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转动,青儿看着那离开的马车,心里忽然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恩,总觉得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变冷了,她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天空,不对啊,今日这天气不错啊,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她想了想,直接跟着那马车离开,让小姐独自跟着景王离开,她不放心。
屋顶上,一抹妖绝的红衣随风扬起,猎猎作响,那冷魅的眸中泛着嗜血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离开的马车,他手中紧握着惊魂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冲下去将那马车砍碎。
马车中的氛围分外的沉闷,叶凌汐进来之后,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叶凌汐靠在马车窗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她是半点都不想看秦景渊一眼,现在她只盼望着能马上到顺天府衙门。
“你很怕本王吗?”耳畔一个清淡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心头一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景王未免太过自信了些。”他以为他是谁?这世上她输给谁都不会输给他,她偏过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你……”她双眼蓦地瞪大,想要讥讽他的话瞬间噎住,只因为寸寸之外就是那人俊美刚毅的容颜,他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的像是一汪海洋将她包裹住一般,让她挣脱不开。
他沉稳霸气的男性气息一点点渗入到她鼻息之间,让她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已经许久没有与这个男人这般靠近了,上次在山崖下她昏倒了,他救了她,但是她并没有印象。
这一次,她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她。
叶凌汐一只手抓着旁边的软榻,身体本能的向后倾倒,不与这人碰触,可是她本来就坐在最边缘,身体一下子抵在了车栏上,进退不得。
秦景渊看着眼前一脸戒备看着他的女子,他能看到她眼神闪烁,说明她在紧张,她张牙舞爪的外表下,其实并没有那样的坚强不可催,他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面上忽的勾起一抹笑意,“你是真的怕本王,不然为何离本王那么远。”
谁他么的怕你了,我只是不想靠近你罢了,叶凌汐心里腹诽着,可是身体依旧僵硬着,她瞪着秦景渊冷冷说道:“景王殿下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只是遵循礼教罢了。”
“这个本王还真是不知道。”秦景渊淡淡说道,他深深看了叶凌汐一眼,“一则,在本王心中,可是从未将你当做普通女人看的。二则,你对本王有救命之恩,当日本王在水中救了你,该摸得摸了,该看的也……”
“啪……”的一声,叶凌汐心口怒火翻腾,一巴掌甩出,冷冷的看着面前清冷光辉的男子,“无耻!”以前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发现他是这样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果然,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隐瞒的真是够深的。
秦景渊偏着头,维持着一个动作久久不动。
叶凌汐被他一只手控制住了去路,缩在角落里面动弹不得,她皱了皱眉,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性情倒是一点儿没变。”秦景渊忽而笑了,那俊美的脸上像是沐浴了春风一般和煦,千年的冰雪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温暖给融化了,那一刹那间的笑容惊艳了时光。
叶凌汐愣了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而这时,笼罩在身前的黑影忽然消散,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刚刚出现在脸上的笑容早已经荡然无存,让人不得不觉得刚刚那一幕只是错觉。
“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不要将自己逼入死胡同,进可攻退可守,才是最有利的地势。”男子清淡的声音缓缓而出。
叶凌汐皱了皱眉,支起身体坐好,心下却是冷哼,若不是跟他坐在一起,她也不会如此的防备,一切都是他的错才是。
不过,叶凌汐这次没有再坐在窗边了,她怕这男人又来刚刚那一出,她不保证就在这马车中跟他拼命。
稍微靠近了一点点,叶凌汐看着男子手中拿着的书册,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什么时候他开始喜欢研究旁人的游记了,难不成他还想要游历天下不成?他舍得权势吗?
