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郭小青心头一颤,以为是幻觉,但还是有些担心,然后就……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妈呀!!”
郭小青被吓的没忍住,一下喊了出来,然后就不敢动了,他怕了,他从小就怕他爸,他看到他爸丧着的脸,就走不动路,他只要看到他爸,他就浑身不自在。
郭小青他爸见郭小青不动,二话不说从后面人群中,抢过一根两尺长大拇指粗的木棍,斜着四十五度角向着郭小青的屁股打去,结果没想到郭小青没躲,一棍打实了,打得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那种力道郭去在一旁看着都疼。
可是郭小青却一声不吭,依旧站在原地,他父亲见此,怒火更甚,一连串的打在他的大腿和屁股上。
围着的郭小青的小弟们见此,以为是对面的,想要上前打郭小青他爸,郭小青在挨打中大声道,“别过来!让他打!他是我爸!”
围着的人又停下脚步,不敢上前。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郭去试着上前劝阻,可是却被他大伯推开了,见此,他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
郭小青挨打,一直持续到他父亲打累了,才停了下来。
“打够了吧?”郭小青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带着倔强,“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打我,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早。不过打了以后,你的怒气也没了吧?现在能不能听听我的心里话。”
郭小青一瘸一拐的像自己的小弟走去,像交代后事一样道,“你们都散了吧,以后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完后,郭小青一瘸一拐的往牛市后面的牛棚走去。
郭去看着眼前这一幕,什么话也说不上,他想了想,还是让两人单独谈谈,和他大伯说了一句,“我在车上等你们”后,就走了。
在牛市待的时间有些长了,郭去很是担心丫头,怕她突然醒来,见不到他,那估计丫头怕是要哭得伤心欲绝。
回到车上,丫头还在睡觉,而车主则已经在驾驶位上睡着了,小心的打开车门,把丫头抱在怀里,然后坐在座位上,又关上了车门。
在车里待了十分钟不到,丫头醒了,不得不说,小孩子很敏感,一下就感觉睡觉的环境不对,先是惊慌的看了一眼车外,然后幼小的手拉着郭去的衣袖,轻轻道,“锅锅。”
郭去用手轻轻拍着丫头的肩膀,“别怕,哥哥在这儿。”
““臭臭。”丫头又小声的道。
这下郭去明白了,丫头是要上厕所啊,急忙打开车门,然后正准备下车,装钱的塑料袋,一下从怀里掉了下来,悬在空中。
先前他把装钱的袋子系在了手腕上,然后假装提着,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没有人知道他手里提着的是钱,甚至想到不曾想过,毕竟这年代,谁有钱不是包裹的好好的,然后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甚至有些妇女在裤子里面靠近裤腰带的地方自己缝了个小包,然后把裹满钱的手绢放到那个包里,再系好裤腰带,这样,就算有小偷也不能悄无声息的把钱拿走。
可是对他来说这个办法不行,因为毕竟是一万多块钱啊,缝在那里就会显得鼓鼓的,他一个十岁的娃,那地方怎么可能那么大?
这不等于是告诉别人,自己裤子里有东西,快来偷抢吧!
所以还不如直接就提在手里,装作若不其事的样子,这样别人自然难以想到,他一个十岁的娃,会提着巨款,到处乱跑。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法,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下了车,随便找了个地,由于丫头穿的是开裆裤,倒是不用脱裤子了。
等她上完厕所,从兜里拿了几张旧书的废纸,给她擦了擦屁股,然后回到了车上。
可是由于是陌生环境,丫头却睡不着了,她坐在郭去怀里,看着车窗外面,显得有些害怕的问道,“锅锅,这是哪里呀?”
“这是城里,等会儿我们就回去,快睡觉,睡醒了我们就在家里了。”
“哦。”
沉默了几分钟,由于没有了瞌睡,丫头又忍不住了,“锅锅,爷爷在哪里呀?”
“爷爷在家里等我们呢。”
“我要爷爷。”
“等会儿回去就见到爷爷了。”
“哦。”
又沉默了几分钟。
“锅锅,我怕。”
“怕什么,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保护妹妹。”
“哦。”
这下,丫头总算睡着了。然而郭去却没有睡眠,身上带着巨款,在他大伯回来之前,他那里敢睡觉哦。
强忍着困意,苦熬了近两个小时,车窗被敲了敲,郭去吓了一跳,急忙趴在窗子前往外看。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眼就看到了他大伯,以及背着行礼的堂哥,此时他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了。
打开车门,把丫头放在座椅上,下车帮忙把行礼放到车斗里去。
回到车上,空间变得十分狭窄,不过可以将就,郭去又把司机叫醒,车子缓缓行驶在马路上,硬是到了晚上十二点整,才到了供销社大门口。
郭去抱着丫头刚下车,就见到供销社里面,有人照着煤油灯,走了出来,不是他爷爷又能是谁?
见此,郭去有些惭愧,他一看就知道,老爷子是担心他们,所以回家把猪喂了,又吃过饭,就来到了供销社,然后一直等着他们回来,硬是等到了晚上十二点,若是他们还不回来,老爷子估计一整夜都睡不着觉了。
不过郭去他们回来了,老爷子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接过丫头,突然又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郭小青,他愣了一下,随即有看了看铁青着脸的郭小青他爸。
老爷子大概猜到了,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郭去大伯的肩膀。
“二叔。”
郭去大伯终于说话了,这句话中的意思非常多,至少郭去听出了失望,委屈以及绝望。
失望,是对孩子的失望。
委屈是在老爷子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表达委屈。
至于绝望,则与他的梦想有关,郭去大伯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自己孩子能好好学习,将来无论当老师还是什么的,至少有份铁饭碗,不必像他这般面朝黄土背朝天,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