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三殿下?”
掌柜打断了冷云逸的思绪,他回过头:“把百寿图换成金丝佛经双面绣,十日后本王来取。”
冷云逸当然记得苏觅月就是前几天在客栈的那个女子,她是丞相府的人,来定百寿图大概和自己目的一样,要送给老夫人当贺礼,所以他将本来定好的百寿图换成了金丝佛经双面绣。
不等掌柜说十日时间怕来不及,冷云逸已经离开了。
这位三殿下就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性格一直是这样冷淡孤傲,平日里话很少,他不敢得罪,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冷云逸刚进王府,祁羽就迎了上来:“三殿下,属下已经打探清楚,前几日在客栈的那个女子是丞相的嫡女。”
见冷云逸没有反应,祁羽便接着往下说:“她十三年前被送去了乡下,前几日才接回来。”
冷云逸停下脚步,墨一样的眸子看着祁羽,喘息声加重:“所以,她不是一直待在乡下,十三年前她在京都?”
“是的。”
“为什么会被送去乡下了?”
“据丞相府里的老人说她是天煞孤星,十三年前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才被送去乡下。”
“天煞孤星?”冷云逸嘴角露出讥笑,接着往书房走。
祁羽跟在后面:“对,属下派人去了一趟乡下,说法一样。”
“她在乡下生活过的怎么样?”
她十几年一直待在在乡下,日子一定不好过,他迫切的想了解她的生活。
“一开始她是养在一个农户家里,后来不知道是谁将天煞孤星得传言透漏给了村民,村子里一时变得沸沸扬扬,那农户便将她到了村口的破庙任其自生自灭,所幸,有个乞丐收养了她,养到十岁的时候,乞丐出去讨饭就再没回来了,她用乞丐留下来的钱财买了地,住在破庙里,靠种地艰难维持生活。”
“是谁将天煞孤星得传言透漏出去的?”
“属下不知道。”
冷云逸脸一黑,瞪着祁羽:“不知道?”
祁羽赶快双手抱拳:“属下马上去查。”说完逃出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冷云逸一人,他眯了眯眼睛,思绪回到了十三年前。
难怪后来他在京都城都找不到她。
十三年前她两岁,还没有被送去乡下,正是他认识她的时候;当年那场狩猎只有文武百官和家眷能进到皇家围场里,她是丞相的女儿,自然有这个资格;眉间也是一颗朱砂痣;
越想冷云逸的呼吸越快,心脏处此起彼伏,没错,他确定,她就是十三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冷云逸的眸子仿佛突然被点燃,在黑暗的书房里闪烁着微光。
只是......她还记得他吗?她应该不记得他了,那时的他像个鼻涕虫,他之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她在乡下艰难的生活,哪里还有精力记得自己呢?想到这里,冷云逸眸子中的光黯淡下去了。
......
回到兰花苑后,苏觅月端坐在梳妆台前,手托着下巴,想起刚才在礼肆见到的那个男人,她心里有点乱。
但很快,她就被打断了。
丫鬟来传话:“大小姐,夫人......”
