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玉梓嫣刚从白府送完信回来,在游廊碰见玉梓寿见他眉头隐隐皱起,似是有什么心事,便拦下他正好能问问花瑶的事情。
二人到了后院,绿毓上了茶点之后便退了下去。玉梓寿端起刚泡好的银针,淡淡抿了一口食之无味又放下。玉梓嫣看在眼里,银针是玉梓寿的最爱,一定是遇着什么事,否则玉梓寿决不会如此。
玉梓嫣也佯装喝了口,不满意的说:“这绿毓做事越来越不上心了,这茶泡的味道都没有。”
玉梓寿苦笑,他这个妹子人小,眼睛却尖。
玉梓嫣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提花瑶的事情,舍近求远的说:“二哥,今日你去看沈大哥怎样了?芳华姐姐写的回信还在我的袖口里,你看着何时合适再给沈大哥送去,他看到一定也会很高兴。”
玉梓嫣此话是出自真心,每每给白芳华送信的时候,她总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白芳华眼睛明亮的看信,看完信之后又满心欢喜的写回信,那一封封的信,虽然玉梓嫣从来没有见过里面的内容,但是玉梓嫣却能感受得到两人的神情,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眼神都能将其中隐藏的深情流露出来。
玉梓嫣见玉梓寿神情微微闪烁,继续说:“沈大哥与芳华姐姐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而又惋惜,他们两人明明已经天各一方,但是却都舍不得舍下对方,这样的深情即使是月老见了只怕都不愿意拆散。你觉得呢?二哥。”
玉梓寿闻言目光更加晦涩难明,他端起茶盏,可是这一次还没喝便又放下,但手仍是握着茶盏。
玉梓嫣明白时机已到,切入正题说:“二哥,有一事小妹我考虑了几日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那日狩猎之时,郡主告诉我庆王与庆王妃正在替她物色夫君,或许再过些时日便会定亲。”
玉梓寿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玉梓嫣心想她猜的果然不错,今日玉梓寿心情不悦一定是因为听说花瑶快要定亲,她为了再逼玉梓寿一把,又说:“郡主还问我...问我二哥你心里是否有心上人...或许说心里有没有郡主。”
话音刚落,玉梓寿握着茶盏的手一用劲儿,茶盏碎在石桌上,茶水混着玉梓寿的血沿着桌角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去,掉在地上,随即融进土里。
玉梓嫣没想到玉梓寿反应如此大,取下手帕,拉过玉梓寿的手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又语带责怪的说:“二哥,不是小妹逾越。小妹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心里明明有郡主,郡主的心里也只有二哥你,可是你们俩算是怎么回事?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敢说。”
玉梓嫣越想越气,直接别过头不看玉梓寿,若是她看一眼,便会看到玉梓寿眼里沉沦的痛与无奈。他的挣扎不会比花瑶少一分,他也不知从何时起心里住进了一个与他势不两立的女子,可就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意之时,他同时又得知他不可能娶她为妻,这样的痛,这样的不舍,他同样倍感煎熬,他甚至不敢再去那她一眼,可是他又不舍。
过了半晌,风带来梨花的香味,玉梓嫣听到玉梓寿的苦涩的声音传来。
“小妹,二哥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我与她或许终是无缘。”
玉梓嫣心中一怔,眼眶蓄泪,她忽然不敢去看玉梓寿一眼,她怕看到的那一刻会忍不住哭出来,她的二哥何时有过这样落寞的模样,光是听他的声音,玉梓嫣便已猜到那双时时精神奕奕的双眼此时一定满是冰霜。
玉梓嫣的轿撵落在庆王府外,其实玉梓嫣犹豫过也挣扎过,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她心里认为最妥当的做法。
所以在见到花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将那日玉梓寿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花瑶,然后便见花瑶喃喃自语:“终是无缘。”
花瑶的泪流的惊心,但是玉梓嫣却不后悔。因为她不只单单是玉梓寿的妹妹,也是花瑶亲密的挚友。她不希望让花瑶带着遗憾嫁人,如果玉梓嫣不讲,或许花瑶会认为玉梓寿无情而选择嫁给别人,那么一身花瑶都会将玉梓寿记在心里,那对花瑶不公平。
玉梓嫣轻声安慰:“郡主,虽然我不知道二哥的苦衷是什么,但是我相信二哥心里一定有你。我今日来告诉你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让你非我二哥不嫁,只是希望你不留一丝遗憾的出嫁。二哥他,看到你过的幸福他一定也能幸福。”
花瑶轻轻摇头,说:“梓嫣,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二哥时,我就觉得他很特别,特别的十分吸引人,到最后我越来越忘不了她,我曾经求爹爹和娘亲让我嫁给你二哥,他们却都异口同声的不同意。”
花瑶顿了顿,又说:“那日我看到孙二姑娘她勇敢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心里既羡慕又嫉妒。我恨我自己总是不敢遵从爹娘的命令,战战兢兢的生活一辈子,可是现在我不想过他们给我安排的生活,而是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玉梓嫣一怔,似乎事情有些偏离她的预想,她说:“郡主的意思是?”
