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剑童子震碎神剑,踏步走了出来,脊背一‘挺’,不高的身躯透着一种巍然的气势,轻轻扫了众道士一眼,鼻子中哼道:“青羊宫?”
“不错,你是何方高人?为何阻挡我青羊宫办事?”
青竹道长怒极而笑,眼睛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此时此刻,杀了抱剑童子的心都有,不过,修行之人,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深,仍是压着怒火,询问道。
“青羊宫办事?”
抱剑童子瞥了青竹道长一眼,冷冷一笑:“青羊宫办事与我何干,这艘船早已为我家真人赁租,岂是你叫停就能停的,速速离去,免得自取其辱,丢了青羊宫千载声誉。”
说着,把怀中宝剑一点,一道森然长虹冲天而起,到了空中,蓦然化作弥天极地大小,把整个青羊宫的道士都笼罩在内,抱剑童子冷喝一声:“莫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杀之又能如何?”
这话听得青竹,青天,杜晓武和一众道士无不冷汗淋漓,脸‘色’苍白,知道自己的生死存亡就在抱剑童子一念之间,当下也不敢啰嗦,就是场面话也没有留下,立刻领着众人灰溜溜的离去。
修道之人,追求长生更为畏惧死亡,知道对方不在乎青羊宫,不做无谓牺牲,立刻退走,准备谋而后动,一切打探清楚再说。
“童儿,去请法海禅师一叙。”
抱剑童子刚刚进了船舱,就听得抚琴道人温和一语,如‘春’风浮动,刹那让人心生欢愉。
“法海禅师?”
抱剑童子一愣,不明所以,望向抚琴道人,就见抚琴道人身前闪过一道‘精’光,‘精’光悬空而起,化作一幅图画,图画中法海正在眯眼假寐,一只可爱的狐狸窝在法海怀中,嘴角流诞,不时的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扯拉法海一下。
“这就是法海。”
抚琴道人轻轻说道:“我修道三百年来,早已经是入了道境,乃是注世地仙,修为虽不说神通广大,也算是见多识广。”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方道:“不过,像这位法海禅师修为不过是真气境,仅仅到了真气外放境界,就是这样的境界,若非刚才他漏了形迹,就是我也看不出他修行过功夫。”
“是。”
抱剑童子一点即透,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法海若不是来历莫测,便是天生有大气运的人,真人修道三百年,早已经是注世地仙,只是苦苦不能修到天仙化境,再过千载仍旧要老去,若是能够和天生有大气运的人有了牵扯,说不准数十年间,便能一步青云,与天地同寿。”
‘弄’清了其中的因果,抱剑童子不敢怠慢,萧然一立,径自走了出去,寻了法海,就是恭敬的一礼,道:“禅师,我家真人有请。”
“你是?”
法海一愣,紧了紧抱着雪狐的手臂,心中警惕起来:“这一对神仙一样的主仆来历莫名,不知道怎么注意起来我呢?”
“我家真人是天羽道人,我是真人座下八大童子之一的抱剑童子。”抱剑童子温和一语,不卑不亢,语气沉着有力“:不知,禅师放不方便?”
“天羽?”法海略微一沉思,心中道:“白蛇传中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物,莫非是冥冥中,这天地大势已经开始改变?”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凛然,茫茫天地,冥冥运数,不可言语其妙,不可叙说其神,玄玄之又玄。
抱剑童子,道:“不错,我家真人正是天羽道人。”
知道对方是得道高人,法海不敢怠慢,微微一笑忙,收拾情怀,压下心中的疑‘惑’,道:“道长,前面请。”
抱起雪狐,长身而起,随了抱剑童子,一同去了船舱,法海心中到底有些惶恐,自己刚才可是看到这位抱剑童子反手之间,便镇压了青羊宫青天,青竹,杜晓武三位,杜晓武身为先天大圆满境界的高手,威势自不必说,他找来的人,肯定不是庸俗之辈。
而这样的高人,却被抱剑童子反手覆手之间,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而去,由此可想而知抱剑童子一身道行是如何的高深莫测,何况是抱剑童子的主人‘天羽’道人。
“真人,人已带到。”
抱剑童子对着天羽道人躬身一拜,便抱着长剑立在天羽道人身后,不言不语,宛如一尊石雕,物化虚空。
“青羊宫的人在追你。”天羽道人止了琴,抬起头来,语气非常肯定的问道,与其说问,不如说是陈述一个事实。
“是我。”
法海抬头看去,天羽道人身着一件月白‘色’的八卦水云衣,风流儒雅,又透着一股翩然出尘,双目开合之间,有无数沧桑世事在演化。
整个人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样子,睦子转动之间,高屋建瓴,言语中又有一股不容置疑,不容打断的威势,张口之间,一股强大的气场随之蔓延。
“你很不错。”
天羽道人双目中猛然‘射’出两道‘精’光,好似暗室中猛然亮起一盏明灯,完全把法海笼罩其中,顿时之间,法海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好似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在天羽道人的掌握中。
“可恶。”
法海心中暗暗有怒火汹涌,毕竟历练不足,眼神中多少透出一些愤怒,仍是很快压了下去,不过,这又如何瞒得过天羽道人的眼睛。
像天羽道人修行到这般地步的人,早就看惯了世事变化,眼睫‘毛’都是空的,哪里容得下别人的一点小心思,不过,显然法海这样的小人物并不被天羽所重视。
就像一头神龙永远不会在乎一只蝼蚁的死活,除非有一天,这只蝼蚁可以鱼化成龙,成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存在。
“咦?奇哉,怪哉?”
