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是明知故问。安晓兰有理有据的几点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可老爷子还要那么问,这是变相地告诉安晓兰,他不同意林启英留在家里。
安晓兰当然也不是来跟老爷子商量的,她也没指望老爷子那么容易就妥协,刘氏就更不用说了,她不在安晓兰的考虑范围内。虽然老爷子是真的关心安新平,但是安晓兰更知道,他是不会管林启英怎么样的,再加上刘氏在一旁煽风点火,老爷子有多不待见他们母女可想而知。
刘氏和老爷子的反应都在安晓兰的预料之内,她在来这一趟之前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见老爷子若无其事地问了,安晓兰也就摆了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一脸无辜地回答,“爷爷,妈妈要留下来照顾爸爸啊。您想啊,马上我跟晓凤和明子都要上学了,哪有时间啊!我还得赚钱呢,哪里有时间去照顾弟弟妹妹和爸爸啊,当然得妈妈留下来照顾了。如果妈妈出去了,那谁来照顾我们和爸爸?”
“你已经长大了,你爸爸由你照顾也可以。”老爷子瞥了她一眼,自然不会被安晓兰的样子骗过去。
“我说了,我要出去挣钱啊,要不然爸爸的医药费从哪里来呢。”安晓兰瘪着嘴说,那表情是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你别整天钱钱钱的,说给谁听呢!”刘氏最听不得安晓兰提钱,立刻翻着白眼数落了一句。
安晓兰看了老爷子一眼,低下头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就是因为你爸爸看病需要钱,你妈才更应该出去。”老爷子也不傻,他虽然不赞同刘氏的小心思,但是大道理他可清楚着呢。安新海指望不上,老爷子就指望安新平两口子了。林启英也是能挣钱的,虽然没有安新平挣得多,但是也比安新海夫妻俩要好太多了,老爷子怎么可能让她在家闲着呢。
“爸爸看病不仅需要钱,更需要人照顾。”安晓兰一字一句地说:“医生说了,爸爸的病是长期累出来的,要细心地好好调养,没个人照顾怎么行呢。”搬出医生的话,也是安晓兰的对策之一。
老爷子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刘氏,意味深长地说:“你奶奶也可以帮着照顾你们,你妈妈不在家也没事,倒是有个人出去安安心心地挣钱才是硬道理。”
安晓兰看了刘氏一眼,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奶奶今天倒是沉得住气,意外地没回嘴也没反驳,看来也知道老爷子那么说的目的了。如果是老爷子真的那么决定了,刘氏怎么可能同意,打死她都不会愿意去那边照顾安晓兰姐弟三个的。可现在,刘氏竟然一句话没说,这只能说明老爷子是在敷衍安晓兰,连刘氏都知道只是个缓兵之计,二老只想把林启英赶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这一大家子而已。
早已知道了上一世父母的结局,安晓兰又怎么可能妥协。
“奶奶?”安晓兰一改刚刚楚楚可怜的表情,抬起头看了刘氏一眼,好笑地叫了一声,满脸怀疑地看了过去,“爷爷您开玩笑的吧。”
“死丫头你什么意思啊?你个贱种有多金贵啊,我还照顾不了你是吧?”刘氏撸胳膊挽袖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安晓兰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晓兰依旧在解释,只是这一次拖长了语调,完全没了刚刚装出来的无辜,反而不怕死地讥笑着说:“奶奶,我长这么大可太不容易了,哪里敢劳烦您照顾我啊。”说着,安晓兰似笑非笑地看了安晓兰一眼,问道:“爷爷,您说是吧?”
纵使老爷子看安晓兰有千般不快,但听到刘氏和安晓兰的对话还是架不住地老脸一红。刘氏以前对三个孩子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说不出口啊。安晓兰这是故意说给他呢。尽管心里气闷,老爷子也只能憋着火没发。这种时候把事情闹僵了,只会逼得安晓兰做的更狠更绝。从上次报警抓刘氏的时候,老爷子就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孙女可是个狠角色,发起狠来也是可以六亲不认的。说实话,老爷子还真是有点犯憷。
跟安晓兰对视了一眼,老爷子沉吟片刻,终究是先退了一步,妥协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爸留下来养病,妈妈留下来照顾他。等爸爸身体好些了,就他们自己找些营生。在那之前,我们家里的开销由我来负责。所以,我说了,我要出去挣钱还要上学,没时间照顾弟弟妹妹还有爸爸。”安晓兰慢悠悠地把自己的打算说完,然后就等着看老爷子的反应。其实,安晓兰的计划没有说完整了,但大体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老爷子和刘氏主动减少每个月从他们家拿的生活费数量,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
但是显然的,安晓兰还是把她的爷爷奶奶想的太善良了。这边厢安晓兰话音刚落,心里的小算盘还没打起来呢,刘氏就又蹦跶起来了。但凡是牵扯到钱的,刘氏哪里忍得住啊。
刚刚装模作样撸起来的袖子都快被她推到手肘去了,刘氏还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上前一步反驳道:“不行!你个死丫头说什么梦话呢!你爸妈都不出去,每个月谁往家里寄钱啊,指望你啊!你不把我们老两口饿死就不错了!”
所谓的恶人先告状,也不过如此。安晓兰看着刘氏的一张脸激动得都有些扭曲了,心里也很无奈。不久之前,明明是刘氏差点饿死他们姐弟三个,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被刘氏这样说。六月飞霜,大概也就他们这点冤情了。
安晓兰没看刘氏,依旧看着老爷子说:“爷爷,我爸短期之内是肯定不能干重活的,他的药要吃上至少一年呢。这一年里,不管是我妈还是我,挣的钱都得拿出来给爸爸买药,剩下的连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我们哪里来的生活费给你们呢。”这几句话,安晓兰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医生根本就没说安新平的药要吃多久,那些药也没有那么贵。她这么说,完全就是为了逼迫老爷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