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苑。
柳氏精神恹恹地靠坐在贵妃榻上,一边在彩凤和彩霞两人的伺候下喝着缓解疼痛、补养身体的汤药,一边细细听着小丫头禀报着近两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有关于三姑娘的事情。
每听一件,柳氏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心里的怒气也多积压一分。待听完小丫头所有的禀报之后,柳氏再难隐忍住满腔滔天的怒火,伸手用力一挥,将彩霞手中还剩下一半的汤药打翻在地,汤汁和碎瓷片立时弄得满地狼藉。
房内的人俱都唬了一大跳,两个禀报的小丫头微颤着身子,头垂得低低的,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彩凤见柳氏没有什么要再问的,便打发了她二人出去,而后蹲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又端了清水过来,拧了湿帕子,清理地上溅得到处都是的汤汁。
彩霞则是一边帮柳氏抚着胸口顺着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太太还请息怒,您如今身子原就不爽快,再生如此大的气,岂不更吃亏。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早早养好您的身子,然后将当家理事之权重新掌回来,如此,看梨香苑那边还怎么得意。”
闻言,柳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好大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满肚子的怒火。
恨恨地咬了咬牙,柳氏一字一句说道:“好个厉害的贱丫头,这才当上家,就在我身上连烧三把火!先是账房的大管事刘敬才,然后又分别是内外膳房的大管事容妈妈和孙钱,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就一个接一个地被她给发作了!再这么下去,我提拔起来的那套班底,迟早会被那个贱丫头要么减除,要么收服,要么震慑住!”
“我还真是小看了她了,想不到这贱丫头小小年纪竟会有如此手腕和压迫人的气势!她那些训诫管事的话委实犀利,还没开始当家,便来了一招先声夺人,在各管事心里存下了一个杀伐果决,冷硬不讲情面的印象!如此一来,那些个大大小小的管事,还有谁敢轻易小觑了她?”
彩霞忙道:“所以说嘛,太太要尽快养好身子。否则,这个家让三小姐当得越久,往后于太太您就会越不利,这府里的人还不都得一个个的被三小姐给收了去。”
“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会不知道,可恨的是王大夫到现在也没个准话儿,那我就还得时时忍受体内的余毒发作之苦,白白便宜了那个贱丫头!”柳氏一脸的烦躁愤懑,只恨不得立刻便将烈鸾歌给除之而后快。
“三小姐也是精明,竟会想到让容妈妈和孙大管事将各房各院主子们在膳食上的喜恶和禁忌都详细列出来给她过目。”彩霞小心观察着柳氏的脸色,顿了顿,才又说道,“如此一来,容妈妈和孙大管事想要在膳食这一方面做手脚,给三小姐下绊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柳氏冷哼一声,沉沉说道:“膳食这一块儿下不了绊子,总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动手脚!这当家理事,多的是琐碎内务要打理,可不单单只是主持阖府的中馈!东边不行,还有西边!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让这个贱丫头当家当得那么顺利的!”
一旁的彩凤清理完地面,捧了一杯热茶递过来,边说道:“太太,三小姐这次在侯府举办的百宴上,为我们司徒府挣了不少体面,老太太心里可欢喜着呢,往后定会愈发疼宠三小姐。奴婢以为,太太总归是三小姐的嫡母,凡事也不能做得太过。一则,传出去于太太贤德的名声有损,二则,老太太肯定会不高兴的。”
话音落下,彩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似有不满:“彩凤,你可是太太跟前的大丫鬟,怎的倒帮起三小姐说话了?”
彩凤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之色,兀自一脸忠恳地说道:“奴婢怎会帮三小姐说话,奴婢可都是一心一意为着太太着想。明眼人都是知道的,三小姐如今可是老太太心尖儿上疼着护着的宝贝,谁敢与三小姐为难,老太太知道了必是第一个不高兴的。所以,太太又何苦惹得老太太不痛快呢?太太若是在老太太面前不得脸,岂不是更称了三小姐的意么?”
