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完全是因为妒火中烧。这才口不择言。但是落到这些族长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味道。这些天來。各部落蛮兵多有死伤。唯独孟家这三万人几乎沒有受到什么损失。显然孟获这家伙有意保存实力。
这些人能够当上族长。自然都不是呆子。只是过去沒有往这方面想。现在听到孟获骂他们是饭桶。想要回骂他。这才发现孟获骂得根本沒错。大小十多仗下來。各部蛮兵损失了三、四万人。可是孟家和那四郡太守的人马并沒有多大伤亡。自己被人家拿來当枪使了。不是饭桶又是什么。
听阿哙喃提到木鹿。忙牙长等人都心生同情。木鹿的部落虽然來得最晚。却在最近这两场战役中伤亡最为惨重。他辛辛苦苦弄來的毒蛇、猛兽全都损失殆尽不说。就连他自己都身负重伤。也不知道能源能救回來。于是。众族长也不和孟获计较。各自收兵回营。匆匆赶去探望木鹿。
这些毒蛇是木鹿饲养的。他对这些毒蛇的毒性自然也最为了解。所配蛇药也很有针对性。等众族长进入他的营帐时。木鹿已经醒了过來。只是脸色苍白。沒有一丝血色。
蛮族人常在山林行走。难免会受毒虫咬伤。所以蛮族各部落当中都有疗毒的高手。金环三结便是其中之一。他见木鹿虽然醒了。额头上却仍不时渗出豆大的汗珠。显然在强忍着疼痛。不由走上前去。仔细察看他脚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木鹿的脚踝已经肿得和大腿差不多粗细。毒血虽然已经放掉了。但伤处依然呈现暗紫色。两个深深的牙印看得人不寒而栗。
看到金环三结惊惧的神色。木鹿忍着痛说道:“多谢诸位族长前來看我。木鹿这回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这条腿纵使不废。以后走路也不会那么灵便。这一次是彻底栽到家了。此生报仇无望啦。”
忙牙长拱手说道:“木鹿族长何出此言。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只要有这条命在。又怎么会沒有报仇的机会。”
木鹿摇了摇头。说道:“诸位族长。我木鹿有几斤几两。自己心中有数。若论上阵拚杀。凭心而论。一定不是汉军的对手。木鹿所恃者。无外乎毒蛇猛兽。现在这两件东西都让汉军破了。还有什么能够和汉军相抗的。”
阿哙喃安慰道:“木鹿族长。这有何难。等族长的伤势稍定。我等各自发动族人。帮着族长再捉些毒蛇猛兽便是。”
木鹿叹息道:“诸位有所不知。今天我在阵前释放的这些猛兽。都是族中一个叫弃奴的人驯养的。就是前几天持铜棍与汉军力战的那个人。此人现在已经投降了刘欣。否则那些猛兽如何能够反咬一口呢。今后木鹿的手下再也无人能够饲养这些猛兽了。”
董荼那笑道:“木鹿族长。猛兽不行还有毒蛇嘛。在我看來。毒蛇可比猛兽厉害多了。刘欣军中点的那些火把有些蹊跷。一定加了什么驱除蛇虫之物。但是。这些东西往往十分珍贵。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他终有用完的那一天。木鹿族长。等你的伤好了。再多养些毒蛇不就行了。”
“哎哟。”显然是牵扯到了伤处。木鹿痛哼出声。继续说道。“诸位族长。毒蛇虽然可以饲养。但是我的竹笛已经坏了。就算是养出來。也指挥不动。那又有什么用呢。”
忙牙长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一根竹笛吗。我这就去山中砍他一堆竹子回來。你想做多少就做多少。”
木鹿苦笑道:“这样的竹笛再也做不出來了。”
用笛音驱使蛇类的办法处古就有。直到现在。印度还有许多艺人。能够使用笛音指挥毒蛇跳出各种舞蹈。但是像木鹿这样通过一根小小的竹笛指挥成千上万条毒蛇。那就绝无仅有了。木鹿并不懂得什么高深的武功。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全凭手中那支小小的竹笛。
南中一带竹林虽多。但要选出合适的材料做成这样一支竹笛并不容易。看似相同的笛子。吹出的音质却绝不相同。就像蔡琰那支柯亭笛。当初制作的时候。蔡邕挑遍了整座竹林。也沒有选到合适的竹子。最后还是拆掉了人家刚刚建成的竹亭。才做成的。木鹿那支笛子也一样。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才得到的那根竹材。在这世上独一无二。说它是件法宝也不为过。其中细微的差别。以人类的听力可能感觉不出來。但是蛇类却能够分得很清晰。现在。这支竹笛被踩得稀烂。再想做出一支有同样效果的笛子。那是绝无可能的。
正说话间。帐门一挑。兀突骨拄着双拐。一步一晃地走了进來。众族长纷纷给他让开道路。
木鹿抬头看到是他。冷冷地说道:“兀突骨。你來做什么。想要看我的笑话吗。”
兀突骨笑道:“木鹿。你这说得哪里话。你我是多年的好友。听说你受了伤。我來探望探望也是人之常情嘛。”
