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晶球”从地下车坪跃上一层大厅的时候,云冰简直不敢相信这里会是一个“家”。在面积相当于一个中型篮球馆的空间里,嶙峋假山上有鸣瀑飞溅,清淙溪水中有锦鲤游弋,茂密树枝头有黄鹂轻啼,浓荫匝地里有玉兔嬉戏,亭桥楼榭疏落其间,恍若一幅灵逸秀美的水乡江南。
云冰抱起一只蹦跳得笨笨的白兔:“你可以把水果送给它们吃呀!”
“它们吃得太胖了,现在轮到你了!”令宇笑嘻嘻地说。
“你想让我也胖呀!”云冰腰身一摆,有些撒娇似得。
“胖点好,有福气。”令宇心起波澜,轻轻去拢她的腰肢。
云冰假意放下白兔,低身躲开。
令宇嘿嘿一笑,伸出的手臂顺势招过“水晶球”:“咱们随便转转吧。”
两只“水晶球”合二为一,贴着假山奔流直下的瀑布上升,飞花碎玉般的朵朵水浪拍击在眼前。
“瀑布是从哪来的?”
“顶层露台上有条空中河流,它是意念控制的,给你看段表演。”令宇让“水晶球”悬停在瀑布的正前方,他微合双目,作冥思苦想状,如汉宫子夫一头靓丽秀发的水瀑,迅疾发生了变化:一会儿,几股水流相互缠绕梳成长辫;一会儿,三道水波汹涌激腾盘就发髻;一会儿,数条水势此起彼伏飘为柔浪。
云冰小惊喜地发现,现在瀑布呈现的波浪发式,像极了自己的小披肩,只是束发的那条粉色发带,做的“三团四不圆”,像逶迤在卷心菜上的毛毛虫。
可不,令宇正聚精会神地瞄着她的发型,云冰赌气地用小巴掌回敬了他,“你抄袭!侵权!”
“我黔驴技穷了,赶明儿看你的编排。”令宇忙不迭告饶,他一溜号,偌大的水流戛然而止,假山上露出一孔开阔的洞口。
令宇发动“水晶球”从洞口径直驶入,保龄球馆、健身房、台球室、兵乓球室、按摩室……在光彩绚丽的钟乳石道路的两侧次第展开。
“楼下是会客区,这边是生活区。”令宇说着,领云冰在一间室内足球场落地,“房间的功能和大小,也是由意念控制的。”他话音刚落,球场两端的球门收入地下,天花板向上提升,一只篮板悬空挂起,场地的标线随之变换,竟成了一间标准篮球场!一只花瓣篮球蹦跳而来,令宇挥手接住,屈膝点地,投出一记三分!
云冰伸出拇指,对他的球技和斗转星移的瞬间变化,惊奇地表达赞叹。
“咱们再看看泳池。”令宇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两人相随着,穿过形如幻彩肥皂泡的光纤幕墙,走到与金色理石地面齐平的一泓碧水旁。令宇指着方圆近三百平米的无边泳池:“这就是外面传说中的‘金镶玉’,池水采自天香主峰矿泉,可以直接喝的。”
“金镶玉”的名字果然贴切。云冰面前的半月形泳池,理石炫亮的金黄烘托着泉水温润的碧绿,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幻彩,不觉满目生辉。她俯身撩拨着清凉的水花,看它们在指尖活波而可爱地跳动,真想跃入池中,褪去一夏的酷暑。
“吃完饭过来,泳衣泳具都是现成的。”令宇殷勤地招呼她。
云冰不舍地站起身,一条洁白的手巾扑簌簌飞到近前。她睁大眼睛看着令宇,似乎在询问是否又是意念“作祟”?
令宇心领神会兼志得意满地点头。
云冰淘气地把手背到身后,手巾围着她绕了一圈,又停回面前,隆起的褶皱像是一张卡通“苦瓜”脸,它多管闲事并拿腔作调地说:“不爱擦手的宝宝,可不是乖宝宝!”
云冰只好“赌气”伸出手去,报复地它把捏成一团。
步行去餐厅要经过一段狭长而幽深的林荫甬道,令宇不经意地拉起云冰的手,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他们心无旁骛地欣赏着路旁默默芬芳的花草,都没说话,只是不知道谁的汗水沁湿了手心。
两人跨过一道星月闪烁的时空之门,走进一个奇异“空间”。它是一间空旷的厅室,空旷到没有天棚、地面和四壁,到处是不见边际的透明,人仿佛悬立在空气里。
“你猜这里是做什么用的?”令宇一脸神秘。
云冰摇摇头,猜不出来。
令宇微笑间斗转星移,周围时空瞬息变幻,两人已身处落日黄沙的大漠。席卷而过的冷风中,銮铃声徐徐响起,一名侠客模样的中年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挎长剑,骑着一匹瘦马缓缓而来。他似已醉了,手不持缰,脚不坠蹬,随着马的行进而摇摇晃晃。经过身边时,云冰茫然无助地盯着他,不知该躲,还是该逃,心底涌起一股透彻的寒气……她忽然想起来,场面似曾熟悉,莫非千千传媒贺岁大片《侠客行》的场景,自己怎么会在电影里!
令宇对着独行侠倥偬远去的背影挥手作别,确认着云冰的猜疑:“对了,是全息影院,你周围的整个空间都是银幕,真正的身临其境。”正说着,场地已恢复“空虚”,却多出一张纹饰华美的餐台,两把自由转动的餐椅。
“咱们的主厨房就在影院的左侧,可以边吃饭,边看电影,如果场面不太另类和血腥。”令宇顽皮地挤挤眼睛,“当然,也可以改换成多功能剧场,开个party或者小型舞会绰绰有余,那主厨房的用处可就更大了。”
他话音未落,两杯色泽艳红的“玛格丽特”鸡尾酒飞至眼前。
“我不会喝酒。”
“没关系,酒精度数很低,主要是甜橙汁,你会喜欢的。”令宇酒杯一举,报以热情而礼貌的期待。
云冰接下一杯,和他轻轻碰在一起,“叮咚”之声在空静中绵绵不绝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