“幽州是个不错的地方,人杰地灵。”男子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秦景渊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警惕,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不过北燕的玉峰山风景更美才是。”秦景渊翻阅着手中的游记,继续说道。
叶凌汐扫过游记上的内容,的确是在介绍玉峰山,心头的疑虑打消了大半,她偏过头淡淡说道:“我没有去过,不知道,不过听说雁荡山是个不错的地方,景王殿下行军多年,应该去过那个地方吧。据说那里终年积雪,山脉连绵不绝,红日当空的时候,照在那洁白的雪上,艳丽极了,像是被血液染遍一般。”
“本王去过雁荡山,但是并未见到如你所说的景象,那里甚少有日光出现,即便出现也是映衬着白雪的颜色,将白雪衬托的更加无暇晶莹。”秦景渊合上手中的游记,淡淡说道。
叶凌汐看了秦景渊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在景王殿下心中,雁荡山是这世上最纯洁的所在。”
秦景渊看着叶凌汐,眸中掠过一抹暗涌,俊美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他没有说话。
叶凌汐心头冷哼,他现在该是得意吧,得意与楚家所有的人都葬送在了雁荡山下。马车里面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两双眸子对峙着,谁也不退让半分。
马车忽然停止了,秦景渊忽然起身掀开帘子朝着外面走去,“到了。”
叶凌汐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嘴角漫过一抹冷酷之色,跟着他走了出去。
顺天府衙门并不气派,天子脚下,权贵诸多,所以闹事的人也多半是他们,小事不是顺天府能决定的,大事就直接上升到了刑部,所以这顺天府衙门此刻是说不出的冷清。
这东华帝究竟是有多不喜欢他的六皇子,才会将他发配到这里。
叶凌汐跟着秦景渊往里面走,虽然这衙门冷清,但是守备的人各个精神四溢,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行礼如同军队的士兵一般激昂有力,这多少让叶凌汐有些惊讶。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来过这顺天府衙门,但是那个时候的衙门却远远比不上现在这般严谨庄重,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功劳。
“景王殿下回来了。”衙门大堂里面一个声音传来。
叶凌汐看着走出来的人,眼底没有多少惊讶,他与秦景渊的关系她一早就知道。
当年他进京赶考险些被山贼杀死的时候,是他与秦景渊一起出现救了他,之后他高中状元,第一件事就是向秦景渊与她道谢,不过那个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酸腐的书生,而且她也认为那是举手之劳,所以并不在意,没想到最后竟然让秦景渊捡了个便宜。
在看到叶凌汐的时候,于谦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从善如流的行礼,“下官见过重光公主。”
叶凌汐淡淡说道:“于大人免礼,于大人该不会也是因为安国公夫人的事情前来的吧。”
于谦站起身,看了叶凌汐一眼,又看向一旁的秦景渊,方才说道:“是也不是,不过正好听说了这案子,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现在满京城都在说是我杀了白氏母女与齐世昭,于大人当日在场,发生了什么,你该是一清二楚才是,怎么不见大人为我澄清半句,还是说,我的清白在大人眼中根本无足轻重。”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于谦,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于谦对她,有敌意。
说来那齐世昭也是可怜的很,死了一场,安国公府无人过问,陆家这个外家也无人过问,否则今日她去陆府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平静,没有人来找她兴师问罪,可见他们是知道其中隐情的,没有用的棋子,死了最是干净不过了。
于谦没有想到叶凌汐会来兴师问罪,他低着头,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下官已经禀告给皇上了,至于下面的流言,下官以为清者自清,公主大可不必在意。”
“诬蔑的不是于大人,你当然不用在意了。”叶凌汐淡淡说道,并不看于谦有些暗沉的脸色,而是上前冲着秦景渊说道,“安国公夫人在什么地方呢?不是要我与她对峙吗?我时间比较紧,所以麻烦快些。”她清亮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倒是小看了他,竟然将人都安插到了刑部了,之前兵部的失利看来已经是无足轻重了,毕竟不管兵部尚书是谁,兵权还是集中在东华帝手中。
秦景渊看了叶凌汐一眼,点了点头,直接往前走。
叶凌汐跟着他进了顺天府衙门的地牢,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她皱了皱眉,看着四周阴暗的环境,关押的人还真是不少,看来他这些日子还真是勤勉的很。
因为在想事情,叶凌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前面,鼻子骤然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她摸了摸鼻子,瞪着前方,“你有毛病啊,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我看看是不是撞伤了。”前面的身影忽然转过身来,动作无比轻柔的伸向她的脸,那一双眼睛里面满是……疼惜、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