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感慨让车厢内一阵沉闷,过了许久曾紫墨才有些不知所措的转移话题“叶先生,你为什么要选择和Oracle合作呢,如果你真的打算投资应用软件这一行的话,为什么不首先考虑SAP呢”?“我不喜欢德国人的刻板”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认为拉瑞刚才表现出来的热情是真的吗,他相信我可以帮他把Oracle做到世界第一吗”?
“难道不是吗?”曾紫墨有些天真的问“难道你们刚才只是在互相试探,那他和我们的合作备忘还有什么意义呢”?“或许吧”我微笑着冲她摇摇头“拉瑞必须和我合作,或者说他必须在中国找一个合作伙伴”。看着曾紫墨费解的样子,我继续讲述道“听没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家在内地的麦当劳被规划在市政拆迁的计划之内,于是有关部门限期让它搬走。这个麦当劳的老板是个美国人,他很是不赞同市政的做法,于是聘请了律师和市政打官司。按照他手上的文件来说,他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最后还是必须拆除,因为这里不是美国,他们那套在这里行不通!而同样的,所有进入中国的外资企业都会遇到一个相同的问题,那就是和政府对话。但由于文化的差异,他们的公关工作做得很不理想,所以他们才会迫切的需要在国内寻找合作伙伴”。
“也就是说拉瑞看上的其实是你的背景”曾紫墨猜测道“既然你知道他的用意,为什么还要答应帮他得到三峡工程的应用平台呢?就算你不提这件事,他不是也会和你合作”?“逼不得已”我有些心酸感叹道“三峡工程是千秋大计也是国防重点,国家也希望由自己的企业来做。但现实是现在世界上除了IFS、SAP和Oracle之外,任何一个公司都作不了这么庞大的工程。所以我才会选择和Oracle合作一间新公司,争取把这个项目抓在自己手里,也算为国出力吧。而之所以不选SAP是因为我没有能力控制它的发展,怕最后被反噬掉。”!
我得话让曾紫墨的表情变得黯淡下来,她略带无奈的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帮他获得每年60亿的政府采购呢?难道也是迫不得已吗”?“你在北京的时候上的大学是人大对吧?”我答非所问的看着她“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你的师兄师姐们在各个机关部门吗?这这些人不管你认识不认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你知道是什么吗”?看着曾紫墨摇头,我替她回答道“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对领导的服从。我有个朋友以前在内地的Oracle做销售,他最初加入Oracle那整整半年的时间里,没有卖出去一套软件,为此他很苦恼,甚至开始质疑将一张光盘卖几百万的这种抢劫行为是否正确。后来有一个同事告诉他,所有公司的员工和机关单位的文员都只做自己要做得事,从不关心和自己无关的事,也不会将这些事汇报给领导,不是他们不想立功,而是他们怕出错”。
曾紫墨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没错”我接过她的话继续讲道“后来我得朋友明白了这一点,于是开始想方设法的接触那些高层,并很快就卖出去了自己的软件。因为只要领导点头,下面的人立刻就会加足马力的将事情尽快办好,并希望借此获得赏识”。“所以你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去销售Oracle的软件,利用你在内地的背景获得成功?”曾紫墨有些白痴的问“那你为什么还说是迫不得已呢”?
“你知道了那些文员的做事原则,那你知不知道领导们的原则呢?”我自顾自的解释道“领导们对荣誉和政绩很渴望,但做事的时候同样怕错。所以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那就是无论做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方法或工具,这样的话万一失败了,也不会被别人指责。因为用最好的方法或工具都做不好的事,那就说明事情本身就是错的,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从中撇清,即掩饰了自己的无能,也让别人不敢去论证这件事”。
曾紫墨总算明白了我的苦衷,无奈的感叹“那也就是说政府采购很有可能对SAP、Oracle这样的知名软件产生一定的倾斜……”。“所以我才要将Oracle抓在自己的手中”我勉强的自我安慰着“与其让德国人把钱全部赚走,还不如我和拉瑞一人一半呢。其实这也是贫穷的无奈,国产软件不是不想自强,而是没有自强的环境。就好像金山,虽然政府采购有意加大对国产应用软件的支持,但由于他们所购买的操作平台是微软的,所以不得不放弃金山而采用微软绑定的办公产品”。
