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回家了。
拉着红色的大箱子。
哒哒哒的踩着尖头高跟鞋,不能说太自愿。
但没有办法。
她对余淼一向不知道怎样才好,垂着的头发遮住脸蛋,小手撩了一下,站在玄关处,一只手轻轻撑在玄关处的鞋柜子上边,正要找她的拖鞋。
余淼就已经眼疾手快的把拖鞋搁在了她的脚边,有一就有二,有了第一次换拖鞋。
余淼第二次当然更顺手。
高跟鞋硬邦邦的感觉传了出来,搁着是丝滑的脚背,吴姨不自然的笑笑,慌乱的笃笃两下,轻轻往后一退,没让余淼碰,“姨自己来,自己来。”
余淼勾着身子,抬头看了吴姨一眼,他拍拍手站了起来,这其实是一个好现象,吴姨开始避嫌了,说明她内心看待自己就有了变化。
余淼需要的就是这种变化,所以才在看见吴姨的小玩具之后,并没有装傻。
“行,你的床单被子,我昨天都给你洗了,太阳大,今天干了我就给你铺上了。”余淼大大咧咧的指了指阳台,又指了指吴姨的卧室,他换鞋倒是方便,鞋子一蹬,袜子一脱塞进凉拖鞋里就完事。
进了屋子,余淼就看见吴姨站在玄关处,一只脚支撑着,扶着鞋柜,身子一勾,小手一扒拉就脱掉一只鞋,完事儿换一只手又脱下来另一只。
吴姨大多数时候是喜欢穿肉色丝袜的,看上去比较贤惠知性,今天可能是收拾得急,加上吴姨的丝袜都是天天换的,小脚丫倒是被黑色的丝袜贴着了。
本来玲珑小巧的小脚,此刻看上去特别艳丽,塞进她毛绒绒的白拖鞋了,脚指头也露出来一点,指甲盖依旧是大红色的,踩着拖鞋,黑丝搭配着白色毛绒绒的拖鞋,看上去特别的吸睛。
此刻。
吴姨虽说是回自己家,但踩在家里干干净净的地板上边,突然好像感觉哪儿哪儿不对劲。
自从那天余淼从包里摸出那个粉色椭圆形的小玩具后,吴姨总是觉得余淼的眼神有一种微妙的变化,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这种变化,让她也不知道是说不清楚,还是压根不敢说清楚。
吴姨此刻单独面对余淼的时候,总会有点别扭,说明白了,就是她发现余淼变了,而这种变化短暂让她快乐得晕眩,心里雀跃的直呼,吾家有余初成长,但当余淼看见她的粉色小玩意儿,摊在手心里,不避讳的摆出来给她看的时候。
吴姨又不是傻子,好像一下在糖衣炮弹轰炸之中被拽了出来,
变了,余淼变了,不知不觉当中,她的心态心情似乎也变了,而这种变化,让她有些担心。
“还没吃饭吧,佩兰,你先坐,我收拾收拾就去热饭,中午弄得饭菜我还没动呢,热一热就能开饭。”
就跟之前,余淼时不时插上一句佩兰,吴佩兰,吴姨充其量没好气的骂他没大没小的,调皮得很。
此刻,此刻......嗯,怎么说呢,吴姨站在客厅正中央,看着十分自然的就套上围裙的余淼,举手投足间,宛如过日子的模样,吴姨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看着余淼走近厨房忙碌的背影,神色闪过一丝迷茫。
没多久。
香喷喷的饭菜,热气缭绕在雕刻青花的盘子上,余淼明显发现,咱姨开始把他当“外人”了。
而余淼的思路也极其的清晰。
以不变应万变。
吴姨身上有缝隙了,那就毫不犹豫的老子孝心变质了,
吴姨警惕起来了,那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只是想趁着去上大学前,感恩一下吴姨以前对我的照顾。
“只要留有余地,那处处都是转机!”
现在余淼立马小心拘谨起来,吴姨反而更加多想,防备心更重了。
所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余淼当然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我行我素,坦坦荡荡的给吴姨夹菜,给吴姨盛汤,包括端着碗还要接着笑嘻嘻的说,“姨,上次还说给你捏捏腿呢,忘了,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出去转转,回来我就给你捏。”
该叫的佩兰照叫不误,该献的殷勤依旧不少。
她被彻底砸开了,佩兰,给我生孩子吧,我要一儿一女。
她躲起来了,吴姨,你干嘛啊,你对我好了这么多年了,难道就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体贴你吗?行,那我走,行了吧!
反正总有余淼的说头,总有他的理由。
“不用了。”
吴姨心不在焉的没吃几口饭,抱歉的说了一句她身子不舒服,就躲进了卧室,不说捏腿了,散步都没有和余淼一起去。
滴,滴,滴,时间流转。
夜深了。
大概是十一点左右。
窗户外边喧嚣的城市已经多添几分寂寥。
窗户里边,唉声叹气裹着床垫吱呀翻滚的声音却在连绵。
吴佩兰睡不着,躺了很久,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乱糟糟,
月光倒是调皮的透过窗,照进来撩拨她。
被被子捂住脸蛋也不知道闹腾好久的她,终于哼哧哼哧的掀开了被子,迎面就是凌乱不堪的头发,和急促的呼吸。
吴姨眼睛一动不动,无奈的吹开唇瓣上粘着的头发,白皙的小手摸到了枕头下边,手机莹莹的灯光洒在吴姨此刻尽显忧愁的脸上。
京城时间,十一点十分。
咚咚咚,敲门声此刻清晰。
余淼的声音顺着门缝无奈的飘进来,“吴姨,药给你放桌上了,我知道你还因为之前那件事情怪我呢......哎,明天我就先搬回隔壁住了,我想了想,是我太任性了,天晚了,我就睡觉了,你不是说你不舒服吗,记得吃药,晚安。”
恋爱就是一场博弈,有些时候,以退不失为进。
吴姨仰面对着天花板的唇瓣张了张,愣了一会儿,等到外边没有动静了。
磨磨蹭蹭半天的吴姨才把一只小手一挥舞,啪嗒一声,把床头暖色调的灯打开,昏黄的灯光,不那么刺眼。
吴佩兰此刻粉色带蕾丝的冰丝睡裙包裹着的身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怔怔的愣了一会儿神,白皙玲珑的小脚摸摸索索塞进了拖鞋,深深地叹息,眼神复杂的看着卧室门,犹豫了半天,最终再次躺下了,吴佩兰闭上眼睛,卧室再次陷入黑暗,伴随沉沉的呼吸,轻轻的喃喃声响起,“分,分开些日子好,暂时分开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