叶嬷嬷的咳了几声,打断了丫鬟的话。
丫鬟斜眼看着叶嬷嬷,又看了一眼苏觅月,继续道:“二夫人说,大小姐刚回相府,很多规矩不懂,让吴嬷嬷教一教,吴嬷嬷此刻正在阑亭等着大小姐,请大小姐随奴婢前去。”
苏觅月让丫鬟先去外面等候,伏在叶嬷嬷的耳边说了些话,接着便去了阑亭。
吴嬷嬷手上拿着藤条,此刻就在亭子里候着她。
见到苏觅月后,吴嬷嬷先行礼便开始了授课,她先给苏觅月讲解一遍,接着苏觅月便照着她的样子和要求练习。
一遍遍下来,苏觅月的动作挑不出来任何错误,却看吴嬷嬷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时而惊讶,时而不可置信,时而愤愤,苏觅月都看在眼里。
上一世,她为了学规矩,不知道被这个吴嬷嬷打了多少下,吃了多少苦,这次她定要吴嬷嬷还回来。
趁她不注意,吴嬷嬷拿来一个花瓶放在她头上。
她头顶着花瓶直视前方,微微摆动双臂,迈着碎步端庄的向前走,余光中,她发现了老夫人的身影,于是假装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花瓶摔了个粉碎。
吴嬷嬷哼了一声,一边嘴角向上勾起,像是抓住了苏觅月的错处一样邪魅一笑,举起手上的藤条就往苏觅月的身上招呼,等藤条快要落下,苏觅月顺势一躲,藤条只是在身上轻扫了一下,但是鞭尾却打在了脸上,一道红色的血印马上出现在白皙的脸颊上,非常扎眼,吴嬷嬷的耳边马上响起苏觅月清脆、洪亮的哭喊声和求饶声,吴嬷嬷翻了个白眼,非常满意。
老夫人闻声看过去,阑亭内吴嬷嬷正在用藤条抽打苏觅月,她马上叫搀着她的小喜去阻止。
吴嬷嬷看到老夫人过来了,许是心虚,便赶快跪在地上:“老夫人。”
苏觅月由哭喊变成了抽泣,珠子般的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祖母。”
老夫人人还没走到跟前,就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这恶奴,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主子动手,当我老婆子死了是吧?”
吴嬷嬷身子一凛,声音颤抖:“老夫人息怒,奴婢不敢对主子动手,奴婢奉命给大小姐教规矩,大小姐学不好,奴婢只是略施小惩,藤条并没有打到实处,老夫人明察。”额头上渗出密汗。
她庆幸刚才苏觅月躲开了她的藤条。
老夫人看着苏觅月白嫩嫩的脸蛋上耀眼的血印子,并没有息怒,一字一顿地说道:“脸都打花了,还叫没打到实处?”
苏觅月不停的抽泣,连带着身子也不停的动,脸上梨花带雨:“祖母,不怪吴嬷嬷,是孙女的错,孙女......孙......。”说着就倒在地上了。
小喜赶紧喊人,叶嬷嬷此刻就在阑亭附近,听到呼救声带着家丁赶快跑过去。
她看到苏觅月身上都是藤条的灰印,还有脸上的血印,吓了一大跳,赶快让家丁将人抬去兰花苑。
老夫人生气道:“如果大小姐毁了容,你就注意你这命着。”说完便在小喜的搀扶下也往兰花苑去。
吴嬷嬷吓得倒坐在地上,脸上没有血色,家丁将她架起来跟上老夫人。
叶嬷嬷眼眶红红的,她轻手轻脚的将苏觅月放在床上,叫来大夫为苏觅月诊断。
老夫人坐在兰花苑大厅的主座上焦急的等着。
吴嬷嬷头磕地,跪在老夫人前面,浑身吓得直冒冷汗。
好一会,大夫和叶嬷嬷才从内室走出来,他向老夫人作揖,老夫人着急道:“先生不用多礼,我孙女情况如何?”
大夫皱了皱眉:“大小姐情况不是很好,她本来身子就单薄,再加上是女子,皮肤娇嫩,所以伤势比较重,不过老夫人放心,等会我开好药方,就让下人先去抓药,静养几天就没有大碍了。”
“那脸上的伤呢?”
“还好脸上的伤不重,我祖上传下来的白玉肌研膏,只要大小姐坚持涂,就不会留疤。”
之春送走大夫后,被叶嬷嬷遣着去抓药。
老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重的杵了一下手上拐杖:“大小姐的脸没事,你这恶奴的命算是保住了,拉出去领板子。”
吴嬷嬷不停得求饶,但还是被家丁架了出去。
房子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哭喊声不绝于耳。
老夫人环视一圈大厅,对着堂内的丫鬟、家丁说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以后谁再敢对大小姐不敬,我这老婆子绝不轻饶。”说完准备进到内室去看苏觅月,叶嬷嬷拦在老夫人前面:“老夫人,大小姐还没醒,大夫说大小姐需要静养。”
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那就让她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她。”
小喜搀着老夫人到了院子,看到吴嬷嬷被打的皮开肉绽,才叫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