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身上的毒并没有好完全，你只是被续命了而已，你身体里的毒已经很深，有些已经深入到五脏六腑，可你体内却又有着另一种力量来阻止毒性的蔓延，你能那样活着，可总有一天，等你毒发的时候，你会发现，有时候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有一个因果轮回一般，等着你去寻找一个结果，寻找一个特有的解脱方式。”
“我还能活多久？”
听到这，青陌反而更加冷静下来。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男子，两人难得这么心情气和地谈论着彼此心底最深得痛。
“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这还是他最保守的估计，毕竟当初她在被剥夺记忆的时候是用生命残留了那一丁点的印记来让自己回忆起。
“还有一点，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世间本就不存在狐狸咬人会出现人长出狐狸尾巴一说，除非你原本就是一只狐狸，只是被人强行幻化成了这个模样，所以，等你体内的那些力量消失的时候，你就会再次幻化为一只狐狸。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青陌摇头，“其实有时候我已经猜到了这种情况，只是不想一直不肯相信那个人会骗我一样，可谁知道到最后还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自己少了一窍或许并不是他在救治她时的失误而是她在最后一刻用意念在替自己挽回什么。
有破绽才会引起自己的怀疑。
“你还会替他当本王的卧底吗？”萧逸尘笑，这一次清俊的脸上没有了那种戏谑的笑，真诚而又无畏，像是在一夜之间想通了一些事情，一夜之间学会了成长，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坦然地面对一切，坦然地接受这么多年他都不肯接受的现实。
青陌愣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
“有时候感觉这东西真的很奇妙，他救了我，可从我清醒的那一刻，看着他莫名的就觉得心里像是恨着一般，有种想要逃离他地冲动，所以，我才那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接近你，从你手中得到那件东西。可偏偏我们应该是对手的人，此刻却坐在这里彻底的谈心，这也许就是命吧……”
“是啊，的确是命。”
有时候想不相信都不成。
“本王想，他是谁，已经猜到了。恐怕也只有他们那一族才会有那样的力量来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
“一族？”
“呵，或许不能说是一族了，毕竟现在狼人一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不生不死，拥有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力量才会达到那种境界，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变得那么极端，当时如果不是因为本王心软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哈哈！萧逸尘你说的不错，如果当初不是你心软的话，那个女人也不会魂飞魄散，而我也不会活到现在！”窗棂外，一个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杂两人的面前，青陌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来人，当初活着第一眼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她心里想的竟然不是感激而是想要逃离，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眼前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她却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一般，只是想着怎么从他身边逃掉。
萧翎月慢慢走近两人，隔着一个窗子看着他们。
他们在内，而他在外。
就像是他替他们编造的这个虚像一般，他在虚像外看着他们像小丑一样撕咬挣扎而无动于衷，而他们在境内按照他所编造的一切来演，却还是心甘情愿的，那时她觉得即使丢了性命只要把他的救命之恩还了就好。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让人根本看不清它的内力是否已经被污秽浸染，他们看到的，又是否只是假象而已。
等一切摆在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操控的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青陌静静地问他，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为什么？”萧翎月的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青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慢慢掀开覆盖在头顶上的黑袍，露出他整张脸，俊美依然，只是长时间的仇恨让他的眼神早已经不如最初的那么清澈，他也想当一个好人的，可他们不给他机会。
“我有意识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幸福，生在了帝王家，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那时的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不知道在那吃人的皇宫里，我每走一步都是步步为营，生怕下一刻就会被啃得渣都不剩……可那个时候没有人拉我一把，我想活，所以我必须踩着同样的血骨朝上爬。可就算爬到了那个高度，却发现并不是我想要的……”
“人永远都是不满足的。”萧逸尘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你心中的贪欲越大，你越发觉得不满足。”
“呵，你既然早就看出来了，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萧翎月脸上的笑意淡了去，这也是当初他唯一不明白的地方。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该死，可只有他替他求了情，并把他带回了这里。
可那时他的心早就因为宫里的黑血浸染地像是黑炭一般黑，早就洗涤不干净了，所以，他看到了那个女子，看到了传说中的九尾狐，于是，他心中的贪念又起了。
自己仰仗着别人的鼻息而活，早晚有一天当他不再保护自己的时候，他一样是要死的。所以，他必须自己主宰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把手伸向了当时他用生命护着的那个人……
萧逸尘的脸上有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为什么要救你？”
他似乎在犹豫：“因为，那一日我先看到了你用馒头喂一只饿得快要死了的乌鹊，我想，你肯对鸟类表达你的善心，那么只要你心里存着善念，一切就都还来得及。可我没想到，还是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即使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恨得咬牙切齿，因为自己一时的怜悯让自己护为生命的女子魂飞魄散，当时那种几乎要把自己一并毁掉的感觉，他不会明白。
“善心？”
萧翎月突然仰头尖锐的笑，只是仰头的瞬间眼底流露的哀伤并未被人看到，他垂下眼眸，“……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喂它的馒头里掺了毒药，我不是想救它，而是想杀它。在那里
混了这么多年，心早就硬如磐石，刀剑都穿不透，更何况是一只乌鹊？”
“竟然是这样吗……”
萧逸尘轻喃出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他同萧翎月一样，垂着眼看着地面。
露出的侧脸哀伤到让人不忍注视。
“萧逸尘，你最不该的就是当年的那零星点的善心救了我，而她最不该的就是落入死亡森林把我带了出来！一场风花雪月，萧逸尘，有没有勾起你过往的绝望，那时在死亡森林里活不下去时，我就想，你现在一定是生不如死的。可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这样，你不仅活得很好，还忘了当年的人，所以，我好心地帮你再重新温习温习，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青陌同萧逸尘一同抬眼看他，青陌的眼中满是惊异：“你说是我带你出的死亡森林？”
“是啊，我在里面转了数十年都没出得去，可你几天就把我带了出去，这就是你的命了……哈哈，你是不是在想着那人到底还活着没有？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死了，而且是因为你死的……当初我带着你离开死亡深林之后，他就来到了七绝崖想要下去救你，可在下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伏击，坠入了七绝崖底，七日七夜的大火把他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你说的……是金玉国的离王墨非离？”
萧逸尘眼底露出一抹惊异，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
“是，的确是墨非离。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听到他为你而死，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看着青陌呆滞的目光，萧翎月明明觉得自己应该很愉悦的，可事实上他心里堵得难受，像是有什么梗在心尖，喘不过气来，有时候他想，自己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明明他能够做得更狠，可他偏偏舍不得下重手，每每想要让她跟自己一样不幸福，可经过了这么久，她眼底依然清澈纯良没有丝毫的仇恨，他在想……“叶青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恨？”
青陌抬头，看他：“不，我早就学会了恨，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身形快速一动，青陌身形敏捷地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眼对眼，鼻对鼻，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脸上，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几乎要啃噬着他的血肉：“萧翎月，你知道吗？当你硬生生地把他从我的记忆力剥除的那一刻，我曾咒过你不可好死，我甚至想食你的肉，啃你的骨头，喝你的血。你说，我到底恨不恨你？”
看着这样的青陌，萧翎月却笑了：“恨，你恨极了我。”
萧翎月此刻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她的手慢慢扬起，狠狠地甩向他的脸！
“啪！”的一声，很清脆。
“萧翎月，此刻我手里有刀的话我最想做的就是捅你一刀，可我不会这么做，这一巴掌过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我把你带出了死亡深林，那是任何一个有血性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做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了我害了墨非离的性命，我把他的命看得比我还重，你怎么能在我刚刚救出你就转身捅了我一刀？”青陌的眼睛有些湿，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恩将仇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