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去李武家,叫上他才去了周一丁家,听说砍毛竹捅竹管,周一丁就撇嘴,“费那么多精力做啥,去县城买几根管子回来,不就行啦!”
周怀安嗤声,“老子前两天就去看过了,塑料钢丝管贵的要死,想从水沟边拉到林子里,起码要两三百块。
那么贵的东西,放在外面又不放心,每次放水都要扛进扛出的,毛竹捅的管子,放那不怕人偷,坏了换一根就是了,还不用花钱。”
“你说的也是,那就走呗!”
周一丁回屋换上黄胶鞋,拿了砍刀几人一起去了竹林,周怀荣和周父已经挖了一堆黄泥,还捡了不少石头堆在沟里。
他们打算先把水沟堵起来,等黄砖和水泥到了,再在水沟两边砌个凹槽,做一个闸板,以后需要水的时候,插上闸板就可以蓄水了。
周怀安几人拿着砍刀进了竹林,专挑那种又老又粗的大毛竹砍,不一会儿就砍了一大堆在竹林里。
几人将毛竹上的竹节剔干净,扛到对面的林子里,周怀安对周怀荣几个说道:“我跟丁丁猫去河坝里筛几担砂子回来,等三哥回来就砌蓄水池。”
周怀荣点头,“要得,我把竹节打通,等你们回来。”
等周怀安两人拉着砂子回来,周怀山也回来了,大伙儿推着鸡公车跑了几趟,才把沙子和砖头运到后山和百花林。
这时沟里的水位也慢慢高起来了,徐红兵和周一丁拌好灰浆,李武和周怀荣在山沟两岸边,把插闸板的凹槽也砌好,拿了根竹篾量好尺寸,交给周父送下山找木匠做闸板。
周怀安弄了些砖头和灰浆,把事先留出来的排水口重新糊了一遍,然后把竹管也埋了进去。
大伙儿忙了两三个钟头,才把所有的竹管一根一根联接起来通到林子里,周怀荣回到沟边,将缺口刨开,水就顺着竹管流出,流到早就挖出来的排水沟,流入那些刚栽种了树苗的山林里。
看着水流进土里冒起一个个小水泡,周围的土慢慢的湿润起来,林子里那些原本干的半焉草药和杂草,也逐渐恢复了生机。
水哗啦啦流了有二三十分钟,竹管里的水流就变小了,只剩下细细的一股,终究是天干的太久,上游下来的水也不多,还得多砌几个蓄水池,平时多蓄水才行。
多砌几个蓄水池的话,拉回来的那些砖头水泥、还有砂石远远不够,几人又分头行事,有的筛沙,有的拉水泥,有的在沟里搬石头,准备了一天才把所有材料准备充足。
这才在林子里选了几处地势平坦的低洼处,砌了几个三米见方的蓄水池,晾了一天,才开始蓄水。
一连在山上忙了两三天,在百花林砌了四五个蓄水池,后山药田砌了两个,又安装了不少竹管。
幸好那片竹林的毛竹多,砍了这么多,也不见少多少。
闸板关上后,水顺着竹管流入几个蓄水池,然后又分流到百花林各处,蔫巴巴的树苗在山泉水的浇灌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蓄水池修好后,周怀安和周一丁带着杨春燕妯娌去了那片长着白芨的山林。
可能是天干的原因,都过去了一个多月,那些白芨的长势也不见有多好,但那么大的一片,看着也着实喜人。
李秋月惊喜的说:“我的妈吔,这么大一片,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张秀香:“是啊,前年挖的那片还没这么大,都卖了两百块,这些全都挖回去,不得卖四五百块啊!”
