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他在宫中多年,在陛下身边多年,自知掌控所有人心,万没料到,却还是着了别人的道,连这些都没有看出来……
“刘大人助绉为虐,失却人心,还指望本侯能忠心吗?!”堂廷侯道:“捆了绑好押下去……”
“等等……”皇贵妃道:“搜他的身!”
宫女依言上前,果然从他手上搜出玉玺来,便立即小心的放到了匣子里。
刘资这才被带下去了。
外面火光冲天,厮杀声阵阵,不少民房与官府都被牵连其中,就在胶着之时,突然一队焦急的兵马冲了进来,为首之人胡子拉碴,眼露焦急,直到进了殿,看到皇贵妃才松了一口气,他的眼中没有旁人,只顾着跪了下来,道:“……拜见……皇贵妃!”
皇贵妃见他一身云南军的打扮,自知是自己人,认了好久,才道:“原来是慕容小将军,小将军也进京了,有小将军的人马在,想必公主大事已定……”
慕容楚起了身,眼露濡沫,眼中含了太多的情绪,却在千言万语中,什么话也没有说。
顾长娆看着他,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有了熟悉的人来,心中高兴,然而却哪里知道慕容楚暗含的心思。
慕容楚心下雀跃,却又有点黯然,这样的心思,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默的放在心里而已。
然而,看到她平安,纠了一路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不愧他求了祖父多日,祖父才答应他千里进京协助李君玉平定叛乱。
一路急赶慢赶,终于算是赶上了。看到她平安无事,他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当下也来不及叙旧,只是行了个礼,便清剿了大殿中的叛军,然后再去接应李君玉,宫中渐渐的就被控制住了局面。
王玉轩看着云南军一面,便知窥一斑,可见全貌。只见云南军个个精锐披甲,手执弓弩,一看便知是精兵强将,兵强马壮。
堂廷侯与陈前侯也是如此,看着此景,也是沉默了。
云南军一进来就势如破竹,整容有肃,如潮水有序般的进来,又有肃的出去了。
顾长娆看着这里平静下来,怀抱小孩子松了一口气,道:“还望两位侯爷与王公子整理大殿……”
“是……”三人应下,王玉轩自发的去探了探正帝的气息,发现已经没了气息。
皇贵妃面色无恙,看着他将正帝的遗体放到了丹陛龙座之上,以示尊重。然后才与两位侯爷去处理遍地的血迹与尸首。
顾长娆微微松了一口气,走到丹陛边上,坐了下来,道:“陛下,你看看,你杀了这么多人维持的一切,都没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就是你费尽一切维持的一切,轻而易举就被人给打破了……”
正帝没有气息,然而不知为何却是清醒着的。
他心下咬牙,暗恨,然而却依旧像是被诅咒了一般的怎么也动不了。
他也不知道顾长娆对他下了什么邪物,竟如此的邪门。
“……天亮了呢。”顾长娆微微一笑,道:“在这深宫之中,我还有很多帐,要与陛下慢慢的清算……不着急,时间还长着……”
天上晨曦渐渐起来了。
然而,一切都没剩下多少悬念了。
赵王叛军虽多,然而很多人闻听赵王被堵后,就已经投降了,有些没有投降,也死在铁骑之下。
朝中正帝的亲信以及兵马,得知正帝已被赵王杀死,也都一一的降了李君玉,再没有乱动。
京中,朝中很快局势就被控制了下来。
烟火纷纷,血流成河,不少百姓也都被牵连其中。
京中民房也被烧毁了大半,许多官员家眷也有在乱中顾着逃命,而被枉杀者无数……
京中冤骨累累。
李君玉很快带着自己的大军将宫中全面控制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天色已经是极亮了。
慕容楚与她会合,下了马跪下道:“拜见公主。”
“表哥,快快起来,这一路劳苦你了……”李君玉道:“皇贵妃可安然无恙?!”