希望我可以帮助软件行业改变些什么吧,我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后问曾紫墨“现在你是想辞职呢,还是想到云洲去担任ICG大中华区的总裁呢?没关系,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想离开香港,我可以把ICG大中华区的总部留在香港”,
或许是这几天来我对她填鸭式的灌输让她有些茫然,曾紫墨确实陷入了思考,从她面部表情的变化看得出来,这个聪颖的女孩儿正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并一直将这种犹豫带到了我的下一个目的地——拉斯维加斯。
这是一个沙漠中的绿洲,是赌徒们的天堂。当然,经过半个世界的进化,这里已经成了全世界的旅游胜地之一。除了赌场,现在的拉斯维加斯还拥有百老汇、主题公园、水世界等适合各种游客的娱乐设施。于是在荒凉且喧嚣的沙漠中,色情和健康娱乐矛盾的并存着,在廉价且高级的酒店里,一夜暴富与倾家荡产故事也同时的演绎着。
我们到达这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不夜城此刻正悄然的揭开她的面纱,透过车窗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穿着暴露的妓女,以及表演马戏的小丑。而那些闪烁的霓虹正洗礼着走在街上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游客们,今晚,或许在他们当中就会有一个百万富翁诞生。
领着昏昏噩噩的曾紫墨走进了米高梅,我拿着房卡里那张彩券向她打趣道“记得看明天早上的报纸,说不定你会在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噢”。“我不太喜欢赌博”曾紫墨令我诧异的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相比等待机会,我更善于去主动把握”。“我们先回房间收拾下”我将自己的房卡拿在手中说道“一会儿先去餐厅吃晚饭,然后我带你去这里的赌场玩玩,不用总那么认真,你就当这是给自己放假好了”。
其实她还算是个拿得起房的下的女孩,当我们同时从房间里走去来时,曾紫墨眉宇间的那抹犹豫已经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并微笑着问我“是要去22楼吃免费的自助餐呢,还是另外找家饭店吃饭”?“自助餐吧”我边示意她跟着走边说道“听说这里还有餐厅秀,咱们也见识下资本主义的堕落腐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曾紫墨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里的餐厅秀主要是由一些不太出名的艺人表演的,是很健康的。你想看的那种需要到外面的夜总会去看”。“你来过这里?”我奇怪的反问她“什么叫我想看的那种,你不会认为我所说的腐朽堕落是指色情表演吧。难道你的政治老师没告诉过你,一切资本主义的文化都是糟粕吗”?曾紫墨被我问的脸红耳赤,只得小声地解释“没有,我只是从房间里的宣传册上看到的……”。
看着曾紫墨局促的样子,我不好再逗她,快步的走进餐厅选了几样东西,和她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后,我一边狼吞虎咽的消灭这眼前的食物,一边饶有兴趣的观赏着餐厅里的表演。我的吃相让曾紫墨很费解,她忍不住委婉的问“叶先生,你很着急去赌场或是着急要见什么人吗”?“没有”我含糊的回答她“这只是我吃饭的习惯而已,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我可以到一边去吃”。“我不是这个意思”曾紫墨见我起身,连忙也站起来拉着我解释“我只是怕耽误了你的事情所以才问的,我没有嫌弃你吃东西的方式,你不用到旁边去……”
“叶总”!我俩正在客套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和曾紫墨的纠缠。“这是秦明”我示意曾紫墨坐下,向她解释道“他帮我在拉斯维加斯处理一些事情”。可能是秦明的冷酷吓到了曾紫墨,她小心的向他问了声好后,强忍着自己的诧异低下头去消灭自己的食物。“见到昆塔了?”我示意秦明坐下,递给他支烟后问“事情谈的顺利吗?希望他没让我失望”。
秦明首先扫了一眼曾紫墨,在得到我的暗示后含蓄的回答“基本上是按照合约达成了共识,他只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希望我们能考虑他的优先权”。“可以”我懒洋洋的吐了个烟圈“你回复昆塔,只要他能严格的遵守合约,我就可以把优先权给他,但是我不能保证他没有其他方面的竞争”。“我马上去办”秦明得到我的答复,立刻起身准备告辞,我笑着拉住他问“你虽然来这里这么久了,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还没有去过赌场。今天晚上你休息下,一会儿陪我去玩两局。合约的事情不着急,现在是卖方市场,应该他等你才对”。
