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忆的梦境

没有记忆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个番外有看懂吗?

看之前提醒一下,言耿其实是重生来的哈哈哈哈!

姑娘是主,他们是仆。

主仆的鸿沟永远不允许跨越。

自小,他便是被如此被父亲教育着。

每个人都说言倾城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但当时年纪尚幼的言耿却无法区别这其中的含义。毕竟无论是那个等待无忌长大的她或是终日与男宠厮混的她,对他来说,言倾城只是一个对他极好的长辈。

一个,特别的长辈。

随着年龄的增长,言耿渐渐成为言倾城器重的助手,不再只是个‘晚辈’,每每与她议事,他都暗喜于这种变化,但深思起来却仍是觉得不足。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一种奇妙的感觉开始萦绕在他的心中,他不明白,也下意识不愿意明白,他是仆人,只需要忠心就够了。

时光流逝,当年过弱冠的他真正弄清楚那种名为恋慕的感情时,却已经太晚了。

言耿着黑衣,身形高大,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他大步走入花园,又停了下来。

“姑娘在里面?”他问道。

“和姑爷在一起。”回答的是守在门边的暗卫风。

言耿点头,抬脚继续往里走去。

风口中的‘姑爷’名唤梁飞宇,数年前曾是南方名动一时的琴师,姑娘某次南下巡视店铺时遇见了他,从此言府便多了一个男主人。

湖心亭中,恋人独处。俊秀温雅的男人微笑抚琴,轻灵琴音自他指尖流淌而出。言倾城慵懒枕在他的大腿上,用手指卷着他的发尾玩,不时发出轻笑,在梁飞宇的身上偷偷捏两把,惹得清净安宁的琴声变调,多出几丝暧昧。

言耿看到的就是如此一片场景。他隐在树后等候许久,直到确定自己能不露出丝毫异样,才面无表情地走进亭中。

“姑娘……姑爷。”他行礼,低头不去看那恩爱图景。

“呀,耿儿回来了?要不要吃枣糕?”言倾城坐起身笑道,像以往一样想要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却被梁飞宇拉住,扯回怀中。

“把衣服穿好,没个长辈样子。”男人温柔地笑道,为她拉紧了凌乱的衣襟,又将披散的长发拢住盘起,不忘招呼言耿:“耿儿,坐下喝杯茶吧。”

“……”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他外出办事,已三月未见过她,即使此时不愿见她与梁飞宇恩爱,也不舍得早早离开,能在她身边多待一刻也是好的。言耿硬忍着胸腔里翻滚的嫉妒,在石凳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多谢姑爷。姑娘,这是周庄主送来的请柬。”

信封递出去,被梁飞宇接过。

“什么事?”言倾城在他怀中舒服地窝好,把头枕在梁飞宇肩窝里懒洋洋问道。

“一月后是周庄主六十大寿,邀你前去。”他快速浏览了一下,说道。

“那明日便启程吧!”她眼睛一亮,就要起身,不料又被梁飞宇压了回去。

“已经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毛躁。”他在她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记,“我代你去吧。”

要当娘?低头喝茶的言耿一愣,紧紧地闭上眼,深吸气后才硬扯出一个笑容,抬头道:“恭喜姑娘。”

言倾城难得红了脸,满足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这还要过半年才生呢。”她顿了顿,看见梁飞宇不赞同的表情,只好妥协,“行,既然这样,那飞宇还是代我去一趟吧,只是听说近日有贼寇盘踞在狼牙山。”那是前往周庄的必经之地,她担忧地皱起眉,“耿儿,这得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是。”

周庄主是言倾城父亲的故交,在言老爷过世后,对她也是诸多照顾,两家关系一直极好。此次为他寿辰,言倾城下足了功夫,数十箱的贺礼满满地装了好几车。

早知言家的贺礼会受觊觎,言耿特意多增了护送的人手,但行至狼牙山下却发现自己仍是小看了那群贼寇。

贺礼本身的价值对言倾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丢了也没关系。但贼寇首领似乎没有留活口的准备,仅以言耿手下的人,要全身而退或许有点困难……他沉下脸,暗暗做出手势,让部下伺机撤退。“姑爷,请紧随属下。”梁飞宇并不懂武,他只能拔剑护在他的身侧,皱眉环视周围。

这条山路狭窄,一边靠着峭壁,一边即是山崖。前后道路都被贼寇挡住,要突围只能靠硬拼。他在脑中思考着数种退路,挥手格挡来人砍下的刀刃,所幸敌人皆是乌合之众,言耿也毫不留手,剑影翻飞中,无人能近他一步。

如此下去,天黑前应能突围,他暗暗计算,带着梁飞宇且战且退,不知拼杀了多久,在言耿即将力竭之时,终于将敌人大致清扫完,却听一声低呼,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与自己分开的梁飞宇被人逼至崖边,失足摔落。

他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剑甩出,穿透敌人的左胸,同时运气轻功向前扑去,堪堪抓住梁飞宇的手。

四周仍在酣战,尚无人能发现这边的险情。言耿在放在的混斗中已受伤,剧烈的活动使他失血过多,身体渐渐变得无力,脚底一滑,也跟着摔了下去,所幸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崖边伸出的树枝,缓住了身子。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法,树枝无法长时间支持两个男人的重量。言耿眯起眼睛,低头看去。

被他抓住的梁飞宇在如此困境中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正四面环顾,伸手抓住一块突出的石头来减轻言耿的负担。

为什么如此冷静?

