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慕容将军的命不足惜,郭赞也不算什么,可是得罪公主的人,又有几个人有好下场呢……”顾长娆笑着道:“我多希望她能多考虑一点啊,如王爷一样,可是,她不听啊,当初她非要去救身涉险境的楚将军,多少人劝她,担了多少心,可是她照样要做的事必须要去做。 不过,若不是如此,这世间也就少了很多传奇和佳话了,哪里还有现在呢,正因为公主的热血,所以多少人甘愿为她抛头颅,洒热血,至死不悔,楚将军也以死相报,一路势如破竹,只为报知遇之恩,救命大恩。这也许不止是恩情了……公主她,从无畏惧,王爷所考虑的,她从不考虑,利弊,时机,她在怒的时候,从不考虑……她与王爷不一样,莽多了……”
“当初三藩围京,多么险极?!想必王爷也是知道的,”顾长娆道:“可是公主从无所惧,她不惧,身下的将士,百姓皆不惧,所以才能大破三藩……而那时,郭赞却折辱她,算计她,公主虽留了他一命,可是取下江南后,定是要取益州的,王爷是聪明人,想必也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倘若为一郭赞,惹怒了公主,到底得不偿失了!”
“皇贵妃是在威胁我,我听懂了……”顾修笑着道:“皇贵妃还是怕本王与郭赞联手的,是吗?!”
“这我并不否认,只是请王爷想清楚,为一郭赞可值得,他本身是狼,王爷能不能吃得下益州尚且两说,说不定还要被他利用,或咬一口,到时再遭公主的忌恨,吃下去也得吐出来,消化不了,反而脏了手,真的值得吗?!”顾长娆道:“还请王爷三思。”
顾修没有立即发表意见,道:“皇贵妃真是女中豪杰,身立险境,却还要为公主所谋!皇贵妃果真愿意为公主而死?!”
“死有何惧?”顾长娆道。
“为何?”顾修道:“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究男尊女卑的吗,不是最讲究传统父父子子的吗?为何,会为一个女人,你们所有人都愿意为她而死?!”
皇贵妃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顾修心里有点恍惚,想必心中最隐密处留下的那样风姿的女子,那样的人,的确值得所有人为她而死,为她战于沙场,忠心不二。
这样的人,这世间也独她一人罢了。
顾修道:“我会保证两位的安全,两位暂且住于宫中,性命定然无忧。”
“既是如此,便劳烦王爷照顾了……”顾长娆道:“还望王爷以大局为重,是要一个盟友,还是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
顾修叹了一口气,虽未与她决战,却已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告辞后出来,顾修回到书房,谋臣道:“王爷,他们是在威胁你!”
“身为俘虏,却依旧不惧死,还要为她谋,甘愿为她而死,这样的人只是一个缩影,本王拿什么做她的对手!?”顾修道:“将郭赞的人逐出我宫城,不准他们踏入一步!”
“王爷是怕李君玉了吗?!”谋臣道:“还未打,却先怯?”
“这与怯无关,为一郭赞,的确不值得,这郭赞早已式微,若是换一个强大的盟军,我也就答应了,可是郭赞不行,为牟私利,眼界不够,只余心狠,又有何用?!”顾修道:“那凌云帆都背叛了郭赞,宁死也不愿通我族,可见郭赞底下人心极为不齐,郭赞成不了气候,我不想节外生枝,生出麻烦来,在统一我族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与李君玉一战,也不该是为护郭赞,他是想利用我居多……”
谋臣想了想,到底有点可惜,道:“若是换个脑子好一点的,也未尝不能合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郭赞不过是想在我与李君玉中间周旋罢了,这样的人,确实讨厌!”顾修道。
“他对待他的谋臣也确实是狠,那凌云帆倒是个有大义的人,却依旧被郭赞的刺客所杀,这郭赞不是个能容人的,所成气候也大不了……”谋臣叹道:“只是中原人一向对我族十分排斥,若非有强大武力,不能使他们轻易屈服啊……”
“若想取中原,谈何容易?”顾修道:“还有一个李君玉,李君玉,有她在,要取中原,遥遥无期,除非她死。”
谋臣沉默了,顿了一下,又道:“连一个女人都能大义到为她而死,王爷……”
“现在妄想中原为时过早了,当早早定下我族才是……”顾修道:“否则根基不稳,以后不是我们想取中原,而是被她所灭了!”