“今年挖也一样。”杨春燕抡起锄头挖起一棵,“你们看,一棵上面就有好几棵苗子,全都挖回去,能把剩下的那些田全都种满。”
“你们几个赶紧动手挖撒,这么多,起码在山上干两天才全部挖的回去。”周怀安抡起锄头干了起来。
几人果然在山上忙了两天,才把所有的白芨挖回去,又花了两三天才全部种下。
月底,村里的电桩和电线也架设好了,到处都能看到笔直的矗立在田坎路边,山脚大路边的电线杆子。
电力局的电工开始进户架梯子铺设线路,安装电表,周怀军三人每天跟在他们后面爬上爬下,学习安装技术。
小树林这排房子太靠后,周家明几个每天回来最关心的就是,电工来家了没?我们家开始安装电表了没?生怕电工把他家装漏掉了。
当电表安装了大半时,大队晒坝的告示墙上,贴出了几张宣传“电老虎”会吃人的宣传画。
周一丁家的录音机也被周大田借去放在宣传室,村里沉寂了好久的高音喇叭天天响着,教大家怎么安全用电……
告诉大伙儿,电费是要钱的,一度电就要几分钱哦,睡觉别忘了关灯。
通电那天晚上,大伙儿听到周大田激动的在高音喇叭里喊,“5、4、3……通电了、电来了……”
杨春燕一家子都抬头看向从梁上那根电线下面,吊着的那盏像个小葫芦似的灯泡,开出透亮的黄花。
走到院子里,前后院门的电灯都亮起来了,二十五瓦的灯泡,将整个院子照得明晃晃的,不再像以前点着马灯那会儿,就只亮周围那一圈。
周母欢喜的说:“小小的一个,咋这么亮堂啊,这么亮,晚上戴着花镜也能做点针线活了。”
“做那么多针线做啥?等电视机回来,看电视耍,打仗的,唱戏的,还有打拳的,想看啥样的都有。”周怀安叹气,“可惜了,要是今晚有电视放就好了,”
周父笑道:“晚点就有了,自家的,早几天晚几天又有啥关系!”
外面传来了周家明几个的欢呼声,“来电喽!有电咯……”
“大锅,大锅……”小九儿听到哥哥姐姐的欢呼声,拉着杨春燕的两根指头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走咯,出去看看。”周怀安抱起他出了院子,杨春燕也跟着一起走到外面。
周家明几个见他们出来,都跑了过来,“幺爸,你看一丁叔家院门口好亮哦!”
周家康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幺爸,你家的电视机咋还没回来啊?”
周怀安撸了他一把,“不好好读书,天天就想着电视。”
旁边周小倩在问,“幺婶,你们要带老祖和爷、奶去省城耍啊?”
杨春燕笑着点头,“嗯!初五就走。”
周小茹拉着她,“幺婶,省城远还是花市远啊?”
“省城远,坐火车也要十几个小时才到。”杨春燕想到前世去省城坐了一晚上的火车,现在的火车速度恐怕没后世快。
周小文:“好久,晚上睡觉咋办,坐着睡啊?”
“哈儿,有卧铺……”
“……”
“……”
这晚,富牛村家家户户都亮着电灯,亮堂堂的,村里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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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四这天一早,周母和杨春燕起来裹了十几个饭团,还拌了一盆麻辣鸡块,两块精瘦的腊肉、腊鸡分开装搪瓷缸和饭盒里,需要保温的饭团还用毛巾裹了几层,才放进夹背里。
然后是小九儿的米糊,奶粉,装开水的保温瓶,夹背塞得满满当当的。
王桢和杨冬梅从省城回来说,那边比这边冷多了,杨春燕和周母收拾了夹袄,毛衣,带上,两个行李袋才装完。
王医生在省城给两人买一栋院子,还重新装修过了,两人回去买了些家具,才又回来接他们去省城参加婚礼。
杨家给杨冬梅置办的铺笼罩被还有家具,得等他们回来请酒的时候,再送来宁安。
周怀安把行李放到了拖拉机上面,杨春燕抱着小九儿,穿戴一新的周父、周母还有老爷子,都上了拖拉机。
老爷子坐在车斗里的竹椅上,看看脚上崭新的白底黑面的千层底布鞋,拉拉身上的中山装,“穿成这样一点都不自在。”
周父笑道:“老汉儿,你今天穿这身,看着精神多了。”
“你也是!”老爷子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周怀山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还是你们洋盘,要去省城逛街去咯!”
周母乐呵呵的说:“我们也是沾春燕他们的光,家里的鸡鸭、猪你们好好喂,我们去几天就回来了。”
“晓得了,你们就安安心心的耍,在省城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们看看。”来送他们的赵慧芳几个笑着应道。
“突突突……”拖拉机冒出一股黑烟,周怀山提着摇把朝驾驶台走去。
杨春燕冲赵慧芳几个挥手,“嫂子们,家里就麻烦你们了哈!”
赵慧芳几个也冲他们挥手,“没事,去了就放心耍,耍高兴了回来。”
“好嘞!”大伙儿挥手,拖拉机快速驶出了村。
周母拉了一下盖在小九儿身上的小被子,“下午能到省城么?”
“八点十五的火车,听说要坐将近十六个钟头,可能要半夜才会到。”杨春燕算了一下说道。
“这么远啊!”周母咂舌,“王桢家太远了,幸好以后都住在宁安,不然等他们结婚,你们连见他们一面都难。”
杨春燕想着现在的交通,觉得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到宁安已是七点多了,八点一刻的火车,只剩下三四十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