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承安终于换好了衣裳,齐夫人却不肯上重回包厢,只派了人上去叫宁姝二人下来,说一同去游湖。
四人来到湖边的时候,在齐夫人的指引下,逐个登上了一条华丽的画舫。
画舫不大,却正好容纳四人落座。
齐夫人自然而然的与齐承安坐在一起,而宁姝——
只好不情不愿的坐到了谢云烬的身边。
在船夫的驱使下,画舫离开了岸边,缓慢的朝湖中心游去。画舫被水波推袭,轻微摇晃间,她的肩头还若有似无的回碰触到他的手臂。
齐夫人本命应是属雀儿的。
刚登上画舫,她的嘴就没闲过。
从如何与齐承安相识到成亲,在短短的一炷香内已经交代完毕。
她洋溢在面容上的幸福表情,让宁姝也莫名开心。
原来朱程程算是京都里人人避而远之的一位世家贵女了。
对于这一点,她的自我认知也很足。
只不过一次宫宴上,姑娘们在一旁吟诗作对,明里暗里的讽刺她是“鸡立鹤群”。
她当然想怼回去,可学识储备量实在有限。
这时,路过的齐承安为她解了围。
三言两语的反驳了姑娘们的话,而且语句优美还不带脏字。
当时的齐承安在朱程程的眼里,仿佛有着万丈光芒。
“原来是朱姐姐先提及的成亲啊——”
倒也没有取笑她的意思,宁姝是真心实意的赞叹齐夫人勇敢面对真实的内心。
齐承安听到夫人此刻的表白,感觉暖暖的。
得意的看了一眼谢云烬,似乎在用眼神挑衅他。
谢云烬含笑回瞪着齐承安,但那不屑的神情,看得齐承安更气了。
最后齐夫人浓情蜜意的总结了一句:“所以啊,千万不能辜负自己心跳的声音,万一错过,那将是一辈子的事呢。”
话罢,还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宁姝和她身旁的谢云烬。
宁姝不自在的别过了头,不敢去看任何人。
谢云烬则笑了笑,忽而心血来潮拿起了一旁的古琴,弹奏起来。
他如玉的指节轻轻拨弄着琴弦,每一次挑弦拨弦的动作,都让人赏心悦目。
一曲悠然婉转的《凤求凰》,随着碧波上的波纹缓缓的荡漾在金水湖畔上。
李诗晴正在画舫里与表妹闲聊,听到琴声,不受控制的转头寻向琴声发出的那艘画舫。
表妹花痴的闭着眼睛,弯唇笑道:“真美妙的琴声,这明显是有情人在互诉情愫啊——”
李诗晴的声音阴冷下来,“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表妹被李诗晴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瞬,正色问道:“诗晴表姐,你怎么了?”
李诗晴也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化太过激烈,敛起了戾气,平和的说道:“没什么,你好歹也是伯爵府的嫡女,妄自议论他人不好。”
表妹羞愧的低下了头,“嗯,我以后会注意些的。”
她的表姐是人人夸赞的才女。
品相雍容,举止端庄,说话做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她母亲就时常以李诗晴举例子,让她多跟在李诗晴身边学着些。
让她潜移默化的认为李诗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
今日李诗晴的教导,她回去定要记在小册子上。
而李诗晴动怒,并不是因为表妹口无遮拦。
她听出了琴声定是出自那人。
在湖面上扫视了一圈,也见到了那抹玄色的身影。
只不过,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般般入画的女子。
从远处望去,就连李诗晴也不得不承认,他二人确实如天造地设的般配。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爽,游湖散心的心情早就被打乱,根本不想再逗留在湖面上。
匆匆赶回了蜀安侯府,李诗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发呆了一个时辰。
攥紧的拳头忽然松开,拿起了面前的笔——
……
宁姝今日玩得很尽兴。
阴郁了数月的心情在回到宁府的时候,一哄而散。
洗了个热水澡后,霜儿来报说宁夫人有事找她。
看了眼天色,宁姝草草绞干了湿发,赶去了宁夫人的院落。
这么晚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想法只坚持到她来到宁夫人的房门前,里面宁正杰与宁夫人的欢笑声不断的传入耳中,宁姝也弯起了唇角,走了进去。
“姝儿,你快进来。”
宁夫人见到宁姝的身影,面容上的喜色更深了几分。
宁姝边走边问:“什么事情让您二老这么开心?”
宁正杰亦是满面红光,坐直的身子为宁姝解惑,“就在刚刚,接到了你大哥传来的家书。你大嫂她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哦?”宁姝来到宁夫人身边坐下,这与宁府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喜讯。
“那我要成小姑了?”
宁夫人一听这话,笑得更欢了。
点了点宁姝的鼻尖,笑道:“是,你还是个孩子呢,竟然还成了小姑!”
“就算我刚出生,我也是大哥孩子的小姑。”宁姝孩子气的冲宁夫人反驳道。
宁夫人:“是是是,你是姑母了,日后要多疼爱着点小外甥。”
“那是自然。”
宁正杰忽然起身道:“不成,我要去好好想想孩子的名字,这可是我宁家的嫡孙儿呢。”
“等等。”宁夫人忙叫住了宁正杰的脚步。
“老爷您先留步,我还有些话想说。”
趁着一家三口都齐聚在一起,宁夫人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自从回京都后,宁正杰整日忙于朝政,每每夜半回房的时候宁夫人都熟睡了。
鲜少有机会与宁夫人交流。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夫人请讲。”
宁夫人看了一眼宁姝,斟酌了一番,道:“老爷,昭儿如今已为人父,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一半了。而姝儿的年龄都过了议亲的时机了,时下应该为姝儿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宁正杰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夫人说的是,都怪我,刚接任吏部侍郎的职位,醉心于朝堂,忽略了姝儿的事。”
转念又一想,他问向宁夫人:“夫人最近不是参加了不少宴席?可有相中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