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廷黻,1895年出生于湖南省邵阳县一个中等农家。幼年读私塾,接受旧式教育。10岁入长沙明德小学,次年改入美国基督教长老会创办的益智学堂,开始学习英文。1912年,适值辛亥革命爆发,蒋廷黻只身留美,先是入密苏里州派克学堂接受中等教育,3年毕业,转学俄亥俄州奥伯林学院主修历史,获文学学士学位。之后,他曾应基督教青年会之征赴法国为华工服务。1919年夏,复返美入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专攻历史。蒋廷黻跟从当时该校最为权威的海斯教授从事研究工作,于1923年获博士学位。
同年,蒋廷黻回国担任南开大学历史系教授,后任历史系主任并兼文科主任,讲授过西史大纲、欧洲近代史、法兰西革命史、欧洲势力扩充史等课程并开始从事中国近代外交史的研究。1929年,转入清华大学任历史系主任,1935年,出任国民党行政院政务处长,1936-1938年,奉派驻苏俄大使。1944年,出任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中国代表及国民党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署长。1947年,任国民党驻联合国常任代表。1957年,当选国民党中央研究院人文组院士。1961年冬,任国民党驻美大使。1965年退休,同年,殁于美国纽约市。
从南开到清华,蒋廷黻度过了11年的教书生涯。治学时间虽不长,但在学术界的影响较深,被誉为“一代学人”、“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拓荒者”。
二十年代,中国近代史研究领域还是一片荒漠。蒋廷黻任教于南开之后,便有志于做一名拓荒者,他开垦的第一片荒地,就是中国近代外交史。在开展这一领域的研究中,他引进了新的研究方法和新的研究观念。
现代历史研究的入手方法是充分地占有原始资料,这在今天的史学界乃是常识,但对二十年代初期的人们来说,还是十分陌生的。在采用这一方法上,蒋廷黻开了风气之先。他在我国首倡研究原始档案资料,指出,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研究一样,要以事实为基础;历史研究有其自身的规律,规律之一就是必须从原始资料的研究入手。他自己身体力行,为搜集和整理中国近代外交原始资料付出了大量的心血。
经过多年努力,他终于积累了大批中国近代外交史一手资料,率先运用这些资料在南开历史系讲授中国近代外交问题,并以西方现代史学体例编纂出我国第一本《中国近代外交史资料辑要》,为日后中国近代外交史的研究铺平了道路。
蒋廷黻在传播现代研究方法的同时,又引进了新的研究观念。在南开,他主张研究历史要参考多方面意见,本着客观的态度解释史实。1928年,他在介绍英国历史学家汤恩比《中国革新运动与日本土耳其革新运动的异同》译文的前记中,特别强调要借鉴外国人看中国的见解,多听听旁观者的话。在谈到中国近代外交史的研究中,他也指出:“一切外交问题少则牵连两国,多则牵连数十国”,因此,“研究外交者必须搜集凡有关系的各方面的材料。根据一国政府的公文来论外交等于专听一面之词来判讼”。(《近代中国外交史资料辑要》上卷序言)。
早在南开时代蒋廷黻还倡导和重视口述历史学和社会调查,努力探寻历史直接服务于社会的途径,这在当时大学的历史教学中也是少有的。
1929年,蒋廷黻调任清华大学历史系,继续引进新的史学研究方法,同时,为建立中国现代历史学做出了积极的努力。蒋廷黻对中国传统的考据式治史方法持批评态度。认为中国旧的史学家往往熟读许多史书,或专治一部史书,费了很大的精力,对版本训诂也许有所发现,但对史料本身却没有多少知识,人们只是为研究版本而研究版本,为研究古籍而研究古籍。这是“治史书而不是治历史”,这种研究方法已经落伍,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为此,他首倡开创新史学、培养新式历史学家的教学目标,这种新,就是区别于中国古代史学的考据方法,而采用西方综合的治史方法。为培养和训练这种方法,他要求历史系学生“多习外国语及其他人文学术,如政治、经济、哲学、文学、人类学”,从而“帮助我们了解历史的复杂性,整体性,帮助我们作综合的工夫”。
蒋廷黻曾撰写《中国近代史》、《最近三百年东北外患史》等著作,同时,他还在《清华学报》、《中国社会政治学报》、《独立评论》等刊物上发表了数篇学术性文章,著述虽然不多,但对旧中国史学界却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在旧中国史学界,有关近代中国史和近代中国对外关系史著作,几乎半数以上都是因袭蒋廷黻的史学观点。而蒋廷黻的著述,又是旧中国大学历史系的教本,影响十分广泛。时至今日,他的一些代表作仍被一些近代史专家不时提及。
究其原因,正如郭廷以在其《近代中国史》一书中所说:“蒋廷黻先生于近代中国史之科学研究,实与罗先生(罗家伦)同开风气”。他为中国近代史建立了一个科学的基础,为旧中国的史学研究带来了新的方法、新的观念,是一个开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