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子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一见是她,脸上的焦急多了几分,“小娥,我好像错过了跟振国的通话了……”
杨小娥听了这话,完全惊得睁大了眼睛,张振国电话回来了?他电话来了!
她朝房屋里一看,发现电话完好摆在桌子上,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抓起来贴在耳朵,激动地道:“振国??”
“诶哟,小娥啊,电话挂断了!”周婶子慌忙的跟上来,抓着她的胳膊,急得眼睛都红了,“是这样的,十多分钟前,我搁房屋抱着娃娃呢,电话响了,我去接,对方一女的说,河湾县人民医院,就没说啥了,我寻思着是个骗子或者疯子,就挂断了。”
后面又一寻思,河湾县不是打仗乱糟糟县城呢,珍大嫂一家就是从那边举家搬过来的呀,张振国就在那边呀!
可再抓起话筒,人家一下挂断了。
周婶子这下慌了,小娥这些日子神不守舍的,一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门,就是守着座机等张振国的信息。
好不容易来一通话,结果被自己当成疯子给挂断了。
座机又没显示对方号码,想回拨也不成,急坏了,都没敢出门跟齐婶子说一声。
周婶子低着脑袋,满脸愧疚,“小娥,太对不住你了,都是我的问题。”
“没事的,婶子,你确定没听错,是河湾县人民医院对吧?”没接到电话的失落感一扫而过,此时杨小娥双眼蹭亮,激动的看着周婶子,双手抓紧她的手腕。
周婶子被抓的胳膊疼,点点脑袋,“就是河湾县人民医院,我没听错的。”
杨小娥一听,立刻松开周婶子,激动得在原地走了三两圈,在医院那估摸是受伤了,但没事,只要人活着就成,抗战前线能保住命已是烧着高香了!
哦,对!
杨小娥兴奋地冲周婶子喊,“我现在就去找他,现在就去!”
上回听人说,那边伤亡惨重,住院病房不够,医护人员不够,八成是电话过来通知家属接回来修养!
杨小娥一刻都不敢耽误,朝柜子奔去,一把拉开拿出一件厚外套,再把张振国军大衣一块塞进塑料袋里。
张振国受伤估摸行走不便,得租牛车把人拉回来,又跑向书桌,拉开抽屉把夹书本里的百来块散钱全部带上。
简单收拾完毕,杨小娥提着便朝门外跑。
齐婶子听着房屋动静,做着饭呢好奇便擦手出来瞧,看到杨小娥提着一只袋子,俏脸难掩兴奋,步子匆匆出了院门。
卧地上看欢欢吃樱桃的狗子,见主人步伐焦急出门,耳朵竖起来接着也跟上去。
“她婶,小娥这是干啥呀?”齐婶子追出去,喊两声没听着回应,回头看周婶子抱着娃娃出来,急急地问。
就算晓得人在河湾县人民医院,这会天都快黑了,怕是去到那边得晚上九点钟,可周婶子还没来得及劝阻呢,睡摇篮里的娃娃醒了,咧嘴巴哇哇就哭,等回身把娃娃抱在怀里哄好,杨小娥都不见影子了。
“找振国去了,振国在人民医院!”周婶子道。
“呀!振国有消息了!”齐婶子开心的喊出来,随即眉头皱了下,“人民医院?咱县城没得人民医院呀?”
周婶子搁院门往外边张望,回头,满脸着急地道:“是河湾县人民医院,我接着电话了,估摸是护士打来的。”
“哦。”齐婶子点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医院打来的,估摸是受伤啥的。但比没了小命强啊。“
“谁说不是呢。”周婶子道。
河湾县距离这边不大远,估摸来回六个小时足够,眼下傍晚五点钟,算算十一点多该到家了,得多准备俩菜才行,齐婶子转身朝厨屋去了。
周婶子却咋开心不起来,隐约还觉得还有些不对劲。
既然是医院护士打来的,你好歹把话讲清楚呀,也不知至于自己误会是骗子,给挂断了呀!
河湾县人民医院,七个字就没了,简直惜字如金嘛!
周婶子也是去过多次大医院的人,咋个回忆,碰到的护士医生啥的,各个礼貌相迎,不耐其烦解答患者疑虑。
那些值班室里的护士,就更责任了,讲话开头语都是大娘您好有啥帮助您啊啥的,今天这电话里的护士声音,还真让人不舒坦。
觉得不对劲的,还有杨小娥。
出了家门,她撒腿的往经常吆牛车给人拉货的程大爷家跑,毕竟是抹黑赶路,河湾县乱糟糟也不安全,来回两趟人家张口就要五百块,杨小娥自然是同意的。
别说五百,就算一千块,只要把张振国平安接回家修养,她都乐意。
考虑到俩人跟狗子都没吃晚饭,路过小吃街时,杨小娥跳下牛车,匆匆跑去买了七八个冒油喷香的大肉包子。
晓得杨小娥是去接老倌,又好心买大肉包子免费吃,路上程大爷对她一番称赞,直夸好婆娘,人地善良,好人有好报。
“程大爷,您也是好心人,这大晚上的还跟着我上河湾县,对您,我很感激。”
程大爷也没半点掩藏,乐意着道:“诶哟,我这是看在钱的份上,哈哈。”
杨小娥发自内心的感激,“也是您有胆识,换做别人,怕是给六百都不敢去。”
程大爷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嗨,瞎操心了,咱有解放军同志守护,怕啥?”
“呵呵,是。”
“对了,你老倌是伤着哪了?”
“不晓得呢,那边医生电话过来,只说是人民医院。”
“哎,保命就好,保命就好啊。”
“谁说不是呢。”杨小娥虽然嘴上跟程大爷聊着,可是,这心里却开始犯嘀咕,一种猜测让她后怕得脊梁骨直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