“一切都好。”慕容楚道。
李君玉道:“表哥速帮着我整理宫中要紧,闲下再叙。”
慕容楚应了一声,便忙忙去了。
王玉轩兄弟也都一一的过来拜见,道:“拜见公主。”
“长公主府的公子们果然个个不凡,”李君玉道:“几位公子,现在百废待兴,昭狱之案,我一定会还各位一个公道。”
王玉轩领头道:“一切全赖公主殿下了,臣等愿报母仇,以后愿为公主所驱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罢几人一并跪了下来,他们铁骨铮铮,一见也是不世之男儿。
李君玉忙将他们都给扶了起来,几个眼眶中都带了些红色,有点说不出的悲伤,然后才退去,自去安排事后事宜。
堂廷侯与陈前侯也上前道:“恭喜公主喜得良将。长公主府的几个公子,可得了武成侯爷的真传,此时出世,必定能助公主一臂之力!”
“承蒙两位侯爷吉言。”李君玉道:“如今事虽大定,然而,大敌在外,我如何敢自满,还请两位助我稳定京中局势,我才能调兵南下,征伐叛贼。”
“敢不遵命!”两人郑重的应了一声。
早有童子军,娘子军,铁甲军首领一并上前道:“公主,京中已经全部控制,叛军伏诛者三万余,其余降者二万余。”
“你们速去相府听任沈相调遣,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官,与京中百姓……”李君玉道。
“是……”三位首领为一女二男,听闻立即便带人如潮水一般撤出宫去了。
两位侯爷见她心中心念着百姓,着实松了一口气,又见她脸上不焦不躁,完全没有自满之色,有的只有对百姓的担忧,一时间终于明白,当初沈君瑜所坚持是为何了……
李君玉一条条命令吩咐下去,终于到达了显德殿中。
“娆姐姐?!”李君玉看她安然无恙,道:“让你出宫的时候,为何不出宫呢?!”
“我进宫时早将生死不顾,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今天,岂能走?!”顾长娆道:“况且,我知道我还不能死,现在的局面,对你反而是最有利的……”
李君玉道:“娆姐姐,你也是这般的固执。”
顾长娆道:“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执念,对不起,玉儿,我让他死了,其实他未死,我怎么能让他这么便宜就死了,可是他在名义上必须死,其实他活着是最好的,至少有他在,以后便可禅让于你……”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禅让?他宁愿与人同归于尽,也绝不会答应的……”李君玉道:“死了就死了吧……”
“所以,我留下了小皇子……”顾长娆道:“现在时机未到,我顶着皇贵妃这一身份,手上又有小皇子在手,这个朝廷便散不了,有这玉玺,便能对着诸侯发号施令,玉儿,剩下的事,你想做就去做,到了时机,我会以太后之名,将皇位给你……”
李君玉顿了顿,道:“娆姐姐就没想过离开皇宫吗?!姐姐还年轻,何必将青春耗在这里?!”
“你还需要我……”顾长娆眼神有些空,道:“报了仇,我的人生,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儿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帮你……”
“姐姐就不想振兴百里家?!”李君玉一身血污,然而,却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百里家?!”顾长娆摇摇头道:“只要百里家能平反就够了,我这样的百里家孤女不必再面世,否则污了百里家名声是小,还害了公主,世人便以为是公主早就心存不轨,我的相貌,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公主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正是建立仁心的时候,怎么能为了我而毁了这一切呢?!”
“娆姐姐……”李君玉见她如此固执,心中难受,道:“……我表哥他……他……”
顾长娆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李君玉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了,她知道现在顾长娆心冷意冷,哪里还能听得下去儿女情长,便狠狠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道:“算了,此事以后再说……”
“玉儿,去做该做的事吧,我这里,你不必担心……”顾长娆道:“门主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公主速出宫去看看要紧,现下百废待兴,公主莫要为我耽误事情……”
李君玉有点纠心,却点了点头,只能大踏步的去了。
庆俞对顾长娆寸步不离,却忍不住道:“……长娆姑娘,你不必如此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又何必再耗在这里?!”
“不留下来,我还能去哪儿呢?!”顾长娆道:“……百里家,我已经回不去了……况且,我还有很多帐想要与狗皇帝算一算……”
庆俞有点不忍心,自知现在劝不动她,只得作罢。
此时沈相府上,沈相见大局已定,已是一条接一条的政令传达了下去,因早有准备,因而动作迅猛,很快朝廷的各处都恢复了工作。
许多官员都在沈相府中,各个严肃以待,只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