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敌,这个李君玉岂是等闲之辈!”赵王皱眉道。
众人忙道:“是。”
“那便明晚,待本王找到刘资,定要将他剥皮抽筋示众!”赵王阴沉着道:“竟敢戏耍本王。”
“刘资既然带着玉玺出逃,只怕正帝是知道的,正帝与李君玉此时定早剑拔弩张。”臣属道:“此时进京,是最佳时机,王爷登基,指日可待。”
赵王握住了剑,眼神沉痛,道:“待本王进宫,定要为母后报仇!”
当下众人处理了尸体,然后各自匿去,虽说要去追刘资,然而已经错过了围堵的时机,现在要找也是找不到的了。
且说刘资疲于奔命,急赶慢赶,一路上根本不敢停留,一路终于进了京。
连夜进宫门前,刘资已经完全没有了形象。
正帝在睡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再无睡意,正在胡思乱想之时,突然有内监来报,道:“陛下,大公回来了……”
正帝吃了一大惊,顾不上别的,脸色微变道:“人呢?!”
刘资扑了进来,跪地不起,浑身发抖,泣道:“……臣有负陛下所托,让陛下失望了?!”
“你,你怎么会回来的?!”正帝脸色大变道。
刘资泣道:“一路上被赵王的人手围追堵截,臣根本插翅也难飞啊,陛下……”
正帝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
“陛下,陛下……”刘资狼狈不堪,忙上前来扶住他。
正帝道:“……这个逆子,没想到还没放弃,他竟然,已经控制京城以外了吗?!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只怕此事做的隐密……”刘资道:“臣也是到了外面才有所察觉,疲于奔命,才终于回来了,若是有闪失,只怕玉玺已落于赵王之手,陛下……还好,小皇子与玉玺皆无失。也是最大的幸运了。”
“京城竟已成孤城了……”正帝道:“赵王所动,李君玉知不知道?!”
刘资泣着道:“只怕是知道的,她与沈相,只怕一定是一伙的……”
正帝心中一沉,手微微颤了起来,道:“乱臣贼子,竟然将朕逼到这个地步,哈哈……”
耳边突然想起皇后当初预言过的四面楚歌的话来,一时悲上心来,一口浓浓的带着血的痰就吐了出来。
刘资大惊失色,急道:“陛下,陛下万要保重龙体啊,否则,否则朝廷就,就……越是这时候,陛下越是不能出事,否则小皇子也会……没命……”
正帝将小皇子抱了过来,随意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腥,道:“……帝星?!如果千机门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前来,所谓帝星之说,又是真是假?!”
刘资抖然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
帝星是他坚持的信仰,倘若连这个都是假的,那么,现在又该如何?!
刘资整个人都茫然了。
他仿佛如坠冰窖似的,心中沉了下去。
“陛下?!”刘资无助的道。
正帝眼底积蓄着愤怒的光,道:“朕原以为你能保住小皇子,保住朝廷最后的尊严,依现在看来,怕是连逃都逃不出去了……”
“陛下?!”刘资道:“现在如何是好?!”
“若是赵王打入京城,朕就将整座京城都烧了……”正帝眼带疯狂。
刘资红着眼眶,道:“陛下非得走到这地步吗?!”
“还能如何?朕,绝不让乱臣贼子,占据这座京城……”正帝道:“朕绝不便宜任何人。”
刘资跪伏下来,道:“若是事到至急之时,臣与陛下共生死,只是可惜了小皇子……”
正帝没说话,眼睛阴沉沉的,头痛欲裂。
“诏书呢?!”正帝道。
刘资从怀中取了出来。
正帝将诏书拿出来,投入火盆之中。
“陛下?!”刘资红着眼睛看着昭昭升起的明火,心到了谷底。
“玉玺,你收着,倘若真到不得已之时,将这玉玺投入井中,不可便宜任何人,刘资,倘有一丝希望,趁乱带着小皇子逃出去……”正帝古怪的笑了笑,道:“也许你们连生机也不会有……”
刘资哭了起来,泪如雨下,道:“陛下,有没有可能平西公主她……”
“到了现在,你还信吗?!”正帝冷嘲道。
刘资不再说话了,君臣二人,竟整个都陷落于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现在朕手上还有多少人可用?!”正帝道。
刘资抖了抖唇,道:“……不过三万余。”
“这三万余人,又有多少现在是听命于李君玉的?!”正帝勉强站了起来,看着夜色中的京城,这夜色如同一个黑洞,看不到边际一般,仿佛有无数的背叛者正准备站起来反击他。
正帝竟隐隐觉得后背发凉。
刘资无法回答,听了这问话,竟是沉默了。
良久后,刘资道:“陛下,皇贵妃她……”
“朕还未去看过她,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正帝道:“如果她是无辜的,朕不忍心,若是,她也是与李君玉一伙的,从一开始就是计算好的呢?!”
