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决绝,朴慧姬无赖的在我怀里抽泣了一阵后,竟然在塞纳河畔温暖的午后阳光下重新绽放了自己的宁静。她抬起头努力的做了个深呼吸,闪动的脸庞上的泪漪看着我“对不起,我舍不得这种痛哭过后深呼吸的淋漓,做我生命中的睡莲好吗”?
“或许我一直都是”我看着朴慧姬眼中自己的影子摇了摇头,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泪痕“其实不是每个人生命里都必须出现属于自己的那幅睡莲的,或许你可以为自己洒下一片向日葵的种子”。朴慧姬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反转身靠在我怀里将我的双手护在她的胸前呢喃着“这一刻开始,我想我已经真的爱上你了……”。感受着她的发香,我不知所谓的闭上了眼睛“或许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是哪儿……”。
朴慧姬靠在我怀里享受了一阵巴黎温暖的阳光后,温婉的握着我的手问“下一站去德鲁奥博物馆好吗,我们不应该让姐姐失望”。“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我轻轻的舒了口气,任由朴慧姬挽着我的手臂钻进了出租车,木然的跟着她到德鲁奥博物馆去寻找姐姐想要的答案。
或许是找回了自己的原因,当我和朴慧姬到达德鲁奥博物馆这个拍卖油画、家具和艺术品的“超级市场”后,朴慧姬已经从曾经单纯俯首在我身边的窘境中挣脱了出来,偶尔她还会委婉的用放慢脚步的方式来告诉我她想浏览那些拍品的意愿。看着她认真地流连在那些来自不同时代且风格迥异的拍卖品时幸福的样子,我故作平淡的问她“慧姬,我想在云洲做一间像德鲁奥博拍卖行这样的博物馆,你觉得怎么样”?
“嗯”朴慧姬被我的突发奇想搞得措手不及,小心的将手中的那卷咸丰皇帝的敕书放在我们眼前的那张有些残破的黄花梨桌子上后挽着我的手臂边走边说“如果是单纯的想模仿德鲁奥,我觉得很难取得像它这样的成就。德鲁奥的成功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因为它是由政府有关部门来管理和经营的,所以无论是文物艺术品,还是珠宝首饰、书籍、家具,都可以被它轻松的纳入其经营范围;另外一个就是他们供方有源源不断的卖者而需方又有源源不断的买者,而且这些被拍卖的物品价格相对于索斯比要便宜,拍卖的氛围也比索斯比要轻松的多……”
“说下去!”我冲着因为察觉出自己的异样而停下说话的朴慧姬笑了笑,一边抚弄着一件即将被拍卖的清乾隆“古月轩”琺瑯彩花石锦鸡图双耳瓶一边问“其实既然已经选择放下,为什么不做的彻底一点呢”?“嗯”朴慧姬学着我的样子打量了几眼这件双耳瓶后,挽着我坐在这间拍卖厅的长椅上继续帮我解惑“其实我觉得内地的艺术品收藏市场并不成熟,听说想在艺术品市场上投机的人几乎和真正的收藏家的数量一样多。投机者的出现极有可能造成艺术品的价值被高估或打压,现在香港索斯比的那些宋代高古瓷和明早期青花瓷相比十年前的成交价几乎没有波动的事实,直接的就印证了这些投机者的能量。而除了买方的原因之外,内地艺术品市场的低流通性也使得我们不可能得到像德鲁奥这样的生存环境,而如果在加上政府干预的话,恐怕我们就真的只能做一间博物馆了”。
“不错!”我微笑着向前台的拍卖师点了下头表示竞价后,淡然的问朴慧姬“慧姬,其实心在哪里,真正的幸福才在哪里。所以我觉得你真的不适合现在在思囡的工作,不要再束缚自己了,去做一间可以支持中国的高登事业起步的德鲁奥好吗”?朴慧姬微微的紧了紧挽着我的手臂,悉心的宽慰我“其实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这种守在你身边的感觉,但从现在开始,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朴慧姬的静谧让我无言以对,只得尴尬的将注意力转移到拍场当中,用一次次的颔首竞投来发泄自己没来由的无奈。
“已经一百万一千法郎了”朴慧姬察觉出了我的异样,轻轻的在我耳边提醒“已经只剩下咱们和左边角落里的一位先生在投这件粉彩了,而且好像他是在有意的针对你抬高价格”。“他的眼光是正确的”我无所谓的冲拍卖师挥了挥手指后向朴慧姬解释“现在喜欢瓷器的收藏者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宋明两代,而清三代的瓷器对他们来说几乎没什么吸引力,甚至就连曾经国民政府逃往台湾的时候都对清彩瓷不屑一顾。而虽然清三代珐琅彩瓷器也在这些年开始受追捧,但毕竟珐琅彩瓷的存世数量有限所以收藏群体并不大,价格自然也就不高”。
“放轻松!”我摩挲了几下朴慧姬挽着我的手背,向懵懵懂懂的她解释“如果你不想做博物馆,我不会勉强你让你放弃自己享受幸福的机会的。我拍这几件东西是因为咱们是来这里寻宝的,当然不能空手而回咯”。“没关系”朴慧姬温驯的向我建议“好像价格有些高……”。
