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一棵树上两个人,底下还有一群守株待兔的狼,它们时不时的会仰起脖子嚎叫两声,随即摆出慵懒的架势趴在树下假寐。雪是越下越大,闫宝书和陆向北坐在树杈上累极了,但此时并不是睡觉的最好时机,一旦睡着了,后果不堪设想。
陆向北的额头抵在闫宝书的肩膀上,疲倦的喘息着:“别说傻话,咱们两个谁都死不了。”
闫宝书抬起手隔着帽子轻轻的抚摸着陆向北的后脑勺,“刚才还不是你提起的话头,不然我怎么可能那么说吗。再说了,黄泉路上有我作伴不是挺好的吗,难道说你嫌弃?”
陆向北笑声极轻,“哪会嫌弃啊,如果说我们真的要葬送狼口,有你陪着我也不枉此生了。”
闫宝书叹了口气,开着玩笑说:“我是不是很好?愿意舍命相陪。”
“嗯,很好。”
“向北……”闫宝书竟然真的用力的抱进了陆向北,“谢谢你。”
“嗯?为什么要谢我?”
闫宝书仰望着星空,微笑道:“因为你对我最好了。”
“这就好了?”陆向北抬起头,面色倦怠道:“看来你还是挺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吗。”
闫宝书打量着陆向北,担忧道:“向北,你就算不舒服也不能睡啊。”闫宝书看出了陆向北的困意,他连忙从身后把挂在树杈上的棉被拿了过来,绕过陆向北的身体将两个人裹了个严实。
被子里,闫宝书伸长了手,稍加犹豫后绕过了陆向北的腰间,随后便将人死死的抱在怀里。陆向北因为困极了,也就没有反抗,而是顺从的靠在了闫宝书的肩膀上。
“不许睡听见了吗?”
陆向北虚弱的嗯了一声,“我不睡。”
这种情况下陆向北的话是不能够相信的,因为人的本能就是如此,困了要睡觉,饿了要吃饭,谁也逃不过这样的规律,更何况陆向北今天浪费了太多的体力,想睡觉是必然的。闫宝书为了不让他睡觉,只能从兜里掏出了另外一瓶酒,“向北,你看现在的情形虽然危机,但我们完全没必要把结果想的那么恶劣,看看眼前,雪花纷飞,明月星稀,虽然树底下蹲了一群狼,但这周围的景色还是挺好看的,你说是吗?”
陆向北浅笑道:“恕我实在没心情欣赏这样的美景了。”
“好吧。”闫宝书这个话题起的不好,随即把酒拎了出来,“咱两喝两口酒咋样?”
陆向北想了想,“是应该喝点,能驱寒。”
闫宝书总算调动了陆向北的情绪,拧开瓶盖朝树下的一头狼身上狠狠的砸了过去,而后就看到那头狼满脸警惕的站了起来,朝着树上的两个人呲牙咧嘴起来。闫宝书撇了撇嘴,收回目光后把瓶子送到了陆向北嘴边,“来,喝两口。”
陆向北听话的喝了酒,砸吧砸吧嘴说:“这酒还行啊。”
闫宝书笑了笑,自己仰头喝了几口,辛辣的感觉瞬间让胸膛暖和了起来,慢慢地蔓延到了四肢百骸。陆向北喝完了酒,习惯性的趴在了闫宝书的身上,“宝书,你饿吗?”
闫宝书应声点头,“嗯,饿了,咱们先忍着点,等回去了,咱们就大吃一顿。”话音落下,突然陆向北大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他的手里正握着一块发糕,“早上吃饭的时候我特意留的,原本打算上山以后饿了吃的,结果……硬是硬了点,饿了就对付着就酒啃了吧。”
“那你呢?”
“我还抗的住。”
闫宝书接过发糕,转了转眼珠后便张嘴咬了一口。发糕因为天气的缘故又冷又硬,咬下来的部分在嘴里呈现出渣子的感觉,闫宝书尽可能的咬碎,也不急着咽下去,而是等到发糕因为唾液的温柔重新粘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咽了下去,这样一来感觉就好多了。
闫宝书依次反复的吃了几口,饥饿感反而越燃越烈了,甚至开始幻想有一根美味的鸡腿就摆在嘴边,他张大了嘴,用力的咬上一口……闫宝书想到这里,再看面前那张疲倦的脸庞,他一时间没忍住便笑了起来。
陆向北被他这么一笑给弄蒙了,微皱眉头问道:“你笑啥?”
闫宝书解释道:“我刚才幻想着面前有一根鸡腿,然后张大了嘴咬了一口,结果回过神就看到了你的脸,我就觉着我万一出现幻觉了把你当鸡腿给啃了可咋办。”
陆向北被逗乐了,尽管他是笑着的,可依旧是情绪不高,“只要咱们平安回到农场,我保证你有鸡腿吃,这绝对不是梦想。”
“一定会的。”说完,闫宝书又啃了一口发糕,嘟囔着说:“这发糕太硬了,得嚼好长时间呢……”闫宝书多少有点想要乘人之危的嫌隙,他狡猾的目光打量着陆向北,待嘴里的发糕松软之后,他猛地抱住了陆向北的脑袋,随即便把嘴凑了上去。
陆向北一下就精神了,眼睛瞪的老大,他虽然是惊讶的,却没有推开闫宝书,而是和闫宝书对视着。闫宝书感觉到了陆向北身体的僵硬,他轻启薄唇,试着用舌尖钻入了陆向北嘴唇,而后微微的顶了几下,暗示着陆向北把嘴张开。
陆向北愣住了,僵住了,懵逼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闫宝书给出暗示之后,竟然鬼使神差的张开了嘴,而后就是发糕淡淡的香味窜入了口腔,随后他感觉到闫宝书往他嘴里推送过来的发糕是松软的,甚至还有一点点甜丝丝的味道。
闫宝书把发糕喂了过去,心满意足的与陆向北分开,他看着陆向北微笑着说:“给你你也不肯吃,我只能用这种流氓的方式来喂你了。”
陆向北险些被噎到,猛烈的干咳几声之后便红着一张脸扭过了头去,“哦。”
闫宝书憋着笑,“哦什么哦,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没有啊。”陆向北焦急的转过头,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着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的,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闫宝书抿了抿嘴,“那你刚才以为我想干嘛?”