天羽道人收了眼中的‘精’光,整个船舱都似乎突然之间暗了下来,脸上神‘色’不动,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默默推算起来,越是推算,越是疑‘惑’:“我修行《大衍梅‘花’紫薇神卦》三百余年,平常人一眼扫过去,这一生的命运,我可以看出十之八九,剩下一分是生机,大富大贵之人,我一眼看去,也能十分中看出七分,剩下三分是天机,纵然是修行中人,逆天改命,勇往直前,力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也能看出五分,预感祸福。”
心中这样想着,又是抬眼看了一下,心道:“这个金山寺的小和尚真是奇怪,他只有真气外放境界的修为,在我眼中蝼蚁一般的人物,可是他的命数却是冥冥漠漠,来不知其所来,去不知其所去,而所修功夫怎么这么奇怪,隐隐还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你修得什么功法?”
天羽道人眼中一亮,手中轻轻一拨瑶琴,一个清音跳动出来,法海只觉的心脏猛的快速跳动起来,好似天羽是高高在上的苍穹,他说的话就是天意,而自己就是地上爬动的蝼蚁,在他问话之间,身不由己的说道:“开荒决。”
“开荒决?”
天羽道人略一沉思,似乎天地间并没有这样一‘门’功夫流传,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也不是无所不知,倒也没有在意。
法海回答后,心中一阵凛然,知道受到了天羽的气机压迫,忙把三大福田同时运转起来,灰黑‘色’,青白‘色’,紫金‘色’的真气在经络中奔腾起来,同时上古紫府天庭大福田中,紫金钵放出道道豪光,把法海的魂魄遮掩起来。
豪光迸‘射’之间,法海顿觉来自天羽道人的压力消失无踪,耳旁听到天羽道人问道:“你师承何人?”
于是并没有顺着答下去,而是反口问道:“你是谁?”
“咦,不错。”
天羽道人似乎没有料到法海竟然可以从自己的气机压迫中醒转过来,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夸赞一声,随后笑道:“我是我。”
法海继续问道:“我是谁?”
“我是天羽。”
“天羽是谁?”
“天羽就是我,我就是天羽,心如浮云来天地,意随流水任东西,贫道修道悬空岛。”天羽道人看着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法海,并没有动怒,而是认真答道,回答之间,再次推算起来法海的命数,仍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悬空岛?”
法海听着这名字,心中一动,不由想到:“金山寺后山禁地中出现的那只老鼠‘精’,自称是悬空山无底‘洞’的地涌夫人,两者莫非有什么关系?”
于是半真半假的笑问道:“这悬空岛莫非与悬空山无底‘洞’有什么挂噶?”
“悬空山无底‘洞’?”
天羽道人似笑非笑的看了法海一眼,问道:“莫非你与那地涌夫人有什么亲疏?”
“哪有?哪有?”
法海不由得想起地涌夫人烟视媚行,薄纱半掩的妙态,心中就是一阵火热,不过,一想到戒‘色’师兄被地涌夫人化作牛犊般大小的老鼠一口吞吃的场景,顿时便如在脑袋上倒了一桶冰水,所有的火热,一消而散。
“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
天羽道人微微一笑,并没有向下问,而是说道:“悬空岛和悬空山无底‘洞’毫无瓜葛,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尽管去做就是,与老道毫无关系。”
“邪恶的老道士。”
法海顿时给天羽道长在心中下了定义:“…….还装的一派堂皇。”
天羽道长问道:“那你师承何人,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法海答道:“金山寺大悲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