秦明对我的吩咐没有表示出异议,深沉的坐在了一边,等着我下一步的指示。“好了吗?”我看着心不在焉的曾紫墨“如果吃饱了,咱们先在就去楼上的赌场大杀四方,让美国小鬼子见识见识赌神的利害”。“秦先生是博彩高手?”或许是因为这几天遇见了太多意外,曾紫墨将我的玩笑信以为真。不过也懒得跟她解释,一会儿输钱的时候一切自然明了。
在秦明的引领下,我们走进了拉斯维加斯五大赌场之一的米高梅,看着大厅里围在各个赌桌旁的人,我还真感觉到一丝兴奋,或许是压抑多年的那种赌性被这里的氛围给解封了吧。“叶总,三千筹码”秦明打断了我的思绪,将手中花花绿绿的筹码递到我面前“如果你需要进贵宾室,我可以去帮你联络”。“不必”我笑着将筹码分给他们“咱们只是来凑热闹的,小赌怡情就可以了”。说罢,我向从一进门就开始盯上俄国轮盘的曾紫墨问道“你好像对轮盘很感兴趣,有什么特别的见地”?“没有。这是我第一次进赌场”曾紫墨无辜的摇着头“只是觉得这里的所有玩法中,只有轮盘是不需要什么技术的,其它的我都不会”。“未必”我笑着否定了一句,然后引领着他们朝轮盘走去。虽然我不喜欢这种玩法,但拿它试试今晚的运气如何还是可以的。
“又不中”曾紫墨玩了几局后,输掉了两百多筹码,不禁有些气馁,一时间小女儿神态表露无遗,不停的嘟囔着自己特有的术语,不知道是在抱怨自己的运气还是抱怨手中的钢珠。我被曾紫墨的神态吸引的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她身上,忍不住笑着安慰她“换别的好了,我们又不是专门来玩这东西的”。说完主动拉着她的手,转身向一边的百家乐走去。或许是动作有些暧mei,曾紫墨下意识的挣扎了下,见挣脱不开我的“魔爪”,也就只好顺从的跟在我身后。
坐在赌桌前,我向曾紫墨讲解道“百家乐这种东西的玩法对一般游客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基本上不需要计算什么,你只要和对面的庄家比大小就可以,或者是直接押庄、闲、和,其实赢得几率比刚才的轮盘还大”。“那咱们只要在旁边押输赢就好,为什么要坐下呢?”曾紫墨有些颓唐的问“咱们刚才都输了不少,看来今天的运气不怎么样……”!“二分之一比三分之一更容易赢”我一边示意盒官发牌,一边解释道“这其实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就好像硬币的正反面一样,没什么运气不运气的”。
说话间,盒官将牌推到了我的面前,翻开来是一张红桃九和一张草花Q,他自己的牌面里只有一个草花三和一张黑桃J。“看来我得运气还不错”我一边接过赢回来的筹码,一边调笑曾紫墨“好像硬币现在开始翻向正面了”!赢钱的喜悦让曾紫墨放下了矜持和担心,回应了我一个甜甜的笑脸“只是一局而已,不要得意忘形噢”!“拆”我示意盒官将牌分开,然后潇洒的回应她“人生得意须尽欢!老祖宗的教诲我可是一向贯彻的很好”。曾紫墨刚想反驳,却被我的通杀将话逼了回去,转而激动得挥挥拳头,娇呼一声“YES”!
看着她娇憨的样子,我飘飘然的说道“其实赌博靠的是运气、胆量和技术这三者,只要你有其中一样,就可以让自己无往不利”。“不是说技术才是关键吗?”曾紫墨天真的问“好多所谓的赌王不都是赌技高超吗,难道只凭运气和胆量就可以赢,不怕别人出千吗”?“那是电影”我指着大厅那些显眼位置的监视器解释道“除了你看到的,据说这家赌场另外还有700多部监视器,你认为有人可以在这里出千吗?电影中所谓的赌王,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的赌场制造的噱头而已,目的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里投机。而你所说的那些凭技术赢钱的人确实存在,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赌徒而已”。
“那这个世界上没有赌王咯?”曾紫墨激动地帮我收着筹码问“那为什么有人称澳门的何先生和大西洋的特普朗为赌王呢”?“十赌九输”我耸耸肩解释道“你认为这间赌场会因为有赌客赢了许多钱而亏损吗?不会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叫做‘庄家’的群体,我们今天晚上无论输赢,只不过都是在玩他们所设计的游戏而已,他们才真正是百战百胜的赌王……”。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了下来,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对面贵宾电梯里的一个亚裔男子给吸引了过去。
曾紫墨见我停下来,也顺着我的眼光向那边看去,有些见怪不怪的问“你朋友吗?他脸上的表情好奇怪”。“或许是一场豪赌”我没理会她的问题,看着那个男子手中的两只箱子猜测着,忽然间冒出想去贵宾室看看的念头。
“他叫唐俊,是荷兰华裔”一直守在我身边的秦明看出了我的异样,伏下身在我耳边小声的解释“据说他今天晚上请了内华达黑道上的一些头面人物做公证,要和尼科&;#8226;克拉索在这里赌命,为他死在这里的弟弟报仇。他弟弟以前是这里技术最好的盒官之一,前一段时间因为得罪了克拉索家族的人而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