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赵益隆的这句话让屋子里的除了坐着的陈骏德以外,其他那三人都是“哗啦”一声将腰间的武器抽了出来,只是一瞬间便将赵益隆包围了起来。只要陈骏德一声令下,当着他们面侮辱陈骏德的赵益隆定将落得个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下场。
“唉,利益真乃是万恶之源,没想到真就是如她所言,就是这个原因让你不停找我杀虏军麻烦的吧!”轻叹了一声的陈骏德并没有大发雷霆,脸上还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看着赵益隆。
“看什么看?怎么不言语了,也觉得自己理屈了是吧?”发现陈骏德并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是露出一种异样面容看自己的赵益隆更加疯狂的叫嚣道:“当初不过是一窝土匪,要不是有幸遇到我家将军,你们这些泥腿子想混上这身官服等下辈子吧!可如今却是恶奴欺主,骑到老子们的头上来了!当初镇江一战,要不是我家将军运筹帷幄,就你陈骏德手下这些坐船就晕的废物能打得下来吗?可到最后不但你成为了这东江镇之主,就连你的兄弟也跟着拿头功!那个姓冯的之前连战场都没上过吧,居然也混了一个把总!这让老子这样的用血肉换升迁的爷们怎么能服?你们霸占着本应该属于老子的地位、钱粮,老子岂能让你们过得消停”?
陈骏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发狂的赵益隆,当看到袁宝贵举着宝剑就要上前一剑毙敌之时,连忙出言阻止道:“宝贵让他说,不要打扰他,我也想听一听他藏在心底的仇恨到底有多深!那个卢斌,你就别杵在这看热闹了啊,赶快继续去执行我的命令。并告诉那些军士,他们违抗赵守备的军令且擅离职守两罪并罚”!
而赵益隆也是没有辜负陈骏德的一番心意,待陈骏德吩咐执行军令之后,就更是撒着泼的高声叫骂道:“我看你们谁敢!这皮岛是毛承祚将军带人拿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你陈骏德有何脸面在这发号施令?老子就找你杀虏军的麻烦怎么了?在老子自己的地盘上,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轮不到你一外人指手画脚!陈骏德,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否则你将会为你鲁莽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还真当老子怕了你这个不成?实话跟你说了,今天这事都是老子一人所为,你又能乃我何啊?老子隶属毛将军,你若敢动我和老子的部下,毛将军定不会饶你”!
“唉,给你机会你倒是不懂得珍惜啊!让你说出心中的仇恨,你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呢?”言罢的陈骏德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缓慢的站起身来,与这个眉毛都快立起来的赵益隆对视后开口道:“既然你招了本伯爷也不跟你废话了,正所谓家有家法,军有军规,即便是我兄长也救不了你!宝贵,把他带出去,咱就按法规办事吧”!
袁宝贵闻言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对于这个敢于叫骂陈骏德的赵益隆,平静的袁宝贵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袁宝贵的眼中,此刻的赵益隆已经是死人一个了。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袁宝贵,后退之中的赵益隆说出了他站着的最后一句话:“陈骏德,你这样做对得起待你如亲兄弟的毛将军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和你的杀虏军一定会被赶出皮岛,赶出东江镇的”!
看着被袁宝贵与卢斌拖出去那不断挣扎的赵益隆,陈骏德满脸唏嘘的感叹道:“敬人者,人恒敬之。若是你心存一丝情义,也绝对不会先挑衅,而现在又是这般的歇斯底里的跟自己闹!钱铂权力,还真是让人利欲熏心的恶心玩意!再者说了,我陈骏德能不能被赶出这里不是你能说得算的,也不是任何人能够决定的!这里是扛金的前沿,我陈骏德不走谁也强迫不了”!
此刻在东江镇总兵官陈骏德的府邸前,上百名军士在大街之中围成了一个圈,满脸不忍的看着中间那个即将要挨军棍的赵益隆。陈骏德看着被脱下了裤子并牢牢绑在长条凳上的赵益隆一眼后,对着他的部下开口说道:“赵守备违反军法,私自调动军队擅离职守,按法当重打八十大板!你等皆要引以为戒,莫要步了赵守备的后尘才是”!
“老子是毛将军的部将,你陈骏德无权处置我!识相的马上放了老子,要不然别怪老子的兄弟对你不客气”!
