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深锁着，死死地瞪着他，突然笑了，“墨非离，你说是我？”
“难道不是吗？”
青陌嘲讽地看着他，耸着肩膀笑着，却慢慢笑得唇角满是苦涩，“是啊，是我……是我叫来的……”
“叶青陌！”
墨非离低吼出声，周身泛着的骇人气息让大堂里瞬间静了下来。
就在墨非离想挥开众人走向她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握住了，他凶狠地回头，就看到裴衣祈求地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哀求，“这么多人在，求你，不要……”
怒意稍降了一些。
神智渐渐复苏，看着裴衣的脸，他眉梢微微拧着，心情起伏不定，想了想，终于在她恳求的目光下，微微点了点头。
不远处，青陌静静地看着他颌首，身子微微晃了晃，苦笑一声，慢慢拂开小狸的手，回头朝她摇了摇头，朝着大堂的门口走去，恐怕这时也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而在她错身的时候，众人看到墨非离点头，虽然搞不清状况，可凑热闹的心情让他们开始起哄，纷乱的声音，嬉笑地闹腾……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盈在青陌的大脑里，让她的头深深地拧着。
直到走出府邸，青陌回头看了一眼，唇角的笑苦涩难掩，真的是无动于衷啊……
“青儿。”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低喃的声音把青陌拉回了现实。青陌先是无意，随后知道这不是幻觉时，眼睛颓然睁大，慢慢地回头，当看清楚了身后站着的人，那人长身而立，朝着她温和的笑，熟悉而有温暖，眼泪突然就这样暴崩，无声无息地流淌了下来。
“离？”裴衣死死地攥住他就要追上去的手，“叶姑娘会没事的。她只是心情不好，这婚礼……”她的脸上有着慌乱与不安，生怕下一刻男子就会离开，丢下她一个人，她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要怎么办？“拜托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孩子……”
墨非离怔怔地看着她花了的妆容，心有片刻的动容。
毕竟这是裴，是他曾经生死相交的兄弟。
可狐儿离开时的那一眼让他莫名的不安，这种感觉啃噬着他的心窝，疼的难受。
而就在他犹豫时，另一边，年长的老者把呆愣的小狸挤到了一旁，手臂一挥，就开始热热闹闹地喊起来，“吉时都快过啦，大兄弟，要赶快拜天地，不然吉时过了就不好了……来来来，我们重新开始，一拜天地！”随着这一声开始，原本还喧闹的众人分成两拨，分别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快，新娘子要遮住盖头哦。”说完，有人上前替羞赧地垂下头的裴衣把盖头重新盖好。
与此同时，轻轻向下弯下了腰。
“新郎，快啊！”
有人开始催促墨非离，他怔怔地看着裴衣，眉头死死地拧着，最终抬眼看向四周的人，他们有的在喊着什么，有的在笑，可他像是陷入了一种幻境一般，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怔怔地看着，许久，不知谁推了他一下，他清醒过来，微微向下弯下了腰。
“二拜天帝……”
第二声响起时，他恍恍惚惚的，几乎像是被裴衣拉着绸缎向后转，弯下了腰。
“夫妻对拜……”
第三
声，他怔怔地看着对面朝着他弯下腰的人，鲜红一片，纤细的身体，头上的盖头遮住了容颜。微风拂过，盖头上的穗子微微摇摆，他突然想起不久前也有这一幕，他强迫她嫁给他，雪白的色泽，跟着赤红截然相反，可那时，他是真心的高兴，此刻，却只剩下了茫然。青陌临行前的一幕再次出现在墨非离的脑海里，那种像是有某种东西从心口剥离的感觉，太过难受，太过痛苦……
他无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揭开了盖头，不安地看着他，轻声唤：“离？”
四周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两人的身上，墨非离望着裴衣泪眼婆娑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半晌，他终于想通了，把绸缎放在了裴衣的手中，喃喃一声，“对不起，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说完，颀长的身形一晃，在裴衣再次攥住他的手的同时先一步离开了。
“离！”
身后传来的惊呼声让墨非离开始头痛起来，他抿着唇，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他，不能娶她！
“这……”大堂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地面上泣不成声的女子。为首的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把扯了下来，连头上的道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其他的人也都纷纷看着裴衣。半晌，才有人走近她，“那个，这位姑娘，你答应我们的事……”
原本神情哀伤的女子听到这，蹙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后者被吓了一跳。
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女子突然站起身，走到不远处，拿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递给他们，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滚！”
