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见唐厉风正恼火,便也想劝劝,就坐在了桌边,陪着唐厉风。
李都尉和齐都尉二人一进门来,便关上房门,单膝跪下请罪。
李都尉惭愧地道:“属下鲁莽,请大人降罪。”
唐厉风却只是看着李都尉,问道:“怎么回事,说。”
李都尉知道唐厉风肯听他说,那就是在让他为自己解释,他急忙将刚才那舞姬如何被胡老二、秋老四调戏、继而侮辱的事一一说来。
只是碍于叶疏烟在这里,李都尉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说秋老四要当众让那舞姬用嘴的情形。可若是不说这件事,别人是体会不到李都尉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再忍。
叶疏烟见他有些为难之色,便知许是怕她听了觉得不适,便微笑道:“无妨的,李都尉请说下去。”
李都尉便大胆将那一幕说了出来。
叶疏烟听了,心中愤慨,倒暗暗赞了李都尉一声“好汉”。
若是一个男人,看着那样的弱女子被****而无动于衷,那还算是人吗?
她看了一眼唐厉风,果然见唐厉风的神色也稍稍缓和。
以唐厉风的脾气,如果李都尉为了女子和人争执,必定得按照军法处置;可要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那便不同了。
听完了这番话,唐厉风道:“你们起来回话。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可弄清楚了?”
李都尉见唐厉风是原谅了他的莽撞,这才和齐都尉一起起身,说道:
“他们都不叫对方的名字,只按照年龄大小做了排行,只知道一个姓胡,一个姓秋,另外的尚不知。只是听他们的称呼,似乎没有叫到大哥,属下以为,他们可能还有一个老大,却没有现身仙石镇。”
他说着这番话时,唐厉风的神色变得更为凝重。
先前在吉祥村遇到的卓胜男,唐厉风只是怀疑她是北冀国人,怀疑她和北冀国的皇族卓氏有关,所以才派柳广恩去跟踪调查她。
而现在,还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在这个仙石镇竟然又出现了一群异族武者,若说他们之间没有联系,那也太过于巧合。
若说他们却是都是北冀国人,也是同时出现在大汉国,那么他们来到汴京附近,难道仅仅是为了经商?
唐厉风侧过脸来,看着叶疏烟,只见叶疏烟也开始疑惑起来。
在吉祥村的时候,唐厉风得知卓胜男和大汉国皇族有关系,怕是多少会怀疑到唐烈云身上。
叶疏烟只希望那个卓胜男和北冀国、和唐烈云没有一丝一毫、一粒尘埃的关系,可是想不到这件事还没查明,在仙石镇又碰见了北冀国的人。
忽然又这么一群北冀国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大汉国京都附近,到底是要做什么?
迎上唐厉风的目光,叶疏烟压下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道:
“区区几个莽夫,不足为惧,大人不必让他们扰了游山玩水的雅兴。但若是不放心京里的事务,不如我们早点回去,把勘察的工作交给苏大人。”
这句话倒说进了唐厉风的心里,唐厉风一想到那卓胜男万一是北冀国皇室,一旦跟大汉国的皇族有了牵扯,那么他这样离京在外,岂非是别人里应外合、图谋政权的好时机?
他虽然也不愿相信,唐烈云会和外族勾结、通敌叛国,但是除了唐烈云,谁还有这样的能耐?
叶疏烟看到唐厉风听了她的建议竟真的动心,有了回京的意思,不禁想起他在宫里的时候,曾亲口说过“不信雍王,还能信谁”,心里便微微一寒。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可以相信自己的兄弟,自己的亲族,但是一旦有了任何风吹草动,他首先要保护自己和手中的皇权,所以……哪里会有永远的信任?
不知为何,明明是再为唐厉风和唐烈云的兄弟之情而担心,可叶疏烟却又忽然想到了自己。
假如今后她也立下许多功劳,会不会被帝王忌惮防范?
这一瞬间,她脑中的想法就转了几转,对唐烈云的忧心,最后变成了一种惺惺相惜。
他们都是一样,肩负着辅佐唐厉风的重任,只希望将来不会也一样被唐厉风所忌惮和放弃……
唐厉风见叶疏烟虽然嘴上说着要回京,但是神色却是并不轻快,显然这不是她的本意。
毕竟大老远跑出宫,头一晚就在吉祥村那么简陋的农家受了一夜的罪,这才刚走到仙石镇这种繁华地带,却要打道回府,谁也会觉得扫兴。
唐厉风笑了笑:“回京倒不必,广恩很快就会来和我们会合,到时候京中要安排些什么事,我自会吩咐他去办。”
此言一出,他自己是无心的,可是听者有意。
出京前,他明明带着信鸽,若有什么异动和麻烦,他便会飞鸽传书给担任监国的雍王。
可眼下发生了卓胜男的事,他却没发信鸽传书,显然已经对雍王持观望的态度。
叶疏烟看在眼里,寒在心里,叫李都尉和齐都尉二人暂且到门外守着。
李、齐二人退出去掩上了门,叶疏烟这才起身走到了唐厉风身旁,将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相公,出京之前,你不是说,有什么事可以飞鸽传书给雍……三公子,让他处理吗?为什么事事都让柳广恩一个人去办?难道你怀疑三公子会和北冀国有关系?”
唐烈云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叶疏烟无法称其为雍王,改口叫了三公子,唐厉风自然是明白她所指是谁。
唐厉风闻言,脸色微微变了,他即便是对柳广恩,也没有提过不信任唐烈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一种气度,也是一种本事。
唐烈云毕竟是唐厉风的弟弟,他们血脉相连。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唐厉风就怀疑唐烈云这样一个拱他登上帝位、为他出生入死的亲兄弟,就像是有些失了气度、失了自信。
他自然不愿别人看出自己内心对唐烈云的忌惮,那无疑是看出了他的不自信。可是叶疏烟这样说,等同于看穿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