木鹿冷哼一声道:“说什么多年好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弃奴已经投靠了刘欣。”
兀突骨也不等他招呼。自顾自地在他榻边坐下。将双拐放到一边。这才说道:“你是说弃奴啊。你又沒问过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木鹿不由一呆。是啊。他从來沒有也沒有在乎过弃奴的生死。弃奴被捉也就捉了。就算被刘欣处死。那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奴隶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兀突骨继续说道:“弃奴的事你就不要再指望了。他现在对刘欣可以说是死心塌地。我听他说。刘欣轻轻双拳一挥。便能刮一阵风将他吹倒。所以他现在认定了刘欣是风神转世。自愿认刘欣做了主人。你说。他是愿意听你的。还是愿意听一个‘神仙’的。”
众人都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样的功夫。双拳轻轻一挥。就有如此威力。难道他真是风神转世。如果是这样。那还打个屁呀。
兀突骨不理会众人的表情。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今天大家又败了一阵。伤亡惨重。不过。我也听说。这些伤亡都是木鹿兄长的毒蛇猛兽所致。刘欣并沒有伤一个人。你们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吗。”
木鹿听兀突骨称呼自己兄长。这气也消了一大半。沉吟道:“不错。情形好像确实如此。当时他完全可以挥师掩杀。也可以凭借弓箭之利从后攒射。如果那样的话。伤亡可不会只这么点了。那么。兄弟以为刘欣为什么沒有动手呢。”
他这一声兄弟喊出來。两人之间的芥蒂也就烟消云散。兀突骨也就笑了起來。说道:“兄长。昨天我在孟获的大帐里说得明明白白。汉人有句话叫什么來着。爱屋及乌。对。刘欣这就是爱屋及乌。祝家那个姑娘是火神传人。自然有维护我们蛮族百姓的责任。要不是她在刘欣身边替我们说好话。你们以为刘欣一个汉人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们。”
阿哙喃是个好色之徒。今天在两军阵前。他可沒有少瞧向祝融。听了兀突骨的话。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你们有沒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今天在三军阵前。还是一副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祝融夫人的话。刘欣一定会听。”
这时候。阿哙喃也想起了祝融本是火神传人的故事。下意识地收起了淫邪之心。改口称她为祝融夫人。
金环三结好吃并不好色。今天在阵上。他一直盯着两军中间的那群猛兽。想像着一盘盘美味的兽肉摆在面前。并沒有注意汉军的动静。也就沒有留意祝融的举动了。这时听到阿哙喃说起。不由一拍大腿。说道:“着啊。有祝融夫人这个火神传人罩着。那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白痴。”忙牙长鄙视地看着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暗暗骂了一句。冷冷地说道。“祝融夫人虽然有守护咱们蛮族的责任。但是咱们三番五次地与刘欣作对。不就是与火神传人作对吗。你以为祝融夫人还会这样向着咱们。总有一天她会帮着刘欣。到时候。哼……”
董荼那赞同道:“忙牙长族长说得不错。咱们大家之所以起兵。还不是因为受了刘诞那厮的蛊惑。说什么允许咱们蛮族自立一国。可是。大家想过沒有。就算是立了蛮国。蛮王却只有一个。大家以为可以轮到你们吗。到时候不要蛮王做不成。还得罪了火神。”
“放屁。什么火神。你叫她放把火來我看看。”
随着这声怒吼。帐门被人猛地掀开。一个粗犷的汉子大步走了进來。众人回头看时。正是孟获。
其余族长都去探望木鹿了。只有杨锋因为妹子的缘故。一心想要帮助孟获夺取蛮王之位。便随孟获回到营帐。看到孟获余怒未消。杨锋劝道:“木鹿族长受了重伤。孟族长还是去探望探望吧。免得失了众人之心。”
孟获恨木鹿今天在众人面前抢他的风头。削弱他的威信。见他被自己放出的毒蛇咬伤。正在幸灾乐祸。哪肯去探望他。经不住杨锋再三相劝。这才勉强前來。刚到帐门外便听到他们在那里谈论祝融与刘欣。不禁勃然大怒。
忙牙长见状。慌忙说道:“孟族长。火神是我们蛮族最敬重的神灵。还请孟族长慎言啊。”
孟获也知道自己失言。改口道:“火神我自然是敬重的。只是大家都上了祝家的当。我们孟家与祝家相交多年。祝家那点伎俩自然瞒不过我们孟家。什么火神传人。分明是编出來欺骗大家的。大家千万不要相信祝家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