柳氏眸色阴沉地看了彩凤一眼,半晌默然不语,似在思忖着什么。
彩凤心里惴惴不安地打着小鼓,面上却是强装自然。片刻,她转移话题道:“太太,这楚府素来与我们司徒府少有来往,昨儿倒是巴巴遣了人过来下帖子。不过也只独独请了三小姐去他们府上作客,而大小姐和二小姐,楚夫人提都未提,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彩霞撇了撇嘴,快言快语地插了一句:“还能怎么想,我瞧着那楚夫人八成是相中三小姐了。”
“想嫁进楚府做大少奶奶,也得看看那个贱丫头有没有这个命!”柳氏冷凛着神色,带毒的双眼中划过一抹阴残狠厉之芒。“不过,那贱丫头眼下能被楚夫人看上,于我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今届的百宴上,那贱丫头才情大展,锋芒毕露,所有的风头和体面可都被她一个人给抢尽了,在场的众多贵妇们无一不为之侧目!”
“别人倒还好说,我最担心的还是侯夫人,如果侯夫人也相中了那贱丫头,那我的蜜儿可要伤心了!所以,在侯夫人有所表示和举动之前,我倒是乐得楚夫人能先一步下手!最好早点把那贱丫头给定下来,那侯夫人也就不会再对那贱丫头有什么想法了!”
等到侯夫人放弃了那贱丫头,她再来破坏这贱丫头与楚家大少爷定下来的亲事。她可没忘记,她的侄儿思明可还一直对这个贱丫头恋恋不忘呢。等到老太太六十寿辰的宴会上,有得她清白尽毁,而后被推入火坑给思明做小妾的时候。
总而言之,有她柳氏在的一天,她就算绞尽脑汁,也绝对不会让这个贱丫头称心如意,嫁上一门好人家。
侯府的少奶奶,她没有那个资格!楚府的大少奶奶,她也同样别想有那个命!
柳氏狠毒地想着,这时候有小丫头隔着门帘通传道:“太太,二姨娘来了,说是有事求见您。”
这个狐狸精来做什么?
柳氏暗暗腹诽了一句,而后正了正身子,沉声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帘子被打起,就见二姨娘周氏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娇艳的容貌明媚如。
“妾身给太太请安!”周氏上得前来,福身朝柳氏行了一礼,又状似关切道,“瞧着太太今儿个脸色不是很好,必是体内的余毒给闹腾的。哎,太太也该遣个人去好生催催王大夫,让他赶紧的给研究出个解毒的方子来,免得太太时时遭受余毒发作之苦,妾身瞧着也心疼啊。”
“二姨娘有心了。”柳氏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淡淡道,“彩凤,给二姨娘看茶。”
“多谢太太。”周氏伪善地笑了笑,在彩霞搬来的绣墩上坐了下来,而后接过彩凤递上来的龙井茶,装模作样地浅呷了两口。
见周氏半晌不开口道明来意,柳氏微微眯眼觑着她,随口说道:“二姨娘今儿过来,该不是只为了讨一杯茶喝吧。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了,藏着掖着也不是你平日里的作风不是么。”
“呵呵,太太倒是将妾身的性子摸得通透。”周氏干笑一声,默了一会儿,面上装作无奈,实则故意拿话刺激柳氏,“太太,按理说如今是三姑娘在当家,有什么事自当去跟三姑娘禀报,该怎么定夺也该由三姑娘来做主,而不应该来太太您这儿叨扰。”
说到此处,她看了看柳氏的脸色,果然一瞬间难看了不少,面上的肌肉都似乎在隐隐地抽【河蟹词】动。
暗自冷笑一声,周氏这才说到正题上:“太太,您身子不爽快,有什么事原是不该来打扰您静养的。可这事有关我们阖府的门风和体面,如今虽是三姑娘当家,可她还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姐,这种事情实在不宜让三姑娘来处理,所以妾身才不得不来找太太。”
听周氏说得好像很严重似的,柳氏不由收敛了之前的怒气,正色道:“到底是什么事?”竟然关系到阖府的门风和体面?
