗道里,让他放心。”一顿,“可如果许泽认为桑年必死无疑,所以不想确认她是死是活,就提前动了手,桑年的尸身也就没用了。”
他温和的声音说出这番来,隐隐带着一丝寒意,练月笙不以为然,只是笑笑,“看来我又一次猜中了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
他唇角漾起温柔的笑,眸中情思跳动,倾身过去吻了她的唇角,“能这么知晓我的心思的,也只有你了。”
练月笙听闻一笑,捏了案上一枚果脯,送到了他嘴里,“行了,别再说这情话了。”看着他,“你还有事没处理罢,快回去罢。”一副要撵人的架势。
景琰确实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故而吃了果脯,起身又亲了她一口,才笑眯眯的出了门。
待景琰走后不久,练月笙才躺在长榻上,伸手摸着肚子。她觉得她的这个孩子简直乖巧极了,不像其他妇人那般有了身孕后害喜害的厉害,虽然有时还是会有些轻微的犯恶心,但却并不影响什么。这样想着,她便在小腹上揉了一揉,心中暗道了一声“乖孩子”。
如今正是事情多的时候,本有了身孕就变得有些麻烦,很多事情她都要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很乖,从来不给她添乱。章御医也说了,孩子在她肚子里好的很,她这个当娘的只要吃好睡好了就行了。
原本说到了穆锦是明天进宫来,但穆锦听了那事之后,当天就进宫来了。
看着在饭桌上吃着糖醋鲤鱼的穆锦,练月笙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难不成你师父没给你吃饭?你这吃相简直就像是饿了几天了。”
穆锦在她面前从来不在乎什么形容,咬了一口馒头后,含糊不清的说着,“你还真说对了!我师父还真是饿了我几天了!”
“怎么说?”练月笙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穆锦搁下筷子,蹙了下眉,“师父给了我一本修心法的《清心诀》,上头说,要修此法,每天的食用饭量都要减,就是这心法,害得我几天都没吃饱了。”
练月笙眨了下眼,“什么心法,居然还不让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