刘资道:“陛下,未必如此的……”
正帝闭上了眼睛,脸色煞白不说话了。
“那陛下还会护着皇贵妃离开吗?!”刘资想到以前正帝对皇贵妃万分爱护,不舍伤害的样子,不禁闷然。
正帝淡淡道:“朕若以身殉国,身为朕真心爱过的妃子,自然要呆在朕身边……”
刘资知道,正帝怕是已经怀疑上皇贵妃了,所以才下了狠心。所以才不去面对。怕这情份难堪。
刘资看着这夜色,他也不知道这隐藏于夜色之中的未来还有没有一线光明。
难道到最后,他用尽半生所得,竟还是一场空?!
沈相府上。
“门主,正帝太平静了……”十六道:“他的反应太平静了。”
“我也看出来了……”沈君瑜道:“没有大动静,根本不像他,既然如此平静,必定积蓄着更巨大的阴谋。”
“底下的弟子一直盯的很紧,只是怕有疏漏……”十六道:“在平定之前,一定不会松懈的。”
“刘资回来了,是抱着小皇子回来的……”十六道。
“竟然这么快就回转了,看来赵王的人马,这几日便要进城……”沈君瑜道:“给公主报个信,做好准备吧。”
十六应了一声,便飞身出去了。
长夜漫漫,然而众人都知道,看似平静的水下面,积着温热的水,眼看快要沸腾了。这样的局面,谁又能幸免于难呢?!
深宫之中,庆俞站于阶下,道:“宫中将有大变,王妃,长娆,请随我先行离宫吧……”
“确定了吗?!”慕容沣紧张的道:“这么快就退,退到哪儿去?”
“宫中绝非久留之地……”庆俞道。
皇贵妃道:“你带王妃先离开,我要留下来……”
庆俞道:“长娆姑娘,门主吩咐过一定要将你平安带出去。”
皇贵妃笑了笑,道:“我进宫,是为报仇,现在大仇未报,我还能到哪里去?!”
庆俞道:“此次宫变,正帝寿数已尽,必死无疑,长娆姑娘,你又何必非留在宫中以身涉险……”
“这是我的战场,终于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我怎么能走?!”皇贵妃坚持的道。
慕容沣急道:“娘娘?!”
皇贵妃道:“王妃,你出宫吧,你安全了,公主才能无后顾之忧,我还有我未做完的事……”
“娘娘,走吧,正帝一定会伏诛的,你又何必非要留下不可呢?!”慕容沣道:“随我一起走吧,娘娘若出事,玉儿心里怕是会难受的。”
“王妃,请恕我不能从命了,”皇贵妃坚持的道:“王妃,你待我如同亲女,我很感激你,可我,还有我的使命要完成,我要亲眼看着正帝去死。百里家的仇恨,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不然我怎么甘心呢?!”
慕容沣急的不成,还欲再劝,皇贵妃却摇了摇头,红着眼睛抱了抱她,道:“姑母,请您成全我……”
慕容沣浑身一怔。
“我这一生是为仇恨而活着,我能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份仇恨……”皇贵妃道:“我走不了,也不能走,姑母,抱歉了。”说罢,取出手上银针就往她身上穴位一刺,慕容沣眼前一黑,直直的栽了下去。
顾长娆红着眼睛,道:“庆俞公子,请将王妃带到安全的地方……”
庆俞接了过来,怔怔的看着她。
“不必担心我,就算是死,我也甘心了,告诉门主,倘若我没活着出去,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顾长娆道:“多谢门主给我这个机会,能亲自报仇,我已经,别无所求了,只愿他能珍重,与公主平安。”
“长娆姑娘,你……”庆俞怔怔的道。
“走吧……”顾长娆红着眼睛道。
庆俞见她如此固执,咬了咬牙,只能先带着慕容沣离开了地方。
“你们也走吧……”皇贵妃对身边的几个宫女道。
几个宫女笑了笑道:“我们可是姑娘的仆从,生死同命的,怎么走?无论是生是死,一并而为便罢了,姑娘在哪,我们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