“哎——”周氏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面上神情颇有些难以启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道,“太太还不知道吧,我们府里可出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丑事,是有关二少爷和四少爷的。”
一听说是跟二少爷有关的丑事,柳氏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眼角眉梢难掩兴奋之色,急急问道:“二姨娘赶紧说说,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丑事?”
周氏故意卖了下关子,才低声说道:“太太该知道二少爷房里有个大丫鬟名叫木槿的吧?也亏得她好本事,不知什么时候竟爬上了二少爷的床,还偷偷有了身孕。原本这件事是没人知道的,可前几天,竟被四少爷给闹出来了。”
“四少爷不但说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最后还欲光天化日之下强要了木槿。木槿死活不依,最后竟被四少爷打得小产。两兄弟争夺一个丫鬟,还弄得小产,这种事传扬开来,太太觉得,我们司徒府该得丢多大的脸面?这阖府的门风还不遭人指点和质疑?”
“竟有这等事?”柳氏又惊又震,“二姨娘,你说的这些可属实?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有多少人知道?”
“太太,这件事可是千真万确的。”周氏也肃然了脸色,“我原也不知道,还是听香雪跟前的大丫鬟秋菱向我禀报的。秋菱说这件事是她亲眼所见的,不过她一直都躲在暗处的。除了秋菱,当时还有三姑娘也看见了。不过,照三姑娘的意思,她是要与四少爷一起将这件事给遮瞒下来的。”
“想想就知道,三姑娘平日里跟二少爷走得近,碰上了这么一件有关于二少爷的大丑事,她肯定要帮二少爷隐瞒下来。还好有秋菱看到了,不然我们可谁都不知道二少爷与四少爷做了什么丑事。”
“还有,太太请放心,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提起。也让秋菱封了嘴,半句不得对外多说。”家丑不可外扬,就算她再怎么想要斗倒大姨娘,也不敢将这种极损司徒府门风和脸面的事情大肆渲染开。否则一旦传扬出去,被老太太和老爷知道了,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二姨娘能知道事情的轻重就好。”柳氏眸光深沉地看了周氏一眼,佯作痛惜地叹声道,“哎,皓梵平日里是多么稳重正派又清贵儒雅的一个人,怎的也做出这等糊涂事来?真是枉费了老太太和老爷多年来对他的疼爱,器重,还有栽培。”
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二姨娘,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只当是二少爷一时糊涂,改日我训他几句便是,不必回禀老太太和老爷了,免得气坏了老太太和老爷的身子。”
周氏暗自不屑地冷笑,心忖着若论虚伪和装腔作势,没人比得上太太。
深深看了柳氏一眼,周氏神色郑重说道:“太太,您这话妾身可不怎么赞同。正是因为老太太和老爷如此疼爱器重二少爷,所以对二少爷才愈发要严格要求。如果是一般小事倒还罢了,可若是此等有损门风与阖府脸面的丑事也不惩戒一番,只一味的包庇和纵容,迟早要酿坏了二少爷和四少爷。依我看,这件事必须得禀报给老太太和老爷知道。”
见柳氏故作八风不动地稳稳坐着,半天也不表个态,周氏又加了一剂重药来刺激她:“太太,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以老太太和老爷对二少爷的栽培和倚重,这下一任的家主之位十有八九会落在二少爷的身上。因此,这件事就更应该禀报给老太太和老爷了,万万不能包庇纵容了二少爷。否则的话,二少爷若是己风如此不正,那将来又如何能堪当家主之重任?就算当了家主,只怕也会有多数人不会真心信服二少爷的罢!”
“老太太和老爷虽然素来最是器重二少爷,那也不见得他就会是下一任家主!别忘了,皓轩才是正房嫡出的长子!”柳氏咬着牙冷嗤一声,沉默半晌,方冷着脸说道,“皓梵这次做出此等丑事来,也确实该受些教训,让老太太和老爷好好敲打惩戒他一下,还有府里的风气也该好好正一正了!”
