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府是有苦说不出来,只能小心道:“将军有所不知,并州府实在是人少,那些贼人躲于山中,一点也不好剿,人手不足,总被暗算,这才,这才……多亏了将军的兵马到来,否则咱们并州府就遭殃了……”
他心下却暗道,朝廷来的人怕是比那些山贼更难缠。 ()完了,杀了贼人,又来了更麻烦的人。
“你也是无用,这些年竟被些山贼压在头上翻不了身,若不是公主要经过并主州,却不知道这些贼人敢如此猖狂……”肖铮道。
王知府讷讷不敢言。
那边李君玉与董昌已缠斗的难舍难分,肖铮不再理会王知府,只是会心去看。
王知府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动静,见李君玉招招凌厉,如游龙走凤,一时之间有点头皮发麻。
果然是杀神,这名头就叫人头皮都炸裂起来。
王知府身边一直有一长史,为人向来惫懒,今日生变,王知府好不容易将他请来,原以为能让他为自己出些主意,谁知道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立于王知府身后,一双眼睛盯在李君玉身上,如铜铃似的,怎么都移不开。
王知府小声道:“你倒是为我出出主意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完了,并州府本来就不大,现在倒好,这些人在咱们这里坐吃山空,只怕……完了,完了,你倒是为我出个主意啊……”
那魏长史是洒脱之人,一向也是吊儿郎当,得混且混的人,虽有本事,只是向来惫懒,能不动脑,向来最怕动脑。
王知府见他还是一副死样子,一时跺脚,拿他也没辙,却不知他的眼中全是惊叹。
李君玉与董昌战至酣处,有些意犹未尽,当下就收了枪,立定马笑着道:“果然有小赵云之风,这一声小赵云,你当得起?!”
董昌也收住马,苦笑道:“在下不及公主枪法精湛,若非公主手下留情,在下……多谢公主留我性命,指点我……只是当不得公主如此夸赞,公主才是盖世英雄。”
李君玉大笑道:“以后你可愿与我时时切蹉枪法功箭?!”
董昌一怔,道:“……这?!在下出身草莽,只怕……”
“我只问你可愿入我麾下?!”李君玉笑道:“是大丈夫就别唧唧歪歪,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董昌被这么一激,当下也是升起股杰气,道:“……在下愿意。”
他下马一拜,道:“董昌愿意效忠于公主,出生入死,万死不辞!”
李君玉下了马,笑着将他拉了起来道:“以后就是兄弟了,万不可再这样跪拜于我,私底下,叫我一声姐姐都可……”
“不敢!”董昌鼻子一酸,万没料到自己能有如此运气,还能再次入得正规军。
“你随我来,我为你介绍肖将军……”李君玉笑着道。
董昌嘴角一抽,看着肖铮只觉眼中有劈里火花闪现一般,脑中渐渐明了,他放自己走的目的。
此人能度自己心思如斯,算计到此种地步,可见其谋略远胜自己,当下也道:“肖将军之勇谋,在下佩服……”
肖铮大笑,道:“董兄弟莫要气我才是。”
董昌见他如此,便笑道:“在下绝非小气之人。”
三人哈哈大笑,李君玉对新得手的董昌爱不释手,当下就趁着热度,与他了解了解家世背景,便去一旁谈心了。
可怜的知府本欲去讨好李君玉,参见一番,却都没机会上得前去,见李君玉去了,便忙追了过去。
肖铮意欲收拾战场,却突听身后有人幽幽的道:“……平西公主龙睛凤颈,气运冲天,此后百年,当女主天下!”
肖铮浑身一凛,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左右,见左右无人听见,便拿起刀迅速的架到了身后之人的脖子上。
肖铮额上都见了汗,眸中全是杀意。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此人是怎么到他身后的。
那人幽幽的,一副懒散模样,笑眯眯的道:“……被我说中心思了,所以想要杀人灭口,原来肖将军也胆小如鼠,做事不敢当!”
“公主忠心耿耿,并无异心,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肖铮道:“你是何人?!”
