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娇自从入了王府,连端王的面都没见过一回。
真的是一次都没见到。
每日还要去连余姚那里晨昏定省,听连余姚讲述端王待她如何的柔情如何的甜蜜——
宁娇不得不承认,即使她的内心对端王没有男女之情,可人已经嫁入了王府,至今还没侍寝这件事,确实令她很是苦恼。
是以,她得了空子就会回到宁府,找周姨娘寻求御夫之道。
周姨娘心疼的望着宁娇,连连叹气。
“我娇儿一点都不比连家的王妃差,你要想赢得殿下的偏爱,最主要的是要见到人。”
“姨娘,我岂能不知道见到王爷才能有机会侍寝?”宁娇气道:“连余姚仗着自己是连家的嫡女,每每在王爷要就寝时,她便以各种借口把王爷叫走。”
“不然我也不会找姨娘了!”
宁娇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对着周姨娘的,而是对远在王府的连余姚。
周姨娘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都怪姨娘不好,没能让娇儿有个好的出身——”
这类话宁娇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轻哼一声:“姨娘够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原本是想来宁府散散心,消消气的。
见到周姨娘哭丧的表情,宁娇的心情更糟糕了。
她起身,面上的怒气不加掩饰:“我去花园转转,姨娘莫要再哭了。”
周姨娘也想跟去,可一瞧她愠怒的表情,最终还是忍住了。
白日的京都,堪称秋高气爽。
特别是宁府的花园中还有一汪大小适中的湖泊,宁静的水面偶尔被秋风荡起细微的涟漪,使宁娇焦躁的心情也平静了几分。
她静坐在小湖旁,随手抓起了几颗石子扔进湖中——
满脑袋都在盘算着如何灭掉连余姚的气焰。
“妹妹心情不好?”
宁姝都走到她的身后了,也没见宁娇回头,就知道她定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连有人靠近都不曾发觉。
宁娇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回头,对宁姝轻哼一声:“姐姐,在宁府也就罢了,在人前还希望姐姐能遵守礼仪,尊称我一声‘王妃’。”
宁姝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坐在了她的身旁,言辞之间看似恭敬,却又带着浓浓的戏谑。
“是,侧妃娘娘。”
这声“侧妃”正中宁娇的要害,她恨不得撕下宁姝虚伪的面具。
可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又无力反驳,最终只能咬着牙道:“找我有事?”
“侧妃娘娘可真聪明。”
宁姝敛起笑意,学着宁娇的样子,捡起了脚边的石子扔进湖中,淡淡道:“你我姐妹一场,对于你的性子我很了解。瞧你的面色,应该至今尚未侍寝吧?”
“谁说的?”宁娇立即怀疑的瞪了一眼翡翠,翡翠无辜的直摇头。
宁姝又道:“还用得着他人说?光看你浮躁的气色就能看出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偏过头,对着宁娇莞尔一笑,“毕竟姐姐早已嫁为人妇,该懂的都懂了。”
“所以你是来取笑我的?”
“不。”宁姝努力将声线放柔,凝望着宁娇说道:“你我毕竟姐妹一场,我是来帮你的。”
“呵呵。”
宁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
她与宁姝看似没有正面的冲突,可两个人心里都懂,那一份犹如天堑般的隔阂,始终存在。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对宁姝的排斥已经不需要掩饰。
而宁姝对她的唾弃也从未收敛过。
两个人每逢见面,周遭的空气里仿佛都充满了无声的硝烟。
宁姝也淡淡笑着,“说来妹妹或许不信,不过我有办法能让妹妹尽快怀上王爷的骨肉。”
“哦?”宁娇挑眉,对宁姝的话多少生出了些许兴趣来。
与正妃同时进门,宠爱自然不必说了,她连连余姚的一成都不如。
如果她先怀上了王府的长子,那可就要重新审视二人在王府的地位了。
只是一想到当时嫁入王府也是宁姝的提议,宁娇的心里就对她的话极度排斥。
“我怀不怀孩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了。”宁姝解释道:“夫君一直调查连尚书的事,如果你的地位超过了王妃,那对夫君来说就是好事。”
宁娇反问:“可她已经嫁入了王府,身为王府的人,得势与失势又与连尚书有何关系?”
“可能——我就是见不得连家的人好?”宁姝淡淡一笑。
连家好不好实则与她毫无关系。
为了让宁娇信任自己,只能将目的说的直白露骨一些。
果然,宁娇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姐姐又见得了谁人比姐姐过得好?”
宁姝对她的话不予反驳,她爱怎么想是她的事,只要她听信的自己的话便好。
“所以,妹妹对我的提议有没有兴趣?”
宁娇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龙善和翡翠,两人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人,都默默退后了几步。
见人退远了,宁娇才道:“你且说说看。”
“普通药铺就能买到一种送子草的药材,你买来一些,再配上我给你的药方,一同服食,只要服侍过端王殿下,准保妹妹的心愿达成。”
她的药方也只是普通的方子,如此说只是为了寻找机会接近宁娇,好解除她身上的不孕蛊毒。
宁娇黛眉微蹙:“真有这么神奇?”
“妹妹试试不就知道了?”
既然话都已经和宁姝说开了,宁娇便也不再避讳,她有些愤恨的道:“可我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就算我见到了王爷,又怎么能保证王爷能让我侍寝?”
宁姝定定的看了一眼宁娇,她二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眉眼之间的神韵都有几分遗传了宁正杰的神韵。
她缓缓起身来到宁娇的身后,葱白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过,一根根的拆开了她的发鬓。
“说妹妹与我有五分相像妹妹不会反驳吧?以我对美的理解,我觉得芙蓉鬓或灵蛇鬓也许更加适合妹妹。”
说话间,宁姝已然将宁娇满头的朱钗拆解完毕。
巧手在她的发丝间穿过,只片刻的工夫,宁娇容容华贵的妇人鬓就转变成了灵蛇鬓。
宁姝满意的看着宁娇,笑道:“况且,妹妹最得意的并非容貌,应该是弹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