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内,其实这也很正常,他眼睁睁地看着刀子将手臂上的皮肤撕下来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瞥到村长他脸上那恐惧的神情,换作是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若我当初不知道“鬼剥皮”的恐怖,说不准我的反应比村长还要剧烈。因此,村长疯叫着跑出去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拉他,也没有追他,我相信做为一个男人,这点刺激应该挺得过来。
我点了一支烟,整理了下早已混乱的思绪,刀子奸污了女尸,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刀子她为什么要见嫣然?嫣然这姑娘很纯,心里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藏不住,况且她就不会骗我,哪怕她说上一句假话,她的眼神根本都不敢和我相接,但是从嫣然的表情来看,嫣然并不认识刀子,那么,刀子为什么非要见嫣然不可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莫不是刀子他知道嫣然会蛊术,想让嫣然用蛊术救他一条命?可是刀子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嫣然会蛊术呢?
一支香烟燃完了,我又点上了一只,直到口干舌苦,嗓子发麻,这才罢休,而这时村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他看见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我会意地笑了笑,道:“没什么,换作别人,甚至还要更糟。”
村长尴尬地笑了笑,道:“饭菜都备好了,家里还有点酒,咱们喝一点,好久没有客人到我家里陪老汉我喝酒了……”说到这里,村长的神色竟然显得很是凄凉,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他便抬来了一锅白菜煮粉条,一大碗猪头肉,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然后又从床下抱出一个土罐,然后将土罐封口的塑料袋打开,顿时一股浓香的酒味四下飘散,村长给我斟了满满一碗,他自己也倒了一碗。
村子里的人就是实在,也不懂得说什么客气话,只见村长举起碗来:“干!”说完,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碗。我并没有举起碗来和他对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村长苦笑了一下,道:“家里没有什么好久,反正我俩的命不长久了,能吃就吃,能喝就喝……”
我苦笑道:“村长,这‘鬼剥皮’不是没得救的。”
“什么?”村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我的手,“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笑了笑,道:“村长,这‘鬼剥皮’有救。”
“有救?你不会是骗我这老头子吧?”村长的神情很激动,就连说话也打起了哆嗦。
我点点头,道:“其实,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公干,而是寻找破除‘鬼剥皮’的方法。”
“方法?”村长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问道:“什么方法?”
我呷了一口酒,长长吐出一股酒气,道:“这么跟你说吧,这刀子之所以得了‘鬼剥皮’,其根本的原因是对尸体不敬……”
我还未说话,村长便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这是迷信,信不得的。”
“这不是迷信,只不过是现在的科学还无法解释清楚。”顿了顿,我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又道:“你不是说,你和乡亲门给刀子介绍对象,他都一一回绝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村长听我这么一说,回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低声道:“是有点奇怪,像刀子这样的家庭,娶上媳妇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他却偏偏不要,还说自己有了对象,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对象。”
我沉吟道:“你们当然没有见过,因为他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人。”
“啪哒——”一声,村长手中的竹筷落了地,但他并没有弯下身去捡,双眼盯着我,脸上开始浮现出惊恐的表情,“你……你说什么……不是……不是人?难……难道是鬼不成?”
我笑而不答,又问道:“你对我说起过,这刀子每天晚上天快黑的时候,都往李家山上跑,你不觉得奇怪吗?”