赵益隆的一声大吼让围观的军士压抑的愤怒瞬间爆发了出来,一个个皆是面红耳赤的大声叫喊道:“快放了我们的赵将军!当爷们都是孬种是吗?”群情激奋的军士叫嚷了好一会,但却发现陈骏德竟然是不为所动。而赵益隆平时对待手下还是不错的,于是在他的亲信千总,把总等将官的带领下,整个人群开始往中间冲去,叫骂着推搡负责警戒的杀虏军将士,看架势是想要以武力解救等待受刑的赵益隆。
负责警戒安全的袁宝贵连忙让人堵上去,而陈骏德则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对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将士们高喊一声:“本伯爷乃是东江镇的总兵官,有权处置辖区内所有的将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杀了我是吗?冲撞上官,意图谋杀本伯爷乃是诛九族的造反大罪!杀虏军将士听令,拔出你们的刀剑,谁若是再上一步就给我砍了他!我看哪一个不要命的敢往上来”!
陈骏德长久以来的高居上位,浑身上下早就是不怒自威,如今义正言辞的模样,让跃跃欲试的军士们但是愣了一下,随着杀虏军将士“哗啦啦”抽出武器的声音,那明晃晃的刀剑让那些冲进来的军士也是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就刚才那一下可是把袁宝贵吓得够呛,看到没有人上前之后这才下意识的松了松紧握剑柄的右手。可是刚才紧张手里出的汗因为天气寒冷,与剑柄都冻在一起。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服从命令这个第一准则是你们应该刻在骨子里,印在脑海中的!当兵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军人每时每刻都要心系着国家,百姓,就是连睡觉都不能忘了自己肩上的守土抗敌的责任!作为一名军人就应该有属于军人的荣誉!在你们的身上我根本就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也就别怪本伯爷瞧不起你们,你们就不配称之为军人!”陈骏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教了这些闹事的军士,随后扭过头来对着已经高举起碗口粗大棒子的吴雄威与卢斌开口吼道:“立刻行刑”!
“啪啪啪”的声音随着陈骏德的一声令下便开始在这人满为患的街道上响起了,而也有很多胆大的百姓爬墙上房的偷偷的看着,毕竟当街打这军爷的板子可是不多见。起初赵益隆还能破口大骂陈骏德为人忘恩负义,欺压自己之类的话,但是心里头憋着火的吴雄威是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深吸了口气,腰腹一挺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双臂之上后再重重的落下,“砰砰砰”打到脊椎的声音不绝于耳。只不过这样两、三棍下去,赵益隆的叫骂声就立刻变为杀猪般的吼叫。
而一旁的看着吴雄威大显神威的卢斌存着攀比的心理,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又打了两棍下去,赵益隆便无力吼叫了。转眼间之前还是张牙舞爪的他,现在就只剩下哼哼唧唧,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可见下手之重!
两人加一起也不过是打了不到十棍,就将赵益隆后腰出打得一片血肉模糊,照这样下去,不到三十棍这人就定是命丧棍下不可!而他的那些部下也都不敢再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了,毕竟眼前的刀剑时刻在提醒他们,这些东西都不是摆设。而皆是下头用余光瞄着那个坐在门口的陈骏德这些军士,若是此刻所有人抬起头的话,定是可以清晰的看出来那一张张满是畏惧的脸。
而此时的陈骏德却是气定神闲的看着这起起落落的军棍,似乎在等着些什么。他的等待最终没有白费,就在此时人群的外边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都给我住手”!
声音虽然透漏着毋庸置疑,但是正在行刑的吴雄威与卢斌并没有停下,依旧如开始那般狠狠的打着。杀虏军将士服从命令已经是本能,但是这得分对象!除了陈骏德以外的人,就是天王老子说话也不好使!而趴在长凳上苦苦支撑的赵益隆闻听此言眼睛里却是换发了精神,因为他直到此时的他才发觉自己有可能会命丧于此。故而求生的本能让他努力的坚持着,绝对不放弃任何活下去的希望,更何况希望就在眼前,自己只要在坚持一下就好!
等的就是你!等了有一阵的陈骏德豁然起身,但是并没有迎着来人的方向走,反而是在赵益隆的身边停了下来。俯下身子,在已经口吐鲜血的赵益隆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好啦。今天不管来的是谁,你都会死在这,这就是你为你的所作所为该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