“太太说的是,原就该如此。”周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心忖着大姨娘赵氏教出这么“好”的两个儿子来,就不信大姨娘这回不跟着一起遭大殃,她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
从老太太那里请完午安回来,烈鸾歌吩咐了春几句,自己则带着玲珑和素妍去后院种药材种【河蟹词】子。
一个时辰后,春过来回禀:“小姐,奴婢已经将陈骞叫过来了,这会子让他在厅里等着的。”
“知道了。”烈鸾歌点了点头,而后净了手,又带着玲珑和素妍去往厅。
陈骞一双贼眼原本在厅内四处打量着,蓦地见到烈鸾歌和玲珑、素妍三人先后进来,先是一愣,而后立刻上前,拱手朝烈鸾歌行了一礼:“奴才见过三小姐!”
烈鸾歌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玲珑给她倒了一杯茶,随后与素妍二人一左一右立于她身侧。
陈骞暗暗惊艳于烈鸾歌清新脱俗的美色,只不过这段日子随处都能听到府里的下人们是如何议论这位突然变聪明了的三小姐有多得老太太的宠爱,又有多强势厉害,就连一向精明阴狠的太太都在她手上连连吃亏。
如此这般,所以陈骞只能暗自吞口水,不敢在烈鸾歌面前放肆,更不敢将自己的色欲心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倒是看向烈鸾歌身侧的素妍时,他的目光就有些肆意,不加收敛了。他还记得,太太可是答应过他,会将素妍许给他做媳妇儿的。因此,他心里已是暗暗将素妍当做了自己的女人来看待。
素妍见陈骞在小姐面前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打自己的主意,气得整张俏脸都快变了颜色。极度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将头低了下来,眼不见为净。
烈鸾歌将陈骞那副色欲熏心的可憎模样收于眼底,水眸眯了眯,忽而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咚”的一声闷响,唬了陈骞一大跳。醒过神来,忙收回定在素妍身上的那双色眼,看向上座的烈鸾歌,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三小姐今儿找奴才过来,是有什么事?”
“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说吧。”烈鸾歌嫣然一笑,吩咐玲珑道,“给他看茶。”
“是,小姐。”玲珑恭应一声,忙倒了一杯茶递到陈骞面前。
“呵呵,三小姐太客气了。”陈骞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杯,对上烈鸾歌面上那抹灿若娇的嫣然浅笑,只觉得魂儿都要被她勾走了似的。
一边咧嘴呆笑,一边囫囵吞枣般的,将整杯茶一骨碌尽数喝了下去。那猴急的模样,差点没被茶水给呛到。
陈骞抹了把嘴角的水渍,笑眯眯问道:“三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才一定会给您办好的。”
闻言,烈鸾歌神色陡然一凛,冷冷说道:“我若是想要你的命,那你会不会立刻就去撞墙?”
陈骞怔了下,呐呐问道:“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下,腹部蓦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疼得他瞬间惨白了脸色。
“三小姐,你……你刚才给奴才喝了什么?”他双手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颤抖着声音问道。
“放心吧,不是毒药。”烈鸾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面上神色更是比冰霜还要冷。“不过却比毒药还要让人难受,因为那茶水里被我加了些冷情绝欲散。”
“冷……冷情绝欲散?”陈骞打了个寒战,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又不知道它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烈鸾歌见他一脸茫然不解的惶恐模样,冷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冷情绝欲散是什么东西吧,那我就好心给你解释一下。这冷情绝欲散说白了就是让男人不举的药,美色在前,却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我这药的厉害之处倒不在此,而在于吃下它的人,一旦心有欲念,就会腹痛不止。要想不痛,就得清心寡欲,远离欲念和女色。”
听罢她的话,陈骞双腿一软,慌忙跪在地上,又惊又怕地哀求道:“三小姐饶命啊,奴才若是有什么得罪过您的地方,还请三小姐大人有大量,饶过奴才这一次,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当真再也不敢了么?”烈鸾歌冷嗤一声,看了眼满脸厌恶鄙夷之色的素妍,沉声说道,“陈骞,今儿我会这么做,并非你往日里得罪了我,而是你不该垂涎觊觎我身边的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素妍也是你能肖想的么?”