“很快会更高!”我看着那件在未来拍出一亿一千五百万港币这个天价的琺瑯彩花石锦鸡图双耳瓶笑了笑,详细地向朴慧姬分析“我刚才已经说过,清三代的瓷器价格是被市场低估了,所以不仅这些常规的粉彩瓷器在这些年成交价格较低,而且其他一些风格的粉彩瓷器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老爷子1978年从香港索斯比拍到过一件乾隆墨地绿彩水仙花石纹盘,当时他只花了19.8万,而一年之后他拍乾隆粉彩花蝶纹如意双耳葫芦瓶清和粉彩六角套瓶也不过一共才用了258万,所以除了他手里的那只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碗那110万的成交价格接近真实水平外,其他的乾隆御制粉彩明显处于低迷状态。
而相对于乾隆御制,雍正时期粉彩的价格则要更低迷,老爷子手里只有两件雍正御制,其中雍正斗彩水波寿石团花纹天球瓶仅用了13.2万就被他买了回来,而另外一件清雍正柠檬黄地粉彩浮雕花鸟宝瓶纹六方瓶也不过仅以25万转到了老爷子的手上。这些极其不正常的价格,正说明了清三代粉彩瓷的市场价位在未来还将会有大幅提高,而这种提高的支持力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那些追赶投资艺术品潮流的内地企业家,一个是拍卖行的炒作”。
朴慧姬并没有去过多的理会我话里的意思,而是等我说完后略带担心的嘟囔“那个人好像只是真对你而抬高价格,他会不会是这件拍品的所有者”?“无所谓!反正我是势在必的”我淡淡的向左边角落里看了一眼,刚想继续加价便看见朴慧姬突然将手抬了起来,惹得拍卖师继续将竞拍价格推高了一千法郎。
“对不起!”朴慧姬听到拍卖师的话后触电般的把手缩了回来,低着脑袋在我耳边小声地自责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这丫头片子还真能跑啊!”我看着在朴慧姬示意下匍匐着冲我们走过来的那个摩纳哥女孩儿摇了摇头,在左边角落里的某个买家又一次加价后抓着朴慧姬刚刚缩回去的手冲拍卖师扬了扬“慧姬,我到外面抽支烟,另外五件粉彩一块儿帮我拍下来,钱不是问题……”。说罢不等朴慧姬回应,我在她的疑惑中起身避开了冲我傻笑着的金发女孩,快速的向拍卖厅外走去。
“怎么看?”我在拍卖厅外的吸烟区点燃烟,看着将手习惯性的将手别在腰间打量着那几个黑超的唐俊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那小丫头片子从皮雷斯跟踪咱们到这里”?“其实以前我每年都去圣尼古拉斯教堂为格蕾丝献一束玫瑰”唐俊冲着我做了个罕见的微笑,回忆般的说道“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方达不到的净土,相对于习惯现实的你,它可能只是你情愿保留的一座海市蜃楼”。
“我只是替她不值”我掩饰般的摇摇头,看着窗外的车流思考了一阵后自言自语的呢喃“我没有奥纳西斯那么蠢,而且如果这个女孩儿真的对慧姬有好感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利用她敲开摩纳哥王室的门……”。
“需要你去签单”朴慧姬从拍卖厅里走出来,打断我的沉思后小声的哀求我“帮帮苏菲好吗,她真的不想被抓回摩纳哥去”。“你们俩还挺有缘!”我不置可否的冲朴慧姬笑了笑,转身走回拍卖厅去办理委托手续。直到重新检视了一遍那几件粉彩后,我才回过神儿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叫苏菲的女孩儿一遍,在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下看着朴慧姬吩咐“那些保镖不会在这里动手抓人,如果你想带她出去的话可以从左边那个门走,唐俊会在那里接应你们。如果可以躲过那些保镖的话,你先不要带她回酒店,按唐俊的安排就可以彻底的甩掉他们”。
“那你呢?”朴慧姬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欢愉,反而有些不舍的问“你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去听穆蒂的音乐会!”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向正门边走边说道“晚上九点我在Pourcel兄弟的‘感官花园’等你吃晚饭,别迟到”。朴慧姬的爱心让她失去了陪我听音乐会的机会,所以当我从香榭丽舍大剧院借着陶醉赶到MaisonBlanche餐厅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她脸上的表情因为旁边的苏菲多了一丝局促和委屈。
“没关系!”我微笑着安慰了朴慧姬一句,一边欣赏着印刷精良的菜单一边吩咐道“不要点牛、羊之类的东西,葡萄酒依旧不要法国本土的,另外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多点几样鹅肝,相信这位小公主应该会感激你对她的照顾”。“对不起!”朴慧姬在向侍应吩咐了几句后,委屈的看着我嘟囔“我只是不想看苏菲那么可怜的被他们带走……”。