若他惊慌失措,挣扎辱骂就好了……言耿如此想道。

若是梁飞宇的缺点再多一点就好了。

若是他……配不上姑娘就好了。

言耿无论怎么挑剔,都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能将他赶离言倾城的理由。这样一个完美得没有缺点的男人,让他……嫉恨不已。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梁飞宇这个人就好了……

长久积累的自卑和不甘渐渐化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此时放手……

如果此时放手,让他摔落山崖,从此便再也没有‘姑爷’了。

再也不会看到那般恩爱的场面。

她的心中便再次空缺下来。

即使他不会是“那个人”,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放手吧,不会有人知道。

然后,就可以成为离她最近的那个人了。

她……

言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脑海里浮现出她的模样,那个美丽的女人慵懒地趴躺在男人的怀中,与他交握着十指,低声私语,时而捂嘴轻笑,眼中尽是对情人的缠绵爱意。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取代那个人的位置。

放手吧。

让梁飞宇死在这里。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在心里作出了决定。

“梁飞宇……好好待她。”言耿动用最后的力气,将被自己拉着的那个男人扔回了崖上。与此同时,支撑两人重量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被连根拔出。言耿无力的身体失去支点,朝崖下坠去。

得知他的死讯,姑娘会伤心吗?

想到她,心间再次充盈着那种满足的温暖,言耿闭上眼睛,放松全身,嘴角微微翘起。

如果一切都能够重来,他一定……

一定会……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言耿猛地惊醒。

他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正上方绣着繁复花纹的帘帐,许久以后才反应过来。

“……姑娘?”此时的言耿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变得低沉许多。“姑娘?”

“嗯?”躺在身侧的女人似乎仍未从睡梦中醒来,翻了个身含糊地问道:“天还没亮呢,又要去晨练吗?”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不着寸缕的柔软女体贴了上来,将脑袋埋进言耿的肩窝。“今天就别去嘛,天气好冷。”

此时正是最黑暗的凌晨,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犹豫地展臂将她拉入怀中,“倾城?”

“在啦在啦!”女人不耐烦地答道,“干嘛?”

“我……又梦见了。”他紧紧地抱着她,把脸埋入她的柔顺的黑发中,女人身上的香气渐渐驱散他胸腔里空虚的感觉。

“梦?就是你从小就总是梦见但一醒来就忘记的那个?”她曾听他提起过,感觉神叨叨的。“还记得吗?”

他摇头,将手臂收紧了几分,嘴唇顺着她的额头向下亲吻,来到她的唇边。“倾城……”

少年的粗糙的手掌在她赤-裸的腰间来回抚摸,渐渐往下滑去。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我又想要了……”

“滚!”女人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他的脑袋上,又让被外的空气冷得一哆嗦,抖索着往他怀里钻。“禁-欲!禁-欲懂不?这种事小孩做多了长不高的!”

“我已经够高了。”言耿犹不放弃。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她立场十分坚定。“不听话以后就自己睡~!”

“……”明明是她嫌冬日天气冷,硬将他拉过来‘暖-床’的。

她微凉的手心往下,将言耿那充-血抬-头的某物往下按了按,不满地嘟囔:“缩回去缩回去,硌得难受。”

“……”好吧,他忍了。

“蠢、蠢蛋!你勒得我没办法呼吸了!”那边犹不满意,戳戳他硬邦邦的手臂调整姿势。

“对不起。”

“……哼!”

粗重的呼吸在他刻意控制下终于平缓下来,嗅着她的味道,言耿再次睡去。

时值年尾,言倾城南下巡视分铺。昨晚才抵达的杭城便是最后一站。

虽然口上说的是巡视查账,在言耿看来她更像是出来玩的,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便拉着他到处吃喝游玩,将账本一股脑堆给跟随前来的无忌。

“今天就去城南的听雨楼吧!”拉着言耿在床上赖到中午才起床,吃饱午饭的言倾城一抹嘴巴,叉腰定下了下午游玩的目的地。

言耿自然没有意见,由她牵着走出门,往听雨楼而去。

“听说那听雨楼的招牌是一名琴师。”言倾城一边走一边乐呵呵地向他介绍,“去年在南王寿宴上一曲走红,听说弹的曲子能让鸟儿在身边起舞,哈哈,这吹得也太神了吧。”

“琴师?”他皱眉,心里莫名觉得不安。

“嗯,叫做梁什么来着……啊、梁飞宇!”她说道。“还被起了什么儒雅公子之类的名号……怎么了?”

感觉到言耿突然停下,她疑惑地回头。

“我记得姑娘爱吃城北的灌汤包,不若现在就去那里吧。”

“包子什么的晚点再说啦!”刚刚才吃饱,此时一点也不馋的言倾城摆摆手,“据说那‘儒雅公子’特有排场,一月才在听雨楼出场演奏那么一次,可不能错过——”

“别去!”他又拉住她的手。

“为什么?”

“……”言耿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是什么理由。“别去。”他只能重复道,“你不能去……”

言倾城歪了歪头,随即想起什么,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难不成你嫉妒了?”

“对。”他毫不犹豫地承认。这个答案出现得太快,让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

“有什么好嫉妒的呢?我又不认识那个梁飞宇。”她又笑了,牵起言耿的手继续往前走。

“姑娘!”

“行行,不去就算了,我们去城北吃包子吧。”

“以后也不能见他!”言耿不知这种陌生的恐惧从何而来,只能讷讷地强调。

“你这蠢蛋,那琴师又不是什么勾栏红牌,也能让你紧张成这样。”

“总之绝对不可接近他!一眼也不能看!”他一再地索要保证。

“行行,不见就不见。”

一阵风拂过言倾城的脸颊,带上她的发香,又朝南吹去。

揉拨琴弦的长指一顿,坐在窗边的儒雅男人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楼外,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公子,怎么了?”侍立在一旁的琴童立刻上前问道。

“……无事。”那人一笑,低头继续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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