当下便以婚事为重,便将郭赞的使者与人手全部驱逐出了戎族。
郭赞哪里甘心,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怒道:“好,好啊……这个顾修也是个不识好歹的,行,行,很好,既然如此,老夫便去投其它部落,就不信除了顾修,戎族没有其它人了,好一个顾修,很好,很好!”
当下郭赞恼羞成怒,便想尽了一切办法与被顾修逼的节节败退的其它势力勾搭上了,开始处处与顾修作对。
而凌云帆的死,却在他心中没有掀起一点点波澜,只是灭了凌云帆家中所剩不多的几个亲族。
文轩听闻凌云帆的消息的时候,心中有点闷痛,叹了一口气。
青蛇担心的道:“没事吧?!”
“他与我,不过是各为其道,死亡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文轩道,“这是他的选择。”
“心里闷就说出来,何必非要看得如此的清?”青蛇道:“你这样的人,太清醒,活的太累了。”
文轩红了眼眶,看着秋天的田野,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郭赞的动静如此的大,有点丧心病狂也要与朝廷与顾修作对的态度,让益州周边的诸候都有点吃惊。
“这郭赞现在变成了一条疯狗,还是少惹他为妙,否则他定能将我们拖下水……”众人心中皆是如此想。
所以郭赞屡屡受挫。接连几次让使者去结交各人都被拒之不见。
“都是胆小鬼,一个女人,顾修,这些小诸侯竟都被吓破了胆……吓破了胆!”郭赞狂怒,整个人更加偏执,变得更加的执拗。
千机门两个弟子费尽了功夫,终于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京城,也几乎费了半条命,终于将消息递到了相府。
顾长娆还怕消息送不到,与顾修谈过去又送了一次信。
沈君瑜拿到信的时候,眼底也有点沉,与众官商议,道:“这个郭赞,是必反的!”
“公主现在抵御江南,分不出精力来。”杨千重道:“若是以此人的精力,哪怕现在说服不了顾修,也必会说服异族其它部落,若是他收余这些残存势力,以后定会为祸边境!”
“再加上顾修,现在他族中根基不稳,他自是不会为一郭赞得罪公主,可是若是他站稳了脚跟呢,他马上就大婚,就要定鼎大都城了,届时,他便不会如现在这般了……”程观言道:“此人现在既做了这个选择,就说明他绝非是贪眼前之利的人,这样的人,反而是个大麻烦啊……以往公主不愧说他是天下唯二的真正可当对手的英雄,眼界,心胸,远不止于平常人。异族在他手中,必会兴起,到时我边境又是一介强敌。”
福王道:“各位大人,相爷,我认为,郭赞必先除。”
“可是现下无兵可用!”寿王道:“分不出精力来,也没有大将,益州兵马,也不是小数啊,郭赞现在像个疯狗一样,实在不好对付!”
“若是!”李景熙道:“只杀郭赞一人呢!”
众人一怔,都看向沈君瑜。
沈君瑜道:“京中尚还有一个郭怀,公主曾说过,留郭怀的意义,便是为平定益州,公主走前也曾说过,若是郭赞不服,可先除之,立起郭怀,届时,再等她回来缓缓除之!”
“妙计!郭赞即可以用刺客,我朝廷也可以用刺客之计!”程观言道,“非常时期当以非常手段,此事,我赞同。”
“我也赞同!”杨千重道。
李景瑾道:“我等也都赞同,只要郭赞一死,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届时益州无主,他们必会相斗,而朝廷大可以将益州节度使之职安在郭怀身上,将郭怀控制在京城,其它人若在益州府自立,以后必以谋反诛之,不能再纵容郭赞了……”
沈君瑜踱了步,道:“好,此非常时期,益州等地至少还不能乱,尤其是不能让他们集结起来,引外族人入边境,郭赞,也只能除去了……”
众人都说定了,魏离圭道:“节度使一向是我朝的传统,可是,自从正帝后起,节度使,各藩镇的职务,都是父死子继,简直是荒谬。真希望这一天能早点结束!”
郭赞死了,郭怀继承其父职,这本身就是乱世之始。
这是最后一次,只为实施安抚之计。沈君瑜想,待以后空出手来,这样荒谬的事,再不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