“不用总说对不起!”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轻缀了一口苏达水后扫了一眼旁边的苏菲问“我看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刚才和她聊了些什么”?“没什么”朴慧姬躲闪着我的眼光,小心翼翼的解释“刚才苏菲在向我解释她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追,还有她为什么会不愿意回摩纳哥”。说到这里,朴慧姬颇为怜悯的看了苏菲一眼“其实她没有骗我们,她真的是想到巴黎来做模特的,只不过被一家经济公司骗了,那些坏人逼她去拍色情电影所以她就跑出来了”。
“你们俩还真天真到一块儿去了!”我淡淡的摇摇头,接过侍应递上来的开胃酒喝了一口后问“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回摩纳哥?难道她觉得她那位当过模特的姑姑的德行很值得学习吗”?“唔?!”朴慧姬微微的诧异了一声,无辜的继续解释“苏菲不喜欢那个不敢公开她妈妈身份的阿尔贝,所以她想逃离摩纳哥……”。
“这只是阿尔贝逃避那个诅咒的一种方式而已”我摇曳着高脚杯看了看阿玛维瓦的挂杯度,悠悠的打趣朴慧姬“她应该还不到十八岁吧?像她这样一个既不是跆拳道黑带又没什么心机的女孩儿在巴黎是很难生存的!而且阿尔贝好像还挺关心她的,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做做好事将她送回摩纳哥呢”?“对不起”朴慧姬爱怜的看了眼沉醉在我动作中的苏菲,软软的哀求我“苏菲今年只有十五岁,她还是个爱幻想的孩子,咱们帮帮她好吗?或许林小姐可以帮她找间正经的经济公司……”?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我看着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第一次在我面前轻启金口的朴慧姬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本来我是打算明天带她到摩纳哥以借此达到和阿尔贝见面的目地的,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可以告诉她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条是明天早上搭班机去香港,在那里继续自己的模特梦,我可以保证她家族的那些保镖不再找她的麻烦;另外一条路就是继续留在巴黎,我可以请林芷玲帮她签一间正式的经纪公司,不过对于她的保镖来巴黎骚扰她这件事儿无能为力”。
“不过你让她别高兴得太早!”我向听了朴慧姬的翻译后连连点头的苏菲摆摆手,冷冷的警告她“其实相对于去做个没什么天分的模特,贵族的生活才更适合她。格里马尔迪家族在这几百年里并不缺乏叛逆者,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她的那些前辈更出彩!而且如果她保留着对格蕾丝王妃最起码的尊重的话,希望她可以放这个弃堕落下去的念头”!
我生硬的话让朴慧姬有些为难,但她还是顺从的将我的话翻译给了苏菲,惹得这个黄毛丫头冲我大翻白眼。朴慧姬怕苏菲愤愤地样子会让我改变主意,连忙帮她掩饰“苏菲表示只要可以让她不被那些讨厌的人骚扰,她愿意和我们回香港”。“她有的选吗?”我不屑的撇撇嘴,无所谓的摇曳着酒杯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我并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而帮她,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一个帮我做事儿的机会。另外请她注意用词,我是说可以帮她到香港去,而不是说要送她去香港!我不是格里马尔迪家族的守护着,没有监护这些不知所谓的王子、公主的义务”。
“会让你很为难吗?”朴慧姬没有向苏菲翻译我的话,而是首先不知所措的安慰我“如果这件事很麻烦的话,我可以……”。“我是怕你为难!”我帮朴慧姬缕顺了她因未低头而垂下的几缕青丝,缓了缓语气说道“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所以我现在需要让她清醒点儿,以免你以后为她的堕落而自责”。
“嗯!”朴慧姬微微的向我伸在她额头的手上凑了凑,有些不舍的坐直身子开始向苏菲翻译我的话。苏菲似乎同样很享受我刚刚抚弄朴慧姬头发的动作,脸上愤愤地表情霎时间变成了一种迷离,在朴慧姬向她翻译了我的话许久后,才在朴慧姬的触碰下回过神来嘟囔着法语连连向我点头。
“苏菲说她没有钱!”朴慧姬淡然的拍了拍苏菲的手,讨好般的看着我“她说她除了会弹钢琴外什么都不懂,所以担心你交给她的事情她做不好。她想问你可不可以等她挣到钱以后再还你……”。
“我还真看不上摩纳哥王室的那点钱!”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将侍应刚刚端上来的马赛鱼羹向苏菲眼前挪了挪“告诉她,我可以让她像格蕾丝王妃那样被世人所景仰,而她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张她身份的授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