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平?
肖芒倏地睁大了眼,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她极力保持着平静,可袖口下微微发抖的手指却昭示了她此刻的情绪。
“你好。”
虽然不明白作为姚家人,他突然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对方看起来态度温和,与姚舒华截然不同,肖芒便也将态度放得客气起来。
姚文平的视线久久落在肖芒身上。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军区医院的病房里,那时肖芒一直处在昏迷中,当时他也陪护在旁,可后来学校有事他回去了一趟后,再回来时,肖芒却已经不见了。
而且是被母亲和大姐给赶走的。
自那之后,时隔数月,他才再一次见到这位外甥女。
同当时病床上脸色苍白病仄仄的样子完全不同,此刻的肖芒神采奕奕,整个人都散发着活力。
其实姚文平早就到了,只是刚开近工厂大门口,就发现了停在那里的面包车。
随后他便吩咐司机将车靠边停在隐蔽处,电视台的人一个个都嗅觉灵敏,要是被他们看出端倪,到时再循着线索发现什么那就不好了。
会对肖芒造成影响的事情,他都一定要尽可能避免。
也正因为等了许久,姚文平目睹了肖芒同电视台人员送别的一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姚文平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位外甥女,才十八岁的小姑娘,接人待物居然异常的成熟老练,丝毫不逊色给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数年的中年人。
一路看下来姚文平啧啧称奇,这丫头在经商上的天赋到底随谁呢?
二姐?
不可能,她一个学术型人才,连经商的边都没摸到过,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基因。
不要说二姐,就算放眼整个姚家,都没人从过商,更沾不上一点边。
那么,只能是像她的亲生父亲了。
当年姚文平还年少,二姐姚舒梅与那个男人的事他也只断断续续听到过一点,再后来姚老太太一声令下,那个男人成为了家里不能提及的避讳,他所能知道的就更少了。
不过有一点他还有印象,那个人虽然认识姚舒梅时只是个一贫如洗的大学生,但据说他家里解放前曾是滨城赫赫有名的大资本家,光工厂就开设有七八家,后来因为受到战火波及,工厂被炸,家里遭到洗劫,种种原因家道才衰败下来的。
血脉这东西真的很神奇,时隔多年,祖辈的商业天赋竟又重新体现在了肖芒的身上。
“看起来身体恢复的不错。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真是把我们都吓坏了。”
将思绪拉回,姚文平说道。
隔了这么久,提起那天他还感到心有余悸。
“我在医院里的时候,您也在?”
肖芒愕然问道。
“当然,”姚文平温和笑道,“不光我,还有你舒兰小姨,还有凌祺峰、姚昆,他们都在。”
说到此,他眉头微微皱起:“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回来的那么早,原本……算了,不提这个了,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想和你说。要不先上车,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
肖芒心里微微一动,虽然姚文平看起来温和,但对于姚家人她多少还是带着点防备。
“不好意思,厂里还有很多事,可能会随时找我,一时半会儿的真走不开。”
身为军事大学的政治部主任,姚文平主管的就是学生们的政治思想工作,肖芒的小心思被他一眼就看穿。
姚文平默默叹了一口气,肖芒这孩子,的确是被母亲和大姐伤得太重了。
虽然她流露出了情绪上有所松动,打算回到姚家的趋势,但想抚平她曾遭受过的伤害,还任重而道远。
只能慢慢来了。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说也行。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一下关于庄铎……”
他话才说了一半,肖芒猛地抬起了头,直直瞪住了他,反应之激烈令姚文平硬生生把后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庄铎?庄铎怎么了?是不是他……他……”
后面的话肖芒实在说不出来,她紧张得嗓子发干,大脑都处在断片儿的状态。
她紧紧盯着姚文平,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任何一个她害怕的字眼。
“你都知道了?”
其实姚文平不问也能从肖芒的表情猜出来,庄铎去执行任务的事,她全都知道了。
肖芒点了点头,忽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赶快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他去执行任务,可后续的事情就都不清楚了。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全,他能不能平安回来。”
“放心,目前为止还没有他的消息。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肖芒怔了下,随即应道:“我明白。”
“另外,这次庄铎被派去执行任务,我们也都被蒙在鼓里。直到调令下达,庄铎即将要出发前才得到消息,当时想阻拦也来不及了。不过你放心,我们另行有安排,具体的不方便和你多说,但你只要知道,我们一定会护着他平安回来就行了。”
尽管与姚文平只是第一次见面,可凭直觉肖芒感到他是可以相信的。
况且在这种非常时期,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那……谢谢您。一旦有了庄铎的任何消息,麻烦您都告诉我一声。”
“和我就别那么客气了,好歹你得叫我一声小舅舅,帮我的外甥女婿那还不是应该的。”
肖芒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