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娴抱着没有反应的陆元玺,下意识的摸摸孩子的心口,确定是温热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声正是锦书的惊呼,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奶娘,居然会意图对程慕娴下手。
匕首抵在腰间,仿佛下一刻就能刺破她的肌肤,溢出鲜红温热的血液。
程慕娴纵然心里慌张,更多的还是担心陆元玺:
“你对玺儿做了什么?下了药?”
“娘娘既然已经知道,何必来问奴婢!”
奶娘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温顺乖巧,早就换了一副狰狞的面孔:
“我照顾了大皇子这么久,凭什么一句话就要把我打发掉!”
这话说的,仿佛她程慕娴和陆又白就是个苛待下人的主子。
就连锦书都想要开口,被程慕娴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现在未央宫出事的事情应该早就有人报给了陆又白,程慕娴知道自己得拖延时间,否则孩子和她都会没命。
她不知道玺儿中了什么药,是否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出事。
可如果不拖延时间,搞不好没有等到救兵,她和孩子都得死在这个疯婆子手上。
其实西昭皇室对奶娘的待遇还是很丰厚的,除了每个月给三十两月银之外,还有各种时新的衣裳布料首饰,偶尔主子高兴了另外还有金银赏赐。
况且若是将来出宫,宫内还会无偿赏一套大宅子加金银,故而人人都争破了头,想要当这个奶娘。
程慕娴自认为她给的东西已经很丰厚了——除了每个月这奶娘应该拿的月银,平日里给的赏赐就不止一百两,谁知道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奶娘说口口声声说她和陆又白忘恩负义,可谁知不是她自己贪婪的过分了?
或许是陆又白说的话太过分了,可从她们这个阶级来讲,皇室请你过来就是让你帮忙带孩子的,不是让你整日在这吃闲饭的。
而且程慕娴也不知一次感到陆元玺不大喜欢这个奶娘,本想着找机会换一个人,当然补偿还是按照出宫的标准添置。
而且还会多添一半。
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偏殿里头一时间安静的可怕,奶娘阴冷的笑容响起来:
“娘娘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大皇子和奴婢不亲近?”
程慕娴抱着儿子,顿时无语。
她故意让孩子和你不亲近,等于一个月那么多银子花出去就是养你白吃饭的?
若是真的如此,她大可以早就让人出宫,也不必让人留在宫里白吃银钱。
然而这话她是不会说的,她生怕把人激怒了,以至于拉着她和陆元玺玉石俱焚。
这可不是她想要看见的局面——这辈子要是死的这么早,她重活一辈子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说话!”奶娘厉声呵斥,吓得程慕娴一个激灵,对上对方阴森森的笑容,程慕娴悠悠的问了一句:
“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孩子?”
果不其然,这奶娘的神情有几分松动,然而很快,她就一副坚决的模样:
“娘娘还是不必和奴婢拖延时间。”
“只要奴婢杀了您再杀了大皇子,届时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这笔买卖还是划得来的!”
说罢,这奶娘面色凶狠,手腕一个使劲——
刀子才刺破程慕娴的肌肤,就被人一脚踢开。
程慕娴忍住腰间的疼痛,吸了口冷气,瘫在陆又白的怀中:
“快!快看看玺儿!”
这一刀子下去她虽然说不会死,可到底是疼的她直皱眉。
薛南箫从她怀中接过陆元玺,小心的放在摇篮里头诊脉。
旋即,另外有太医上前给程慕娴治疗伤口。
陆又白在一旁看着,那太医碍于陆又白的目光,愣是抖着手给程慕娴止了血,才说要撒药粉包扎,就被陆又白瞪了回去。
程慕娴在他怀里有些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闹这样的小孩子脾气?
太医哆哆嗦嗦的留下药粉和包扎用的棉布,交代完怎么用之后就出去了。
就差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程慕娴的伤口在腰侧,不深,只是对于她这般细皮嫩肉的人来说,一点点伤口都能叫她疼的眼泪汪汪。
说起来还是陆又白的错,没事把她娇宠成这幅模样。
原本她在尚书府跪好几日的祠堂都不带怎么哭的,现在倒是被他养的十分娇气,一点疼都能红了眼眶。
更别说这被匕首割开小伤口了。
陆又白小心的解开她的衣裳,一点一点的撒药粉,唯恐力度大了叫程慕娴难受。
“想哭就哭吧。”
程慕娴疼的倒吸好几口冷气,本来还能憋住的眼泪,登时因为陆又白的一句话破了功,开始和豆子般掉下。
陆又白给她包扎好伤口,给她换干净的衣裳时,才注意到人哭了。
顿时男人就慌了。
慌里慌张的把人抱在怀里,安慰的话来不及说,陆又白就感觉怀里的人哭的更凶。
那眼泪就跟决堤似的。
不同于以往的哭啼,陆又白是当真心疼的快要窒息,一颗心都仿佛被人用手紧紧握住似的。
“朕在呢,没事了。”
“没事了。”
陆又白哄了大半天都敌不过薛南箫的一句:
“回陛下娘娘的话,大皇子醒了!”
登时,陆又白感觉怀里的小女人一颤,像只兔子似的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
“真的?”
“是,娘娘。”薛南箫看着地面,并不敢抬头,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皇后有多狼狈。
“玺儿!”
程慕娴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擦掉眼泪,跌跌撞撞的往陆元玺的方向跑过去。
陆又白赶紧起身,唯恐她一个着急摔倒了。
闹事的奶娘已经被暗卫拿住,丢在了殿外等候发落。
程慕娴伸手小心的摸摸陆元玺的小脸,后者一看见是她,登时就咧开嘴笑了。
还冲她伸手,咿咿呀呀的仿佛说要抱抱。
程慕娴心领神会,忍住腰间的疼痛,视若珍宝的将陆元玺抱在了怀中。
贴了贴儿子热热软软的小脸蛋,程慕娴险些没忍住又哭了。
还好,还好你没事。
陆又白看见这一幕虽然有些吃味,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也是心疼的。
他也没有上前打扰母子二人,留下薛南箫和高平在里头看着,自己抬步去了殿外。
还有个人,等着他审问。
陆又白可不信一个小小的奶娘,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对他的卿卿和孩子下手!
这里若是没有幕后主使,他陆又白妄为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