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星从出生到现在在安家受到的关注少之又少,安老爷子和刘氏是直接无视了她,好像家里还是两个孩子,不存在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似的。安新海跟齐氏一个卧室,自然不能当她不存在,但其实安新海更过分。他是心情好了就逗逗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孩子心烦就直接把齐氏和宝宝赶出房门,好像那只是自己养的一只小猫小狗。
齐氏虽然记恨老爷子和刘氏,但对安新海那样可有可无的态度也是深恶痛绝。可笑的是,安新海在得知了安晓星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之后倒是彻底暴怒,一时间忘了在场的几个壮汉,叫嚣着就要往齐氏那边冲去,那喊打喊杀的样子好像真的跟齐氏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可事实上,他真的有那么在意安晓星的血脉么?并不是,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更何况当着全村人的面,安新海就算再窝囊也不好意思当缩头乌龟了,怎么也得表个态出来。这个时候,安新海大概忘了他勾搭了有夫之妇被人找上门的事情。
安新海当然打不到齐氏,在他冲上来的一瞬间,齐氏周围的几个人已经全都拦了上去。这些人显然很有经验而且不会乱来,在陈青没有发话之前,也只是齐齐上去当人墙把安新海拦了下来,并未动手打人。即使这样,安新海一看这架势也立刻老实了,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凶神恶煞地盯着齐氏。
齐氏看着安新海这个样子反而无所畏惧了,原本藏在心里的一丝羞愧也消失不见,坦然地对上安新海的目光,对视了半晌,竟然还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来,淡淡地说:“我承认,我这事做的不光彩,或许会被全村的人看不起。但是安新海,全村的人都可以指责我,你没资格。我跟你比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安新海压根没去思考齐氏在说什么,暴躁地吼了出来。
齐氏挑起嘴角,竟然没有生气,平静地瞥了他一眼,不言语了。
齐氏没说话,不过围观的村民一下子被唤醒了记忆,一时间三三两两地又讨论了起来。人家齐氏说的还真没错,这安新海也是烂到骨子里的人,齐氏做的事情,他之前就做过了,这夫妻俩还真是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齐氏就像是一下子想开了,突然不愿意再面对这一家人,见陈青态度挺好地跟安新平说着话,便也走过去,冲安新平点点头说:“大哥,之前的事情多谢你。”
安新平神色复杂,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实话,安新平即使知道齐氏做了这样的事情,他现在也做不到跟齐氏怒目而视。回来的这一年多,安新平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现在已经不把老爷子刘氏以及安新海当做是家人了,只能算是亲戚而已。既然不跟他们一个立场,自然是没有同仇敌该的心情了。
愣了半晌,安新平到底还是回了一句,“没什么。”多余的话,便也没有了。
陈青特地来这儿,其实不是真的为了套一封休书来的,他只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齐氏带走,即使他们的事情不光彩,但既然早晚要捅破这层窗户纸,陈青索性选了一种最霸道的方式。他也临时决定,所以没来得及跟齐氏商量。
眼下这效果显然是达到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安新海那一家人也拿他们没半点办法,再耽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陈青悠悠地站了起来,还不忘礼节性地冲安新平点点头,这才回头看着齐氏,低声说:“我们走吧。”
齐氏点点头,她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一言不发地连忙转身想离开。没想到,两人还没迈开步子呢,老爷子一声怒吼,惊天动地地说:“站住!”
陈青冷笑一声,不甘示弱地看了过去,不屑地说:“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安老爷子目光阴沉地看了齐氏一眼,沉声说:“齐梅是我安家的媳妇,你要带他走,不合规矩。如果你真的蛮不讲理地把她带走,那就是抢,我们就报警!”
一直不敢吭声的刘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附和点头,语无伦次地说:“对,报警!把你们都抓进去!我们报警!”
“呵呵……”陈青低声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好整以暇地说:“好啊,想报就报吧,我倒要看看警察偏帮哪边。”陈青这话说的颇为自信,在场的也不全是愚昧无知的村民,立刻就有人反应过来,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其他人听这一分析,立刻也明白了,这陈青怕是认识警察局里的人。
不止外人明白,老爷子又何尝没想明白,这陈青是村子里的富户,认识上面的人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话已说出口,要他立刻收回去,哪有那么容易。一瞬间,老爷子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
齐氏到底是在这个家里待了许多年的,一看老爷子这样子就是骑虎难下了,也不深究,只是拉了拉陈青,低声说:“算了,咱走吧。”她开口,也算是给老爷子一个台阶下。
没想到,刘氏这个时候又跳出来捣乱了,不依不挠地说:“走什么走?都不准走!还有没有王法了,报警!报警!”
刘氏这就真的是无知妇孺地撒泼表现了,好些人不但没有同情他们,反而笑了出来,纷纷无奈摇头,这安家这一家子迟早被这泼妇给作死了,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安新平脸上的表情已经麻木了,无语地走过去拉着刘氏,“妈,算了。”说着,看了陈青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陈老板,你们请回吧。”说的是“你们”,当然也包括齐氏。
陈青了然,安新平的面子,他是愿意给的,点点头便打算离开,可这一次又没能如愿。齐氏还没动呢,从屋里突然传出了两个哭腔,大声叫着:“妈妈——”
齐氏身体一僵,僵硬地抬头,便看到安正华和安正伟一前一后跑了出来。安正伟跑到院子里就停了脚步,只是呆呆地看着齐氏。安正华小个子一个,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那几个壮汉没想拦着,便由着他扑进了齐氏的怀抱,紧紧地搂着齐氏的腰。
齐氏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哽咽地说:“华子……伟子……”
安正伟直直地看着齐氏,好像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注意到似的,他一字一句地问:“妈,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