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错?!”
马逊手上提着戒尺,盯着宋玉道。
原本以为宋玉会畏惧害怕,吓得瑟瑟发抖,可没想到宋玉比自己还淡定,甚至还微笑道:“不知学生何错之有?”
“好好好!”
马逊连说了三个好,“我让你去门口反思,不是让你去说话的!现在你还不认错,企图蒙混过关,你学地礼哪去了!”
想搞自己的心情如此迫切?
连脸都不要了?
宋玉咬了咬牙,反问道:“学生就一人在外面,不知和谁讲话?难不成是先生出去和我说话了?”
马逊也没想到宋玉胆子竟然如此之大,要是寻常学生见到自己拿出戒尺,没被吓哭就算不错了,哪能像宋玉这般侃侃而谈,条理还如此清晰。
“那你的意思是当先生的污蔑你?”
“不敢,只是学生有些不解,我一个人和谁讲话?”
马逊脸色一白,“我说你自言自语,可行?”
宋玉苦笑一声,这人要是不要脸起来,还真是无敌了,一个书院夫子,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竟然如此说话。
“学生可以作证,没有听见宋玉在门口讲话!”
安静的学堂里头忽地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目光齐齐看去,宋玉也有些好奇,竟然有人为自己站队。
说话的那人就坐在自己前头,长相清秀,看起来很舒服,不过和自己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些。不过只一眼,宋玉便知道他是谁了。
衣衫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甚至连发丝都是服服帖帖。此刻也是站的笔直。
小宋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鞋子也是一尘不染。
嗯……就是他了,没错。
“张仲素,我现在说的是宋玉,和你没关系!”见到有人起来为宋玉说话,马逊脸色愈发难看,呵斥道。
张仲素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讲了就是讲了,没讲就是没讲,学生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确实没有听见宋玉说话。”
虽然说的很认真,但脸上的涨红和颤栗的双腿也是认真的。
讲学已经结束,别的学堂也都散了,只有宋玉这第九学堂还没。又远远地听到有人在争吵,所以好些路过的书院夫子都走到门口看戏。
至于那些学生少年是不敢的。
熊昌华也在,虽然料到了马逊会对宋玉下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是了。甚至还拿出了戒尺。
一个人知道了那站着的少年是宋玉,于是那些围观的夫子都知道了。
眼见马逊想对张仲素下手,宋玉急忙拉仇恨,“就算学生说话了又如何?门口说话又没吵到学堂内的同窗们学习,有何不可?”
小孩子不懂,可外头的那些夫子哪个不是人精?
一听便知道马逊打的什么主意。
“没打扰到他们就行了?那你自己呢?你不用踏实学习了是吧?《论语》……我们现在教授的是《诗》,你又会多少?”
通过短暂的交流,马逊也是发现了这少年着实难缠, 也难怪于误义会中招。于是本来想考教《论语》的,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改口说了《诗》。
可一开口,门口的那些夫子就有些嗤笑了,教个幼孩院,还教《诗》?能把《论语》教完就不错了!
他们知道,可宋玉不知道啊。
看着愈发得寸进尺的马逊,小宋觉得有必要让他收敛一下了,自己可不是能随便拿捏的。
但归根到底还是施青松说过的那句,只要自己天资足够高,云山书院自能护住自己。那今日就恰好,发出点声音给云山书院瞧瞧,不必拿马逊这类人来恶心自己。
“《诗》?诗有何难?我不仅会背,还会自己作!”
少年似乎气急,气呼呼地双手叉腰道。
马逊先是一愣,而后大笑道:“作诗?老夫都不敢提作诗,就你这小蛤蟆还敢说作诗?”
学堂内的学子们也是哄堂大笑,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竟然敢说自己会作诗。虽然大乾是有这样的天才,但他们绝对不会认为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可能比不上自己的少年会作诗。
连帮宋玉出头的张仲素都有些难以相信,原本以为这个能破云山路的少年还不错。
现在看来也就那样罢了,破了云山路就开始狂妄自大,庸俗之辈!
张仲素眼神之中透露着慢慢的失望,不再看他。
门外的夫子就更是了,原本还很看好宋玉的,现在一个个对着他指指点点,眼神之中透露着嫌弃。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宋玉心中古井无波,踮起脚尖,愤怒地看着马逊。
“既然先生看不起我这小蛤蟆,处处为难,那今日学生就斗胆以蛤蟆为题作一首诗给您瞧瞧!”
马逊见宋玉昂首挺胸,似乎真能作出诗一般,戏弄之心大起,就看看这少年待会怎么收场。随即收起戒尺,将其放在案桌之上,大笑道:“那好,今日老夫就看看你这小蛤蟆能作出什么诗来。”
宋玉觉地心中的怒气已经不吐不快了,一手拍着胸脯,在这小小的学堂之内大声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张仲素见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少年真的作出诗来了,虽然评鉴不出好坏,但听着还是不错的。随即使劲瞪大着眼睛瞧着。
可不瞧还好,一认真瞧,便发现小宋的衣领稍微有些翻卷,心中顿时跟吃了屎一样难受。深呼吸一口,扭过头去。
这也正是他从来不认真看人,因而经常被人当做高冷的原因。
熊昌华也是擦了擦双眼,满眼是难以置信,这少年,竟真能作出诗来?难道这云山书院,真要出现个神童了?
马逊是个熟读诗经的夫子,自然能分辨出诗歌的好坏,这两句虽然还不错,但真要逼自己一把,自己也是能作出来的。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宋玉的年纪了。
“还不错,但如果只有这两句,也就算了。”
小宋鄙视地看着这死鸭子嘴硬的夫子,继续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听了宋玉念出来的后面两句诗,马逊的手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绊倒了椅子,直接跌坐在地上,满目的难以置信,嘴里嘀咕不停,“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竟然真的是神童……”
门外那些原本嗤笑的夫子也是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跟看鬼一样看着那个双手叉腰,得意无比的少年。
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妖怪。
其中当属熊昌华的双眼瞪得最大。
只剩下一众无知者无畏的学堂少年,哄堂大笑。
“就这也叫诗?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就这,我也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