魏长史哧笑一声,对他的前半句半点不信,只道:“在下王知府衙下长史,姓魏。”
肖铮眼中对他颇为忌惮,道:“王知府是个怂包,衙门中竟藏着你这样的人,你想做什么,若是敢胡乱造谣,我现在就斩下你的人头。”
“肖将军当然可以……”魏长史笑着道:“想要杀人灭口,无可厚非,反正我说的是真是假,肖将军心中有数。对不对?!”说罢还了然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肖铮眼皮一抽,手在刀上抚摩了好几下,犹豫不决着到底该不该杀,能不能杀……
“肖将军果然对公主忠心耿耿啊,公主这强大的帝王气运,已经环绕自身,所以才能吸引天下良将尽皆归附,才能如此轻易能收服董昌……”魏长史笑着道:“真是难得!”
说罢也不再理他,往后走了几步,肖铮脸色一变,只觉几息功夫,人已经五十步之外。
肖铮大惊,正欲追,突听有声入耳道:“在下随时在衙门恭候公主大驾……”说罢人已经消失了。
肖铮见左右,左右尽皆没有异色,好似也没有看到听到似的,一时心中甚为狐疑。
他犹豫不决,心事重重的将后续事宜处理完,走到衙门里,却见王知府正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并州城小粮少,刚刚又被马贼抢走不少东西,现在已是一团乱,公主兵马五万余人,只怕下官安顿不下这许多人马,可如何是好?!”
李君玉早听的不耐烦,见到肖铮来,便道:“有事与肖将军说……”
肖将军心中正不爽呢,拿着刀就架上他脖子上道:“再多说一个字,杀你全家!”
王知府吓的腿一软,两股战战,再不敢说出半个字来了。
“还不快滚,军中自有粮草,只是借并州府歇息,不会扰你们的……”肖铮道。
王知府不敢多言,连滚带爬的出来,却是一点也不肯信。
他匆匆的去找到魏长史,道:“……离圭先生,还请为我出个主意,一定要送走这瘟神呐,若是她长久霸占着这里,并州本来就粮少,只怕要被她的兵马给吃穷了……”
“离圭先生,离圭先生?!”王知府见他不答,忙转入屏风之后,待看清了,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他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
只见魏长史一身长袍,衣衫整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头上束了玉簪,脸上洁净,与平常懒散不修边幅的模样判若两人。王知府见他一副高人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是离圭先生?!”王知府脸色扭曲的道:“……可是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此?!”
“唔,我自然是魏离圭。”魏长史笑着道:“大人请坐。”
王知府一向是没什么主见的人,一听他说,心中早没主意,便忙坐了下来,只是看着他,心中带着讷闷。
“我为王大人出个主意罢……”魏长史道:“只是不知大人可愿听我一言。”
“先生一定要请说,我一定洗耳恭听。”王知府忙道。
“并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必经要道,战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各地已经割据称藩,并州已经朝不保夕,朝廷更是自身难保,大人,并州府可不是什么好地界,不是依附强者,就是被强者征服,只是选择前者,大人尚可保得一条性命……”魏长史道。
王知府脸色扭曲了一下,心纠了起来,急道:“还望先生能指点我一二……并州东有冀州,西有凉州,南有益州与司隶,一旦开战,并州无法幸免,如今看这局势,四王很可能会打到这儿来,这些州府也蠢蠢欲动,我不过是小小知府,并州,又无兵力,我,我……”他连本官的自称都没了。
“所以,我建议大人纳土归附平西公主……”魏长史道。
王知府脸色一抽,道:“归附朝廷?并州本来就是朝廷的藩镇啊……”
“大人理解错了,我是说归附平西公主……”魏长史目光炯炯道。
“什么?!”王知府以为听错了,脸色发白道:“我岂可割据自立,怎么能归附于私人……”
“当然明面上,还是归附朝廷的,毕竟平西公主可是太尉大人,皇上的心腹大臣。”魏长史笑着道。
王知府虽然懦弱,但并不蠢,他不敢做出割据的事,但也胆小如龟,草木皆兵,见他这样笃定的说,仿佛猜到了什么似的,脸色猛然大变,他手抖着,道:“……你,你是说……”
“乱世出英杰啊,大人,”魏长史道:“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其实并州早已是公主的掌中物,要不要你这个王大人,有什么要紧呢?!甚至是杀了你也是可以的,毕竟大人可半点功绩都没有,反而这些年纵容马贼,府衙也是一团乱象,又受制于士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