“别以为你娘是太太的陪房,又是内膳房的大管事,就有多大的体面,就能任你恣意妄为!我告诉你,这奴才再有体面,那也是主子给的,你别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
“哼!这次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不过是让你三个月内不能妄动欲念而已!你日后最好老老实实给我记着,再敢打素妍的主意,或者是在外面乱嚼舌根,损了半点儿素妍的清誉和名节,那我决不轻饶!”
顿了顿,烈鸾歌面色放柔了些,可声音却愈发的冷冽犀利:“陈骞,你该知道我精通药理,医术不俗,即便是我给你用上什么毒药要了你的命,我也会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不留下半点儿蛛丝马迹,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所以,你最好将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若还敢贼心不死的话,那么,你这条贱命就不再是你的了!”
听完烈鸾歌的一番话,陈骞不止腿软,浑身都被吓软了。多日来一直听府里的下人在暗自议论这位三小姐有多厉害,不过一直没临到他头上,所以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可此刻事情临头,他才知道这三小姐的厉害可怕之处是百闻不如一见,也才真正体会到心胆俱寒是什么感觉。经此一事,这往后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再不敢来惹三小姐。
稳了稳被惊吓得不行的心神,陈骞暗吸着冷气,哆嗦着身子说道:“多谢三小姐大人大量,奴才一定谨记您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后再也不敢得罪您,也不敢再对素妍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不敢乱嚼舌根破坏素妍姑娘的清誉和名节,还请三小姐放心。”
话音落下,烈鸾歌还没开口,就听到司徒皓梵的声音自厅门口传来:“你能如此识时务最好,否则的话,不但三小姐不会饶你,我也一样饶不得你!”
说这话时,他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面上不见一丝暖意。而那双素来温润如玉的迷人眼眸也变得深邃暗沉望不见底,仿似融入了浓浓的夜色,霎时便吞没了满天繁星的璀璨,只余下无边无际的冷寂与黑暗。
陈骞对上司徒皓梵如此不同于以往的骇人神色,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什么话都忘了,只迭声不停地说着四个字:“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不敢最好。”司徒皓梵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是是,奴才这就告退。”陈骞磕了个头,起身欲走,可又有些迟疑,小心谨慎道,“三小姐,您能不能行行好,把解药赏给奴才?奴才一定会对您感恩戴德的!”
烈鸾歌鄙夷一笑,冷嗤道:“用不着你的感恩戴德。而且,这冷情绝欲散是没有解药的,三个月后药效会自动解除,而这三个月内你就自求多福吧。”
陈骞似有些不信,犹自不死心地问道:“三小姐,真的没有解药么?”
烈鸾歌懒得理会他,端起茶杯,意态闲适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茶来。
倒是司徒皓梵一眼扫过来,不疾不徐地吐出三个字:“还不走?”那看起来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却有如寒冬腊月里的飓风暴雪,带着莫可名状的压迫和寒意。
陈骞被刺得浑身一个激灵,双腿阵阵发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奴才告退,奴才这就告退!”他哆嗦着身子朝司徒皓梵和烈鸾歌行了一礼,而后仿佛有恶鬼在后面追似的,片刻也不敢再多留地急急退了下去。
待陈骞仓皇离去后,玲珑和素妍忙上前,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少爷!”
烈鸾歌也展开了笑颜,柔声问道:“二哥怎的过来了?不会是特意过来问我讨‘岁寒三友’茶喝的吧?”
司徒皓梵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些天没来看过三弟了,今儿得空,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他。”
“呵呵,有劳二哥挂心了。那就一起去吧,我也正预备过去看看哥哥呢。”烈鸾歌边说,边领着司徒皓梵往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