“你！”那青年看到这，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被身后的人扯住，伸手接过包袱，众人拉拉扯扯地散开了。
大堂里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裴衣，小狸……
小狸傻了眼看着这一幕，缩着脖子躲在那里，浑身发抖。
裴衣哭累了，才抬眼看向小狸，“你都看到了？”
“都听到了？”
小狸的脸已经是惨白了，死死地看着她，摇着头，“没，我没看到……没看到……”
“是吗？”女子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地狰狞，让小狸吓得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麻木，只能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女子阴鸷地笑了一声，“自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你不能这么做……”小狸吓得声音都在发抖，死死地盯着女子，深怕她下一刻就会扑上来。
女子看着她笑，蹲在她身前，细白的手抚上小狸的脸，被小狸一把挥开，“你，你走开……”
“走开？”女子笑，眼底缓缓的，有隐隐约约的绿光闪过，笑得疯狂而又执拗，“放心，我会走开的，只是……不是现在。”眼睛蹙然一眯，像是有什么突然钉入了小狸的心，她颓然睁大了眼，身子在女子狰狞的目光下慢慢软了下去。
无声无息……
茶楼二楼雅间。
香炉袅袅余烟，青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温和如玉，依然俊美的脸，除了那双不再是幽绿的眸瞳，其他的并无一二。“
萧翎月……”喃喃一声，仿佛隔了一世这么久，明明只是数日的功夫。
“你，还好吗？”男子的声音带着怜惜的沙哑。
青陌慢慢垂下了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男子叹息一声，“他，对你不好？”
青陌没有出声，半晌，才轻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从冥界回来之后就见不到你和萧逸尘了，还有，你现在……”
男子苦笑一声，“有些事情一时很难说清楚，我跟萧逸尘分开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我遇到了一个道长，他看我……”说到这，萧翎月顿了顿，才继续说：“他帮我彻底去除了狼人的野性，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那你现在……”青陌怔怔。
“我现在是一个商人，本来打算从这里出发运送一批货物到翎羽国再看看故土的，没想到，刚好在那里看到了你，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陌摩挲着杯盏的手一僵，心里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垂下头，半晌，才喃喃出声，“我，嫁给了墨非离。”
萧翎月的眼底有黯然掠过，声音很轻，“是吗？”
随即，抬起头，“那很好啊。你们本来不就是相爱的，这样正好了……”
“是吗？”青陌喃喃一声，把手里握着的杯盏送到自己的唇边，啜了一口，才哑着声音道：“你什么时候走？”有些事情，她一个人承受就好，多一个人只会再次害了他。他现在这样，其实挺好的。
“啊……”萧翎月惊讶一声，“后，后天。”
“好。那我以茶代酒，就替你送行了……”青陌举起茶杯，朝着对面的男子扬了扬手里的杯子，后者一愣，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举起被子，两人一饮而尽。可他还是清楚地看到她眼底滑下的泪。萧翎月心里难受，一把握住了她还拿着杯盏的手，眉头拧得死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青陌先是一愣，后来感觉到自己被包裹在对方掌心的手，一愣，向外挣了挣，并没有挣开，忍不住抬头看他，“萧翎月……”
“告诉我吧。”萧翎月看着她黯淡的脸，苍白憔悴，哪有往日的生机盎然，“告诉我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一醒来会变成了这样？萧清斐呢，萧逸尘，灰狼，他们都怎么了？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不是吗？”
“可……”
“青儿！”萧翎月握着她双手的手紧了紧，“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活一生。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就认命了，可既然上天让我们遇到，那就是要让我明白的，所以，青儿，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萧翎月……”
青陌的眼底有泪意晃过，忍了这么久，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这些时日的委屈不甘，全部交织在一起，让她惶恐，让她不安，她需要倾述，需要有人告诉她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她低低地向他讲述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只是隐瞒了冥渊的事情。
青陌述说完许久，整个雅间里寂静无声。
许久，萧翎月才喃喃道：“你说，他现在在娶裴衣……”
“嗯。”青陌轻轻颌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