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门的时候,叶凌汐与君千澜正好碰到进宫的玉梓枫。
玉梓枫此刻看到叶凌汐就跟看到仇人一般,一想到前几天大哥对自己的拷问,还有大哥知道他那些荒唐事之后发怒的景象,还险些伤了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但是他猜到这事应该跟他有关,这满京城也就只有他知道自己是一线天。
“小人!”玉梓枫看了叶凌汐一眼,冷笑一声,直接往前走。
叶凌汐挑眉,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的人,似笑非笑的说道:“玉二公子如今这是迁怒吗?看来玉世子是教训过玉二公子了。”
“你还敢说?!”玉梓枫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叶凌汐旁边,瞪着她,“要不是你,我大哥怎么会知道。”
“你大哥会知道罪魁祸首应该是你吧,你要是不做这事,你大哥怎么会知道?”叶凌汐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梓枫。
“你……”玉梓枫指着叶凌汐,一脸愤怒,可是一时间又有些词穷。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叹息说道:“玉二公子还是好好惜福吧,有个这么疼惜你的兄长,换做别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是不是威胁我大哥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威胁我大哥,我跟你拼了!”玉梓枫怒瞪着叶凌汐,狠狠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是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玉梓枫声音扬高,一只手伸出,想要去抓叶凌汐的衣襟。
叶凌汐看着他纹丝不动,而身前另一只手已然准确无误的抓住了玉梓枫的手腕。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玉梓枫想要抽开,可是手上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动弹不得,他偏过头,诧异的看着身侧那俊美无俦的男子,此刻他脸上布满了寒霜,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忽然一股力量传来,他身体一震,被这力量给推了出去,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红色的身影,刚刚那是他的错觉吗?
“我们走吧。”君千澜好像没有感觉到玉梓枫的目光一般,他直接牵起叶凌汐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的偏过头看着玉梓枫,琥珀色的某种寒光潋滟,“再有下一次,本王杀了玉梓潇!”
玉梓枫神色一震,刚刚这个男子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他根本抬不了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跟父亲对战时一般。
这样一想,他心头更是骇然,他的武功……
刚刚别他抓住的那一瞬间,他根本就不能动弹,也就是说这人的武功比他不止高出一星半点。而且他的威胁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大哥。
他知道大哥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之一,所以杀了大哥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虽然大哥武功不错,可是从刚刚的感觉来看,他觉得眼前这人有这个能力。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玉梓枫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人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瑾王吗?如此深不可测,旁边还有一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怪大哥告诉他,不要招惹他们,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坐上马车,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君千澜冷沉的脸,低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我又没有受伤,况且如今我功力恢复不少,应对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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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家的人太放肆了!”君千澜沉声说道,“本王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君千澜!”叶凌汐皱眉,看着身侧的男子低声说道,“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意气用事。若你要得到天下,将来战场上必然需要大将替你南征北战,玉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他们,本王自己来!”君千澜冷哼一声,眼底尽是不屑。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他真以为带兵那么简单么。如果只是单纯杀人,他当然厉害,可是那么多敌人,他杀的过来吗?
不过这种想法在日后见识过君千澜的本事之后,叶凌汐立刻打消了,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好了,不说这些了。”叶凌汐拍了拍君千澜的手,叹息说道,“你刚刚显露了功夫,不怕玉梓枫说出去吗?”
“他要是说出去了,本王马上杀了玉梓潇。”君千澜眼神无波的看着前方。
叶凌汐挑挑眉,这种事,她相信他说到做到,而且玉梓枫那么在乎家人,有玉梓潇为威胁,怕是不敢说。另外,让玉梓枫知道君千澜的实力也不是坏事,这是一种震慑,否则他还真要处处跟他们作对不可。
“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之后早些休息吧。”叶凌汐看着君千澜,柔声说道。
君千澜点头,没有说话,琥珀色的眸子一直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凌汐没有打扰他,病重的是他父皇,他心里若是担忧也是正常的。
“楚楚成为叶凌汐之后,有想过去查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吗?”君千澜忽然问道。
叶凌汐眼皮一跳,看了君千澜一眼,他依旧看着外面,她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有些浅淡,不真切。他是兰贵妃之子,兰贵妃侍奉过先帝跟西凉帝二人,兰贵妃怀他的时候,先帝刚刚过世,他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平心而论,想。”单纯是好奇,但是若是仔细想想,不管站在楚凌的角度,还是叶凌汐的角度,其实都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了。一则,楚凌与叶凌汐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借了叶凌汐的身体罢了,那份父女之情,她受之有愧。二来,他既然已经缺失了叶凌汐的童年,那么往后的人生有没有他其实都一样。
“是吗?”君千澜声音听不出波澜,“可是本王不想知道。”
叶凌汐垂眸,站在君千澜的角度,其实不管是先帝的儿子,还是西凉帝的儿子都没有差别,他们都注定不会是个合格的父亲,他所拥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一步步得到的,他们也都不曾在他成长的路上出现过。今晚的他有些奇怪,不,该是这几天的他,都有些奇怪,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深思着什么。
“君千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叶凌汐忍不住问道。
君千澜偏过头看着叶凌汐,嘴角微勾,“瞎想什么呢,这些人哪里是本公子的对手。”
“那你……”叶凌汐神色迟疑的看着他。
“只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君千澜摇头,他头往后仰,抬手捏了捏眉心,“只是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梦到你母妃了?”叶凌汐皱眉。
君千澜捏眉心的手微顿,轻声应道:“嗯!”
“有些话,也许你不大爱听,也不是我同情心泛滥,只是觉得,一个女人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最后疯魔,应该是受了不少折磨的,说来她也算是可怜。”叶凌汐叹息说道,“我近来想了许多事情,于感情上来说,最可怕的就是背叛。”
君千澜沉默了,他闭着眼睛,神色晦暗。
叶凌汐似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说道:“就连当年大表兄,娶了与他青梅竹马的王妃之后,不也是纳了妾侍,感情,于皇家之人而言终究是太过多余。即便是再美好的感情,一旦跟权势沾了边,也都变了味道。”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也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个人在他的妻子的帮助下当了皇帝,可最后他杀了她的妻子,为的是无双帝位。可同苦,不能共甘。”
君千澜忽然睁开眼,看着叶凌汐,目光凝重,他抓住她的手,沉声所道:“楚楚,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我知道!”叶凌汐微微一笑,若真有那样的一天,她能毫不犹豫斩断情丝,与他恩断义绝吗?那个梦里面,那个女子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她回忆起来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般。心情总是难免沉重了,她反握住君千澜的手,“好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突然心情不好,不会是因为你父皇病重有压力吧?”最后一句话纯粹是开玩笑,他君千澜要是会担心这些,猪都会爬树了。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点头,“的确是有些压力。”
“……”真的假的,叶凌汐狐疑的看着他。
君千澜直接将她搂在了怀中,看着窗外,眉头却是慢慢皱起来,的确是有些压力,倒不是担心过程,而是那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期待中又有些彷徨,不为那帝位,只为她。
皇宫,养心殿里面一阵阵咳嗽声传出,沧桑无力,那声音的主人好像随时会咽气一般。
这段时日天气不大好,总是阴天,以致于殿内更加阴沉,而浓郁的药味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一个脚步声慢慢在殿内响起,轻缓极了。
西凉帝捂着嘴咳嗽着,面色苍老,哪里还有先前的英武,他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着那靠近的人,说出的话低弱中依旧能听出冷意,“你是来看朕死没死吗?朕的好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