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安静的马路上,根本没有车辆,只有一辆军用牌照的吉普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并最终开进滨城机场。
滨城机场坐落于城郊,原本是军用训练机场,后来转为军民两用。
整个机场不大,每天起落的民航客机架次也寥寥无几,机场内更是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乘客。
毕竟这个年代,普通人有钱也坐不上飞机的,购买机票需要出具单位介绍信,乘机人必须是县团级及以上干部,光这两样就已经筛掉了大部分普通老百姓,够资格坐飞机的人简直不能再少。
更多的时候,机场上空听不到客机起飞的声音,通常响起的都是战斗机的轰鸣声。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一架民用飞机在空中盘旋降落,稳稳落在跑道上,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下。
不多时,舷梯架好,机舱门缓缓打开,机内乘客陆续走出。在不多的乘客中,几名身着陆军校官冬常服的军官格外引人眼目。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两名军官,约莫二十八九岁,其中走在左侧那人肩头上的两杠三星在跑道旁灯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稍有了解的人,看到他的军衔,无不纷纷侧目。
如此年轻就已是上校级别,纵观整个北方军区,也没有几人。
“柏光,我三叔过来接我,你和我一起走吧。”
说话的是走在右侧的姚昆,他高瘦身材,长相儒雅,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不必了,我也有人来接。”
走在左侧的谭柏光冷冷拒绝道,刀凿斧削般的英俊面庞上,目似剑光,锐利有神,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谁来接你?”完全无视他身上拒人千里的气息,姚昆继续不怕死地问。
“我的行踪,应该不需要向你汇报吧,姚团长。”
谭柏光猛地站定,锐利的目光扫向身侧的姚昆。
姚昆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时,两束车灯从远处闪射过来。紧接着,一辆极为熟悉的军用吉普开到两人身前。
吉普停稳,后车座的玻璃窗摇下,姚文平从车窗内看向两人,露出和蔼笑容。
“三叔。”
姚昆叫了一声。
“姚主任。”
谭柏光也打着招呼,语气比刚才和缓许多。
“又不是工作时间,不用叫得这么正式。”
姚文平微笑着说道。
谭柏光抿了抿唇,未置可否。
“看你们这风尘仆仆的,坐了六个小时飞机一定累坏了。都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姚文平挥手招呼两人。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柏杰会过来接我。”
谭柏光拒绝道。
正这时,又一辆车开进停机坪,依然是红色的军用牌照。
军车停在吉普车对面,片刻后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人打开门,跳下驾驶室。
一看到对面站着的姚昆,以及坐在吉普车后座上的姚文平,年轻男人扬了扬眉,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姚叔叔,姚昆哥,你们都在呀。”
“柏杰,好久不见。”
姚昆笑着说。
“可不是好久不见,你们这一走就是整两个月,是不是在国防大学待的都乐不思蜀了。”
与大哥谭柏光的寡言少语相反,谭家的小儿子谭柏杰极其善谈,而且性格格外开朗。开朗得经常让他爸谭志强感到头疼无比。
“哎呀,早知道姚叔叔来机场接你,我就不用跑这一趟,直接让你把我大哥捎回去就得了……”
“谭柏杰,你废话真多。”谭柏光嘴角抽搐。转头他朝姚文平淡淡道:“姚主任,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他大步往谭柏杰开来的军车走去,完全没再理会一边的姚昆。
“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谭柏杰紧跟着谭柏光而去。
姚昆看着两人背影,笑着摇摇头,绕到军用吉普另一侧的后车门,开门上了车。
待他坐定后,前方驾驶座上的年轻尉官一踩油门,吉普飞速驶离机场。
“家里一切都好吧?”
姚昆问道。
“都挺好。就是你二姑最近身体不大好。”
“二姑怎么了?”
姚昆眼中露出浓浓的关心神色。
他自小在爷爷家长大,与二姑姚舒梅关系很好,听到姚舒梅身体不好,自然很担心。
“还是老毛病,有空时你去看看她吧。”
姚昆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太晚了,估计她都睡了,否则我现在就直接过去看看她。走了这么久,一回团里各种事务肯定堆了一大堆,这两天是脱不了身了,等周日我再去看她吧。”
“也好。”
姚文平点点头。
“对了,三叔,我听说姚冉也下部队锻炼去了。安排到哪个连了?”
“安排到向岩的连里了。”
“向岩?”姚昆眼中闪过一抹吃惊的神色,“她适应的还好吗?”
“这么多年待在文工团,冷不丁下到作战部队,一开始的训练强度肯定受不了。不过适应了一个月,已经好多了。”
“小冉一个文艺兵,作战部队的训练对她来说也太苦了。”
姚昆皱着眉头说。
姚文平一瞪眼睛:“文艺兵怎么了?说到底她首先是名军人,是军人就必须军事素质过硬。我已经让她打申请,锻炼期延长一年。”
“……”这是亲爹干的事吗?
延长一年?小冉不得脱掉一层皮。尤其还是在向岩的连里。
谁不知道那个二愣子是谭柏光的得力下属,作风比谭柏光还要强硬,整个一根筋。
姚昆此刻特别同情起堂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