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丫摇曳,月影婆娑。落兮轻巧的身躯穿梭在夜色中。
熟练轻功靠的是悟性,可当年落兮毕竟在八九个月时就早产,活着已是万幸,难免体弱多病,受不住严苛的训练。
即使身心俱疲,尘轩寺却成了她每日必去的地方。她相信终有一天,每片树叶,都会注满一滴一点的故事,一点一滴的思念,那样就可以告诉司黎“我真的再没离开”。
“来到异世的第十个年头,我入了军。和无殇约好,以后每逢月圆,就能见他,向他转交每月的饷银……”
近来空气愈发的暖。银杏叶片逐渐舒展开来,故事也越来越长……
每日到了夜深人静的时辰,落兮在叶片上细细刻画,而司黎,在远处静静地看,眉目间,是似水的柔情。
这么空旷的院落,落兮怎么可能丝毫察觉不到司黎的存在。正因如此,她才会日日如期而至。
读与讲,声音交织;等和待,空间碰撞。司黎看得到她琐碎的经历,而落兮,也习惯了心照不宣的“送信”。
“人生太有趣,晚到总比不到好”。这句话原是前世偶然看到的广告词。这时想起,才终于参透了本意。
苏冥是司黎命中的劫,又何尝不是横在他们中间的劫。最重要的,是看他怎么选。
不巧的是,落兮对情意的认知还尚不成熟。司黎又是重情重义的人,很难做出背信弃义的事。相逢,本不该有。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没有交点的平行线,而是渐行渐远的相交线。即使双向奔赴,角度偏一点,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人生也是直线,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最好。这样一个空间,刚好够彼此去成长。一抬眸,余光全是你。
女子参军向来不多,只是个摆设。所以床铺安排也很随意,全部按照入军的顺序来安排。
让落兮诧异的是,她旁边床铺的那个名唤寞影的神秘女子,就像是蒙尘的珍珠,难遮其锋芒。落兮不动声色地询问了她的过往。
寞影原是苍祁国的人,却与储君有着深仇大恨。之前也有人怀疑她是细作,被她冷冷的剑光一指,就再也不敢说了。
寞影向来不甚爱说话,不是在训练场练功,就是到危险丛生的地带同野兽肉搏,偶尔还一身酒气的回来。
一日深夜,寞影迟迟不归。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位,落兮不安起来。
寻了一阵,却见月下凉亭中,她正高举酒坛子喝着。隔着很远,看不清样貌,但那种冷若冰霜的气质真的没谁了。
“要喝酒吗?”
落兮还真不敢喝酒。对自己的酒量,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静静地坐在旁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吹着凉风。
“总得告诉我你的身世吧?”
想是喝多了,寞影答非所问。
“我去过尘轩寺。我问佛,如何忘记一个人。佛说,安眠之药。睡得久了,自然什么都忘了。”
落兮也一阵感伤。有些东西,终归是不能忘的。
“啊——!”
一声尖叫自墙头传来,随即有黑影重重落在地上。
寞影一手扶剑,表情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