陆向北脸上又红了一片,“我还以为,你觉着咱两要嗝屁了,有生之年都没能亲个大姑娘,就拿我来当最后的……”
“哈哈哈哈哈哈”闫宝书很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你……你可真行啊陆向北,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没出息。”闫宝书哼了一声,“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陆向北红着脸挠了挠头,继而傻笑道:“我刚才真那么想的,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就是怕我不吃吗。”
“那你现在吃吗?”
“吃,我都要饿死了,刚才全都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相来着。”
闫宝书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那是你自己吃,还是让我继续喂你?”闫宝书觉着还是有时有晌的好,毕竟他已经占了便宜,如果再继续下去,他就没有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这种行为了。另外,闫宝书认为他把话都说的这么明朗了,陆向北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来吃,毕竟他总不好让一个男的嘴对嘴的喂他吃东西把?可结果却是有点让人出乎意料,陆向北虽然是选择了自己吃,但他并没有毫不犹豫的说出来,而是停顿了片刻才犹豫不决似得选择了自己解决。
闫宝书把发糕放在了陆向北的大手上,“觉着干就喝两口酒,别噎着。”
“嗯。”陆向北饿疯了,三口两口就把凉的变硬的发糕吃进肚子里。闫宝书看着这样的陆向北多少有点惊讶,慢慢地他便笑了起来,“你说着发糕硬的扔到树下能砸死一头狼,你可倒好,吃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儿,真是铁齿钢牙啊。”
“我不是饿了吗。”
发糕总有吃完的时候,吃完了两个人就没事可做了,依旧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两个人裹着棉被,面对面的相拥。此时,耳旁的风声越来越小了,天空中的雪花也有了要消失的征兆,周围寂静一片,偶尔也就能听到树下的狼群嘴里发出的咕噜声。
“宝书,我好像又困了。”
闫宝书也不堪重负的感受到了疲倦的来袭,眼皮子发沉,可他知道,他不能够就此沉睡下去,“嗯,我也有点困了,可我们真的不能睡啊,要不……要不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陆向北特委屈似的嗯了一声,“好,你唱给我听。”
闫宝书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最终选定了一首歌,他清了清嗓子,唱道:“与你相逢其实就像一个梦,梦醒无影又无踪,总是看了不能忘,总是过了不能想,总让我为你痴狂;让我爱上你其实没什么道理,明明知道不可以,让我痛苦为了你,让我快乐为了你,没有你还有什么意义……”这首歌是闫宝书在自己会的歌曲当中精挑细选的,毕竟这种歌的歌词很符合他和陆向北之间的情况,闫宝书爱上了陆向北,这其中没有任何的道理可以讲,人本就是感情动物,爱上一个人,是没有性别年龄之分的,爱情来了,根本没办法控制。
闫宝书明明知道爱上陆向北是不可以的,但他没有办法,心随意动,他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喜欢上了,爱上了,兴许将来还会越陷越深,爱到发疯发狂。
一曲唱罢,陆向北似乎听的意犹未尽,在闫宝书停下来之后,他竟然说道:“宝书,这首歌真好听,我以前都没听过,不过这词儿就有点太伤感了,你可以再唱一遍吗?”
闫宝书眼含泪花,笑着点了点头,唱道:“让我爱上你其实没什么道理,明明知道不可以……”
闫宝书这回只唱了一小段,陆向北听完后叹了口气,“为什么爱上了一个还要说不可以?只要是心甘情愿的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闫宝书微微仰头,有感而发道:“向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是不被人认可的,是会被人诟病的。”
“为什么?”
闫宝书也不怕和陆向北说些现代的例子,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向北,如果说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爱上了一个小伙子,你会觉着有什么吗?”
陆向北想了想,“我没觉着有什么不行啊?你情我愿吗。”
“可总有些人会说三道四,他们会在背后嚼舌根,说那个女人老牛吃嫩草。”
陆向北在感情方面是粗枝大叶的,他很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闫宝书见他一脸茫然,心想这个例子举错了,连忙改了口,可就在他准备要把两个男人在一起例子说出来的时候,他突然胆怯了,他害怕这种例子脱口而出后带来的负面影响,他怕陆向北因此而察觉到什么。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宝书,你好像懂的挺多的吗?”陆向北见他不说话了,便笑着调侃了一句。
闫宝书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在陆向北还沉浸在调侃闫宝书的乐子当中时,闫宝书趁其不备,抓起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这一回陆向北依旧是傻愣愣的,一动不动的僵硬了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