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2章 操之过急了
莫思科,克里姆宫。
波列日涅办公室,肩膀宽厚的老人吸着雪茄。
他面前,安德罗播一身西装,大大的眼镜遮住了他的半个脸。
他们刚刚得到越果的消息,与朴家父子一样,他们也很吃惊,黎就这么死了。
波列日涅吐出一口烟,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从河内发来的公文,不由得撇撇嘴道:“都临死了,还在玩这种把戏的,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家伙,把事情搞成这样,居然还敢提条件。”
一旁的安德罗播默默听着,直至波列日涅发泄完了清晰,才提醒道:“我们真要放弃南洋?”
波列日涅瞅了他一眼:“不放弃能如何?南洋就在花果的家门口,在地理上拥有天然优势,就像东欧之于我们,拉丁美洲之于阿美莉卡。之前因为花果力量收缩的太厉害,才让出了南洋的权益……”
说到这里,波列日涅露出一抹冷笑:“当初杜飞之所以能在印泥顺风顺水,全靠阿美莉卡视而不见,甚至主动推波助澜,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是向引我们入局,把南洋变成一个大角斗场。”
安德罗播点头应和,虽然不少人觉着波列日涅是个平庸之主,但能够安稳的统治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果家将近二十年,本身就已经说明波列日涅的能力并不弱。
在这件事上,安德罗播也很认同。
杜飞之所以在南洋顺风顺水发展到现在,除了拥有先知先觉的优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阿美莉卡的绥靖与推波助澜。
如果没有阿美莉卡的允许,在初期很难打开局面,尤其是从国内移民,更是不可能的。
但当时杜飞抓住了特殊的历史时期。
阿美莉卡在越果的战争陷入不利,国内矛盾激化,反战情绪高涨,急于想把花果拉下水,希望能让花果在越果接盘。
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这个道理阿美莉卡玩的非常熟稔,任由花果在南洋透射能量,投入资源,获取利益,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一身入局。
而最终,只要阿美莉卡抽身,放任越果坐大,必然与花冲突。
而花与越的冲突,又必然牵动莫思科。
只是令阿美莉卡没想到,事态的进展完全超出了他们预料。
他们没想到速联会突然在阿芙汉发力,继而削弱了越果在其战略体系中的比重。
也没想到杜飞和林天生整合南洋的速度有这么快,从国内移民过来的民兵组成的‘南洋威吓部队’的战斗力这么强,即使面对越军的精锐,也稳稳压制了一筹。
最终才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波列日涅道:“我依然认为,钢铁同志说的很对,东亚与南洋的葛命应该交给花果的同志,我们则负责领导全世界的葛命运动,东欧和印杜洋才是我们的主战场。我们放弃越果,是为集中力量,更快拿下阿芙汉。而且,等我们一走,南洋区域只剩阿美莉卡控制的吕宋。”
说到这里,波列日涅轻笑一声:“原先有我们支持河内,犹如一把利刃顶在花果的软肋上,现在我们撤走了,安德罗播同志,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安德罗播认同的点点头。
……
世界的另一头,万圣屯对于这个消息却是心情复杂。
如果单纯从情感上出发,他们对黎的死似乎应该开心。
毕竟正是这个人最终带领越果,把他们灰头土脸的赶出来。
虽然因为阮爱国的去世,黎算是摘了桃子,但也不可否认黎的地位。
现在这个结果,对阿美莉卡来说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考虑到接下来南洋的局势,万圣屯这些人着实高兴不起来。
随着越果这根钉子被拔掉了,花果在南洋的影响力和控制力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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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让传统依附于阿美莉卡的吕宋显得十分突兀。
而且他们试图利用越果,进一步恶化花果与速联关系的目的也没有达成。
到后期,莫思科开启了阿芙汉副本后,在越果基本处于摆烂的状态。
除了不痛不痒的给了一些武器,就是那三十多架米格-25,算是比较重磅的援助。
也没对战场形势产生任何决定性的影响。
再加上不久前达成的,远东互相裁军协议,更令‘花速’关系明显缓和。
这与阿美莉卡原本的计划大相径庭。
偏偏对此种情况,万圣屯手里能打的牌几乎没有。
他们目前的全部精力都在中东,在阿芙汉,在印杜洋,那边才是主战场。
如果让速联拿下阿芙汉,彻底掌控心脏地带,再打通印杜洋通道,对于阿美莉卡和整个环大西洋的西方世界都将是一场噩梦。
福特大统领面沉似水,他前年从尼可手里顺利延续了象党的正策。
却并不甘心只活在尼可的阴影里,力图在任期内做出一些成绩。
可惜情况远比他预想的复杂。
前几年,尼可把能做的几乎都做了,各种事情都打下了基调,他不过是萧规曹随。
偏偏他上位借助了不少尼可的资源,让他不可能大规模推翻尼可的正策。
至少在第一个任期不行,他要想在两年后连任,仍需要尼可的帮助。
此时,布石也在办公室内,身为ClA的局长,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了解实际情况。
见福特大统领看过来,布石立即道:“阁下,这次西贡宣布独立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我们在南洋的负责人杰克森,在关键时候主动接触武春盛,促成了西贡宣布独立……”
布石吧啦吧啦,把越果目前重回南北分制的功劳揽到身上。
果然,听到布石的汇报,福特大统领的脸色好了一些。
福特虽然参加过二战,且真正在战场上待了几年,不过他对情报部门不算太了解。
至少布石的汇报让他觉得阿美莉卡依然在该地区掌握着主动,拥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即便如此,依然改变不了南洋的情况出现了可控之外的变化。
他们没想到,花果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短短几年对南洋的掌控力甚至压过他们。
这时,一名头发花白的秃顶老人道:“大统领阁下,我认为我们必须更加谨慎的对待南洋的局势,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几年前的预计……”
然而没等他说完,旁边一个英俊的,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打断道:“弗朗西斯先生,我认为你的言论并不恰当,也不符合真实的情况。不管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可以预见的将来,速联都是自由世界的头号敌人,也是世界秩序的最大威胁,而不是花果!”