花瑶抹了抹眼泪,坚定的说:“我这一辈子只会嫁给你二哥。”
玉梓嫣大惊,她今日来真的不是为了替玉梓寿说好话的,真的是希望花瑶能够放下玉梓寿从而安安心心的出嫁,可是现在却是花瑶非玉梓寿不嫁,这若是被玉梓寿知道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她还要不要过上安稳日子了?
虽然玉梓嫣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她现在还不知道玉梓寿口中的苦衷是什么,若是日后有什么变故,反而将两人苦苦折磨,她可真成了大罪人了,因此玉梓嫣又说了一堆话想要花瑶放弃非玉梓寿不嫁的心思,可是她发现越说花瑶的决心便越来越坚定。
最终玉梓嫣放弃了劝说,灰溜溜的上了轿撵准备回府,还没到玉府,绿毓却急急忙忙的从玉府跑来拦住玉梓嫣的轿撵。
“三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玉梓嫣掩在轿帘下的脸刷的一黑,什么不好,她才不好了。但玉梓嫣仍是出声问:“怎么了?慌里慌张的,这可是在府外。”
绿毓赶忙跑去,撩起一侧的轿帘用彼此才能听到声音说了句话。玉梓嫣嘴角一扯,冷声吩咐轿夫转头朝白府走去。
玉梓嫣想也没想到,这边花瑶的事情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跟玉梓寿说,这白芳华这边又出了岔子,她不禁想今日真是多事啊,而她则是个命苦的人儿,什么事都得插上一脚。
轿撵刚刚停在白府门口便有丫鬟直接将玉梓嫣引去后院,玉梓嫣已经来过多次,对白府已经十分熟悉,一路上也问了那个丫鬟具体的情况,心中有了主意。
刚一推开门,玉梓嫣便闻到浓浓的药味,邹了邹眉,玉梓嫣打发走一旁的丫鬟,自己走进挨着白芳华的床榻坐了下来。
玉梓嫣觉得好笑,第一次来时白芳华是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今日来又是一样,不同的是今日白芳华的左手手腕上多了一圈白布,还有隐隐的血迹透出来。
刚才绿毓来讲说是白府的丫鬟到玉府去请她,没想到她不在,只是隐隐告诉绿毓白芳华割腕自尽的事情,玉梓嫣一听,这不得了,出了什么大事能让白芳华舍掉她的沈佑庭而去自尽,所以刚到白府玉梓嫣便问领路的丫鬟才知原来是安禄侯府与白府打算定亲,而白芳华的定亲对象就是那日在杏园宴上出尽丑态的袁颢琛。
玉梓嫣一听不得了,这边花瑶的事情还为解决,这又冒出一个袁颢琛在白芳华和沈佑庭之间插一脚,若是白芳华死了,只怕沈佑庭听了也会随了去,那简直是悲剧。
玉梓嫣仔细看了看白芳华的伤口,又见她气息奄奄的躺在床榻上,心头不忍,说:“芳华姐姐,你怎么那么傻。”
白芳华听到玉梓嫣的声音,睁开眼睛,此时明白她的心思的人只有面前的玉梓嫣,她不禁落下泪来,边哭边说:“梓嫣妹妹...我和佑庭为何如此命苦,我这一生只愿嫁个佑庭,除了他我不会委身予任何人。”
玉梓嫣一怔,这是她今日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一日之中听到两个不同的女子都对她们心爱的男子许下诺言,饶是玉梓嫣还未经□□,也不禁落下泪来,心中一时发热便说:“芳华姐姐,你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只要你保重身体,我们一定能找到方法让你与袁颢琛的亲事作罢。”
白芳华眼睛一亮,宛如那日第一次收到玉梓嫣送来的沈佑庭的信,她说:“真的吗?梓嫣你真的有法子?”
本来玉梓嫣话一说出口便已后悔,安禄侯府在京城中地位数一数二,就连窦家也要对安禄侯礼让三分,几乎没有人敢与安禄侯府作对,她不过是一个是一个太尉之女,无权无势哪里能阻止得了袁白两家的亲事,可是拒绝的话刚要说出便被白芳华期待的目光堵回,换上的则是信誓旦旦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