村长想了想,道:“开始倒并不奇怪,李家山曾出土大量的青铜器,其数量之多,种类之全,仅仅次于殷墟所出土的青铜器了,后来在李家山设了一个李家山文物保护区,在附近的乡里组织了巡山队,刀子便是巡山队的一员,所以一开始他往李家山上跑,乡亲们都不感到奇怪,可是去的次数多了,加上刀子每一次下山回来,身上都有一股香味儿,香味儿不是很浓,但是却经久不散,谁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散发出来的香味儿。”
“这就对了,刀子之所以说他有对象了,然而你们都没有见过他的对象,其实,他的对象不是人,当然,也不会是鬼,而是一具女尸。”
“女尸?”村长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睛却很茫然,很显然他并没有听过“恋尸癖”这个词。
或许早街村比较偏僻,村民也没太多文化,一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直到李家山出土了大量青铜器和发现了大量的墓葬群,这个李家山山脚的早街村才家喻户晓,不过对于“恋尸癖”这个词,村长只怕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第一次听到。
“没错。”我解释道,“在去年,美国一所医院的二十四岁的化验师,对停尸房里一名九十二岁的老妇人发泄兽欲,被保按抓了个现形。当地的法院以亵渎尸体罪对这名化验师进行审判,一旦罪名成立,他将坐七年的牢……”
“啊……”村长可能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不由地张大了嘴巴。
我接着说道:“这种对尸体进行‘性侵犯’的人,在医学上称之为‘恋尸癖’患者,而刀子正是这样一类人。”
“你……你是说刀子和女尸发生了……发生了……”村长连说了几个“发生了”,却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于是我正色道:“没错,刀子爱上了死去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李家山墓葬群里的其中一具女尸。”
“你……你说的是……是真的?”村长端着酒的手不停地抖着。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除非刀子亲口承认,又或者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所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根据你提供给我的情况,和李家山的特殊地理环境来推测的。”
“可……可是没谱啊,上次有专家组来考察李家山,我听他们说,这些古墓,大有可能是古……古……”
“古滇国。”
“对,对,是古滇国。他们还说这些古墓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这两千多年啊,尸体早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推测,可这刀子品位再差,再没出息,也不至于去……去和两千多年前的骷髅发生那……那个关系吧?”
我笑道:“尸体的保存的完好程度,其实并不是靠年代来判断的,你听说过‘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女尸吗?这具女尸历经两千多年后出土,仍然栩栩如生,就跟睡着了似的,你说这样的女尸,对于‘恋尸癖’患者来说,算不算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呢?”
村长连连点头称是,夹起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嚼了嚼,似乎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整个嘴巴的上下运动就此打住,然后说道:“可是,这和‘鬼剥皮’有什么关系?”
我微微一怔,暗道:“这下子可问到了点子上了。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鬼剥皮’和‘奸尸’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听嫣然所说,那女尸是受到了一种类似于‘降头术’的古老诅咒,所以才导致了刀子也受到了诅咒,而我和村长接触到了刀子,也受到了牵连,那么嫣然呢?嫣然也和我一共进餐,她会不会也受到同样的诅咒呢?想到这里,我只感到后背冷汗直冒,这怎么跟‘伊波拉’病毒似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其中的关系,我也不是太清楚。”顿了顿,我又道:“不过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鬼剥皮’的起因就是那具女尸,只要找到了那具女尸,或许就有解决的办法。这刀子在省城昆明还没把病治好,一来他可能知道这病治不好了,哪怕治得好,也没有钱治,二来他可能挂念那具女尸,所以才急匆匆地回来了。我断定,一会儿天要黑的时候,这刀子肯定还会再上山,到时候我尾随其后,就可以知道这具女尸埋在哪里。”
村长连连点头,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我想了想,道:“你通知巡山队的,让他们今晚别去巡山了,然后,给我准备一些糯米、黑驴蹄子、红绳、蜡烛、一柄铁铲和一壶黑狗血。自从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陵里碰到过两具契丹武士的干尸,我现在对于这些,虽说不是全信,可是将这些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就算没有什么好处,哪怕是是讨个好彩头也好。”
村长急忙放下碗筷,抹了抹嘴,走出门去,不多时,我所需要的物品全都给放在桌上,随后,村长显得很神秘地从他脖子上,取下了一颗拴着红线的子弹头,郑重地递在我的手心里,低声道:“再凶的鬼,也怕恶人,我儿子是当武警的,他们中队有一次执行枪毙犯人的任务,抽签的时候,正好我儿子抽中,他枪毙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而这颗子弹,便是枪毙那杀人犯的子弹,沾过那杀人犯的血,你带上它,可以避邪。”
村长的举动着实让我感动了一把,虽然对于这种沾了血的子弹头可以避邪的事儿,我也听说过,不过也没把它当真,于是我摇了摇头,道:“村长,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这个我不能收。”
村长奇道:“怎么?你不相信可以避邪?你有没有被‘鬼压床’?我以前经常被‘鬼压床’,后来我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匕首,有一些效果,但有时碰到恶鬼,还是不管用,自从我儿子把这颗沾过杀人犯血的子弹拿给我后,从此我睡觉,再也没有被鬼压过,你就带上吧,那李家山墓葬群可阴森了,你办完事儿后还给我就成了。”
我汗了一个,这鬼压床我也曾经碰到过,而且不止一次两次,难道这沾了血的子弹,真的可以避邪吗?
天黑下雨路滑,回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对不住。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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