老者皱眉没想到会引起对方的激烈反驳。
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论,却是心中一凛,忽然就明白了。
这名西装男的背后正是尼可前统领。
之前敲定与花果合作共同遏制速联战略的正是尼可。 他刚才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正是在否定尼可当初的决策。
如果现在是驴党执正,这样完全没问题,甚至会得到推崇。
现在却不是,甚至福特大统领能上位,还是依靠了尼可的影响,同样有义务捍卫尼可的政治遗产和名誉声望。
想到问题出在哪,老者立即选择闭嘴。
刚才他也是没太过脑子,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比年轻,心说看来要收敛收敛,以后再去那个地方要少吃一点小药丸。
想着这些,不由神游天外。
那名西装男说完之后见对方偃旗息鼓也没再揪着不放。
……
几小时后,北卡州中部的一片红橡木森林内。
一座完全由红橡木建造的度假木屋内,一身打猎装的尼可与女婿爱德华对坐在沙发上。
旁边放着两把精致的猎枪,两人刚从森林里打猎回来,收到了从万圣屯来的消息。
虽然当时福特大统领没有说什么,但在那种场合出现否定尼可正治遗产的声音,本身就不寻常,必须引起重视。
爱德华也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提醒道:“我们需要确认福特大统领的态度,必须保证您当年正策的延续性。”
尼可吸了一口雪茄,表情也有些紧绷。
结束越战、与花果改善关系,是他两届执正生涯中两项最重要的正治遗产。
否定这个,就是对他最大的否定,这决不能容忍!
只是他还不确定,福特大统领究竟是什么意思。
按道理福特指望连任就不会轻易与他反目。
只是这几年花果的发展着实让尼可没想到。
爱德华则有些担心,提醒道:“是否让我们的人发声?”
尼可思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安排。”
爱德华应诺一声,办事效率相当高,第二天扭腰的几个大报就出现了各色文章。
虽然角度和陈述的方式不同,但核心思想全都大差不差,强调速联才是最大的敌人,是自由世界最大的威胁。
……
与此同时,在李家坡。
李景面容消瘦,这几天他嘴里发了大疮,一碰疼的直哆嗦,吃饭也吃不下去。
原本以他的出身和受教育的背景,早就在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认定了欧洲的先进,不管是之前的英果还是后续的阿美莉卡,让他效忠在心理上没有任何障碍。
可是面对现在的局面,他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不明白,南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转眼之间竟然成了花果的天下。
先是英果、然后是阿美莉卡,现在又是速联,竟然都把手缩了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
他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
其实以他的智慧,怎么可能想不通,只是一旦接受那个答案,就等于是否定昨日之自己。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撕裂。
然而无论他愿意亦或不愿意,内心的理智都提醒他,以后要看谁的脸色。
与之相比,鸡笼坡的马哈迪就轻松多了。
甚至跃跃欲试的觉着机会来了,下定了决心,打算找杜飞。
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马来的最高权柄应该属于他。
而在同一时间,暹罗王国,漫谷郊外。
顾丹一身便装,在一座皇家庄园会见了一位来自阿美莉卡的商人。
成为国王后,顾丹比原先瘦了不少,嘴唇上蓄着八字胡,让他看起来更有威严。
正如杜飞早就意识到,顾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父亲突然死亡,心惊胆战,无依无靠,险死还生的顾丹了。
他现在是一位国王,想的自然都是国王该想的事情。
顾丹从来不否认杜飞对他的帮助,但是现在……身为暹罗国王,他却必须想办法削弱杜飞对他的控制。
这次通过秘密渠道,试探着与阿美莉卡联系是他的第一步。
他要通过这次的动作试探各方的反应,阿美莉卡是不是对他有兴趣,杜飞这边的容忍度是多少。
然而,令他没想到,这次会面刚刚结束,就传来了黎在河内的死讯。
这个消息瞬间让顾丹脸色煞白,嘴里念叨着:“这……这怎么会!”
他没想到黎这么快就死了,原本以为这次河内破釜沉舟,无论如何都要爆发一场大战。
届时不仅仅是河内与西贡,包括杜飞和林天生的南洋威吓部队也要陷入其中。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有些动作,只要不太触及底线,杜飞会顾全大局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一下他的如遇算盘全落空了。
黎这一死,河内一方大势已去。
顾丹不由打个哆嗦,额头冒出一身冷汗。
“跟阿美莉卡的接触必须立即停止!”顾丹心念电转,不由暗暗后悔,操之过急了。
早知道再拖两天,不至于这么被动。
这时杜飞则刚收到消息,通过与伊格尔的联系,了解到暹罗情况。
杜飞撇撇嘴,也没太惊讶,更没怒指顾丹忘恩负义。
老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更何况屁股决定脑袋,要换了他在顾丹的位置,恐怕也不会心甘情愿听摆弄。
只是,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准备好付出对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