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拥军在他本人得到救助后得到消停,不过来势汹汹的下岗工人静坐事件还是发酵了。
全县有那么多的国企下岗人员、半死不活吊着的人员、待下岗人员都感到危机,他们喊着“要吃饭、要生存”在串联准备上访。
可是形势就这样,上访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让县委县政府如临大敌。
原本是县里金蛋、让人引以为豪的很多国企,现在变成了政府的负担。怎么办?
如何有效地变废为宝,其实国家早有政策。其中,改革重组是一剂良方。
不见南方那么多濒临倒闭的国企和集体企业在改制后不但起死回生,还成了明星企业,比如后世名闻遐迩的美的、安踏、格兰仕、雅戈尔、福耀玻璃、万向…原来都源于乡镇企业!
1993年11月,十四届三中全会明确指出了国有企业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1995年,中央提出“抓大放小”这一国企改革的大思路。
何为抓大?当然是对国计民生有重要影响的大型、特大型企业,要保证服务于国民基本需求的性质不变。
何为放小?就是把小的国企能合并的合并,不能合并的就卖掉。以后,国家财政和政策就只扶植那些大的央企了。
这一时期,出现许多不同的理论为国有企业改革开出了不同的药方,但产权问题、国有经济布局问题、国家经济战略重组等成为争论的焦点。
不过对运上县而言,现有倒没有以上的问题,无他,只因为这里的国企太小了,小到它的任何动作都不会激起一点涟漪。
县委在想办法,县政府在头疼。那么多的国企,要是全靠国家管着,根本忙不过来。
而且今天管了,这家管了,能一直管到死吗?这可是与国家对国企改革的方向严重脱节的;而且那么多家企业,管得了吗?
经过几次会议,最后研究决定,把县收音机厂、县肉联厂、县农机加工厂、县缫丝厂四家作为第一拨试点的企业,进行改制。
当然,改制如何定义,如何衡量改制的结果,一直颇有争议,不过共同认可的一条是让市场决定企业的生死。
企业以盈利为第一目的,没有利润或盈利前景的企业应坚决关闭,让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来对企业进行优胜劣汰。
只是现在关闭企业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又经过近半个月的酝酿----其实早在两年前就一直在酝酿了,这次只是因为吴拥军事件的影响太坏而必须下狠心了----最终的结果是这四个厂子进行承包。
在不影响目前工厂人员就业和离退休的前提下,只要每年能为县里缴纳一定的财政收入,价高者得。
消息一出,各方云动。
县肉联厂原本是个效益还不错的企业,只是从去年开始有些滑坡。但是从长期趋势看,它在逐渐退步中。这次把它拿出来做改制先锋,既有希望注入外来活力让它重塑辉煌,也有向外界表示此次改制的力度之意,不然光拿收音机厂、农机加工厂和缫丝厂这种一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企业来说话,未免会让人觉得县里的诚意不足。
事实也是如此。
经过竞标,肉联厂成功地被一位省里来的客人以一百四十万竞得,但是剩下三家企业却鲜有人问津。
这三家都是退休人员一大堆、外债逼死人、厂里除了房屋这种不动产之外基本没有什么重要资产的濒死企业。不但历史瓜葛弄不清,光是这负担就让人望而却步。
有那个钱,重开炉灶不更好?轻装前进么。
最后,还是县里动用了不少关系,让了许多利,才上一位本地的农民暴发户接下县农机加工厂这块。
所以不出意外,收音机厂和缫丝厂的承包事项徒劳无功。
政府好不容易决定的事,怎能轻易放弃?他们把问题归咎于承包的公示时间太短,可能很多人准备不足,并且范围只局限在本县,这样的话,资源有限。
于是经过新一轮准备,计划在六月中旬进行第二轮承包招标。
对第一轮的承包,唐求没有一点紧张,因为他知道是不成的。但是对第二轮,他就非常上心了。
因为按照历史的惯性,这时候应该会冒出来自省城的一家公司接手。它也很有能量,不知怎的竟然在几年之内改变了规则,由承包变购买,用极低的价格就获得了收音机厂的所有权。
然后并没有做什么经营,就等着地皮升值,然后在一个好机会时卖了。
卖了。
赚了几个亿。
那个时候,外面的机会已经很多,原本厂里的一些有能力的职工走的走、剩下的退的退,根本没人管这块。
至于这算不算侵吞国有资产?有没有完成当初承包的合同?因为企业性质早已“合法”地改变了,时过境迁,没人去追究。
这事被已经成长为特区一家企业老总的唐求看在眼里,觉得…真是聪明!
特定的时间干特定的事,不发财都难!
只是这样做,对得起那些指望企业能提供工作的职工吗?天知道最艰苦的那几年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所以在探望王春兰之后他就加速了自己的进程。
项目已经选定,但资金是个问题。只要拿到足够的钱,唐求相信以他的经验和能力,一定能够做起来。
然后赚钱。
只是钱从何来?毕竟拿到承包合同不难,几十万块钱的事,大不了提前卖股票。
难的是后继一系列的工作:采购原材料需要成本、职工需要支付工资、企业运转会有各种费用…这笔钱,没有大几百万真玩不转。
银行里没有关系----程月是认识,但想从农业合作社里拿几百万有些天方夜潭,就是她老爸也不行。
关系?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她有些办法?
顶着大热的太阳,他跑出去打电话。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声音,但是唐求知道,她的人更好看。
“姐姐,是我,唐求。”
“哦?你怎么想起来打我电话了?”唐求能想象得到她在笑的样子,绝对是倾国倾城。
“是这样,小弟我早就想着去看看姐姐你了,就是路程有点远,我也抽不出时间,就在电话里问候一下…”
她在那头笑得花枝乱颤:“别贫!说人话!”
唐求很受用地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果然是冰雪聪明!我呢,确实有一件大事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