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你等等我……”楼雨轩见杜子衿直接朝着后院走去,惊了一跳,忙快步追上去。
他们都心知肚明,后院是最危险的地方。
经过大堂的时候,杜子衿不小心踢了一下凳子,身后的楼雨轩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杜子衿余光无意一瞥,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便站着没动,眸光细细的四下打量。
楼雨轩见杜子衿稳住了身体却没有继续往前走,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看……”杜子衿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划过桌面,又指着凳子上,墙壁上那一层厚厚的积雪,“屋里面居然也有这么厚的积雪……这雪到底是从哪来的?”
“对,对……”经杜子衿提醒,楼雨轩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屋外没有遮挡,有积雪还说得过去,可是这屋内,房顶都好好的……这简直就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我们先去后院,肯定有哪个地方是不一样的,钟离冥肯定躲在哪个房间……”杜子衿看着手中的雪珠融化在指尖,情绪一下子莫名的波动,鼻翼之下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她有种隐隐作呕的感觉,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景象诡异的大堂。
“好,小心脚下。”楼雨轩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然后照着脚下的路引着杜子衿一路往里走。
到了后院,又是另一派景象,白茫茫的世界里,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只是,与记忆中的景象截然不同,只剩苍茫茫的一片天地,无边无际。
“这……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楼雨轩错愕,手中的火折子一下子掉进厚厚的积雪中熄灭了。
不过他也顾不得去捡了,因为苍茫茫的冰天雪地之中,白蒙蒙的银光亮的刺眼,整个儿就是白天,根本用不着火折子照明。
这才是最最令楼雨轩错愕的,这……外面明明是黑夜啊,他们进门之前不过戊时三刻,在这里面待了不超过一刻钟,不可能一下子变白天的。
“是幻境。”杜子衿站在雪地里,不过须臾,鹅毛大雪就在她衣服上洋洋洒洒落了厚厚一层,冷冽的寒风如冰刀刮过,长长的羽睫也覆了一层白色。她曾经在安羽惜的札记中看过类似的描述,所以才有此猜测。
直到看到后院的景象大变,换了另一个世界,她才突然意识过来,不可能有人力在短短两天之内将客栈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除非,有人利用邪术,一叶障目。
“幻境?能如此真实?”楼雨轩抱臂搓着寒气,他们出门穿的并不算多,这会儿待在冰天雪地,便感觉到越来越冷,时间一长就冷的受不了了。
杜子衿回头看了一眼楼雨轩,冷静的开口,“你信了,它就真实了。”
“这雪,这寒气,雪一碰还会融化……怎么可能是假的?”楼雨轩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这一切如此真实,除了大堂的那些积雪有些不合情理,其他的都真的不能再真了。“若真要说是幻境,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制造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幻境?东驰国内,早年的确有人使用幻术,不过那些都是雕虫小技。因曾导致东驰皇室覆灭性的灾难,幻术就被禁止了,之后更被列为邪术,但凡发现有人私下偷学,都会被处以极刑,近些年更是提都不敢提及……”
“我们先退回大堂。”杜子衿一时也没有办法打破这幻境,想着原路返回再想办法,总好过待在这冰天雪地冻死。
楼雨轩点头,可是一转头,却发现他们来时的路和通道都没了。“这幻境还在不断的变化?”
杜子衿回头也看到,退路已经没了,“那就说明,我们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说的话他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我们该怎么办?时间一长……我们就会跟之前看到的那两个同伴一样的下场。”楼雨轩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可是面对自己全然陌生的领域,他真的束手无策。说实话,他宁愿光明正大的对敌,即便最后的结局是战死,至少死的轰轰烈烈。
杜子衿心里也是焦灼的,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小腹处冷冷的胀痛,若长时间待在这个地方,孩子肯定受不住。“既然没有退路,只能朝前走,停在原地,只会越来越冷,加速死亡而已。”
“你说得对,可是……你吃得消吗?”楼雨轩迟疑的关切,一想到杜子衿说有人在暗中听得见他们所说的话,他就不敢肆无忌惮乱开口了。
杜子衿缓缓摇头,也不知道是没事的意思还是吃不消的意思,走了一段路突然又有一个疑惑的念头,“既然钟离冥身边有如此强大的幻术师,为何前两天没有利用幻术将你们全部控制住?”
“我也不清楚,幻境能成形,大概要讲究的东西也不少,阿离心性坚定,甚少有东西能迷.惑的住他。幻术这种禁术,一旦反噬,伤害也是致命的。”楼雨轩轻轻的回道,“且如你所说,钟离冥最终的目的,只是要逼你现身。”
“我既然来了,他又为何要故弄玄虚,难道他大费周章的弄这一场盛世幻境,为的就是看我冻死在这虚构出来的幻境中?”杜子衿一手抚着小腹,一边向前走着疑惑开口。
楼雨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两人慢慢的在无边无际的雪地里前行,一路上除了雪,什么都看不到,时间长了眼睛也被白光刺的生疼。
杜子衿小腹的不适感越来越重,疼痛感也越来越清晰,鼻翼之下始终是那种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她想呕却呕不出来。
突然,楼雨轩脚下一滑,然后整个人摔倒在雪地里。
“阿轩,你有没有事?”杜子衿想上前帮忙,却不敢走太快。
楼雨轩摔倒后却没有动,眼睛愣愣的隔着鹅毛大雪看着前面。
杜子衿走到他跟前,蹲下检查他有没有事,发现应该没什么大碍才忧心的开口,“阿轩,你怎么了?地上太冷了,快起……”
“阿满你看……”楼雨轩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前方开口。
杜子衿顺着楼雨轩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前面五六丈之外,穿过纷纷的大雪,朦朦胧胧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百花争艳,彩蝶纷飞的世界里,两个窈窕美艳的女子,正巧笑嫣然的围着一个男子拂袖曼舞。
那男子闭着眼睛,静静的站直了身体一动也不动,隔着大雪离的有些远看不真切脸,可是杜子衿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男子是萧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