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大雪飘飘。
安稳穿着外衣坐在床上,捧着下巴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睡不着,说什么自己认床,安稳才懒得拆穿她呢,认床的话她出去执行任务怎么办?难不成就一直不睡觉么?
竟然不相信自己的人品,宁肯熬夜也不睡觉,安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有这女人想象中的那么坏么?
“愣什么,该你走了。”洛阳指了指两人中间的棋盘说道。
“哦。”
安稳拿起一个小卒子,往前随意拱了一步,开口说走好了。
之前他死皮赖脸终于让这女人答应自己在这里睡觉了,不过安稳刚躺下没多久,洛阳就把他给拽了起来,说什么自己睡不着,让安稳陪着她坐着。
洛阳这女人,可以同时用无聊和有趣这两个矛盾的词语来形容,怎么说呢,平时她懂得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样,相处起来就觉得很有趣,但是在另一些方面,她几乎就是个白痴,不懂得怎么和人交往,不懂得生活里的一些小常识,有时候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很枯燥。
大半夜不让人睡觉,把人拉起来后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这女人能够做的出来。
还是安稳看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有副象棋,于是提议说两个人下会儿象棋。
其实对洛阳来说,做什么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睡觉,不能给这混蛋任何可乘之机就对了,当然,就算真睡了估计这家伙也没什么机会,洛阳对自己的身手有着充分的自信。
“你下得也太随意了吧?”洛阳开口说道,“让我可就没意思了啊,虽然不让我你也赢不了,你看你走的都是什么棋,明摆着给我吃炮。”
安稳摸了摸下巴说道:“让你?不存在的,待会儿输了你可别哭。”
洛阳呸了一声,抬手就把安稳的炮给吃掉了。
“不着急不着急,这波你虽然吃了我的炮,可是我的卒子过了河,这波不亏,我只能这么和你说。”安稳轻声说道。
洛阳没搭理安稳,不动声色迅速拉开战局,排兵布阵,棋风很是剽悍。
“你皮任你皮,现在的小青年啊,尽是搞这些神头鬼脸、花里胡哨的东西哦,简直就是失了智。”安稳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不断交手,棋至中局,洛阳的車马炮全都在安稳的阵前集合完毕,形势急转而下,安稳瞬间落入了下风。
“哇,你这个人真的是胆大啊,不怕死的啊,你对我的后手真的是一无所知。”安稳冷笑了一声,抬手就把自己的马飞过了河界。
“将军——”洛阳立即下車。
安稳眉头一皱,看着棋盘说道:“下盘不是很稳,先上一波士,看你怎么说。”
洛阳把马往下面直接一推,开口道:“卧槽将,你输了。”
安稳捂着自己的下巴,一动不动盯着棋盘看着。
“我很难受,很烦,你真的是皮……”
安稳摆摆手,无奈道:“算你赢了,想我英明一世,没想到会败在你的手里,扎心了。”
洛阳哼了一声,轻声道:“就你?臭棋篓子?”
安稳没搭理这女人,打了个哈欠说道:“时间太晚了,咱们睡觉吧,明天还得带师父过去呢。”
提起洛洪,洛阳本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想想安稳说的话确实是对的,于是点了点头。
安稳把棋盘收起来,然后脱掉了外衣,嗖地一下就缩进了被窝里。
等了半天,安稳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看着洛阳说道:“你怎么还不脱?”
洛阳呸了一声,开口道:“臭不要脸,你把眼睛给我闭上,敢让我知道你睁着眼睛,我非给你挖了不可。”
“行行行,我闭上,你赶紧准备准备睡吧。”安稳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又钻进了被窝里。
洛阳伸手在安稳面前晃了晃,见到这家伙没什么反应后,伸手先是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然后又把里面的保暖衣脱了,不过里面还是穿着一件黑色小背心。
别问安稳是怎么知道,他正在装睡呢。
洛阳躺进了被窝里,在这陌生的地方,她想起了很多往事,很多故人。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冷,于是她就蜷缩起了身子,躲在床上的一个小角落里。
她一直都是这样睡觉的,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在战场上任何一刻都可能发生战斗,就算是睡觉,也都是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她早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
洛阳的睡眠质量很差,睡得也比较浅,晚上一有什么动静,她就会被惊吓过来。
躺在床上,洛阳侧着身子背对着安稳,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身前的窗户,外面有雪花在飘,白白的,轻轻的,软软的……
等一下——
洛阳原本放松下来的身体猛地紧绷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就要从腰间摸刀,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摸到刀,而是摸到了一个人的手。
安稳裹着被子挤了过来,伸手抱着洛阳的腰肢,闭着眼睛轻声道:“别动,好好睡觉。”
洛阳握紧了拳头,准备给那个混蛋家伙狠狠来上一拳。
正在这时候,腰肢上的大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然后轻轻把她握紧的拳头给舒展了开来。
“你太紧张了,和你相处的每一时刻,我都能够感受到你的紧张。”安稳闭着眼睛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我希望,以后你可以像一个正常女孩子一样,不会半夜因为一声猫叫就惊得一整夜睡不着。”
洛阳想要握紧拳头,可是发现身体似乎没有了力气。
“安稳……”
感受到身前的人转过了身子,然后钻进了怀里,安稳闭着眼睛轻声道:“别说话,睡觉。”
洛阳安安静静地缩在某人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几颗滚烫热泪流了出来。
从来都没有人,会这样告诉她,她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