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曦不明白,她已经对凌以默宣示主权了,母亲居然还能无视的继续和凌以默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想起她死去后,站在病房外亲眼看见母亲为了凌以默而担心落泪,她死掉了,居然没得到母亲的半分心疼,在她的心里只有那个妖孽,连那个妖孽都对她的死痛不欲生,她那伟大的母亲呢?
那天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夏若曦心海——
“以默,以默,你不要难过了……,我知道你对若曦像女儿一样的疼爱着,可是若曦已经死掉啦,你理智一点啊……”墨舒宜站起一把抱住变得歇斯底里的凌以默,哭着安慰。
“什么死掉了?她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啊,你居然诅咒她死掉了???你还有资格做她的母亲吗?”凌以默松开抓住医生的手,一把掐住墨舒宜的下颌,那医生趁机慌乱的逃开。
“你说若曦死掉了,那么你这当妈的不心疼吗?你的心脏病呢,怎么没复发?你的女儿死掉了,你不是应该心痛到心脏病发才对吗?你这个冷血的女人……”凌以默野兽般的对着墨舒宜咆哮着,那张凶恶的脸就像是地狱恶鬼附身。
“我……我是心疼,可是我更疼你啊,我要为了你好好活着,就为了你,好好活下去……”墨舒宜全身颤抖,哀楚无助,人已中年却风韵犹存的美丽面孔,一片苍白脆弱……
也许一切本来就是假的。就像周芷晴对她的友情,现在她只不过也得到了母爱同样假的事实。
夏若曦想起当年她们母女被赶出夏家的原因。
就是因为夏青山那边指出夏若曦并非夏天泽的亲生女儿,然后状告墨舒宜怀了别人的野种,欺诈夏家的财产,所以她们被强行赶出夏家。而所有财产都被夏青山等人向法院申请财产保护,冻结了她们母女的所有财产银行账户。
那时候,她只顾了仇恨夏家的那些恶狼,从未想过那些人是否真的就是凭空捉影,诬陷母亲墨舒宜的清白。
现在这时候,夏若曦猛的想起,住院的时候,福婶说过的那些话——
“小小姐这脾气,我怎么瞧着跟咱们家二小姐越来越相似。”福婶在一边有所感慨。
这一句让墨舒宜的脸色有些突然的惊愕,转瞬就又作无事。笑道:“都说侄女随姑姑,我倒瞧着死丫头越来越像她那两个蛮横的姑姑。”……
再想起,貌似偶然的一次,福婶夸夏若曦在绘画方面的天赋,有点像她的小姨墨舒慧,却惹得墨舒宜冷脸,那当外公的墨松柏更是直接吼福婶多舌。
还有她在那个父亲经常去的那家餐厅看到那幅《百驴图》,上面的两个印章就是小姨墨舒慧和她父亲夏天泽的。
一切的一切单独的看,似乎什么端倪也没有,但是联系起来,所有的端倪都将矛头指向一个点,那就是……
天下最伟大的就是母爱,很多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牺牲自己,何曾听到身为母亲的居然抢女儿男朋友的?而且当女儿悲惨死掉的时候——
“我现在好担心以默哦,他太伤心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他有事,那么……,那么我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母亲墨舒宜之前说过的话,再次像蜂针一样蛰痛夏若曦的心。
她虚弱的坐在地上,几乎连动一下的力气都丧失了。
这不是一个真正心疼女儿的母亲说的话,这样冷血的母亲只能说令人发指。
或者就如同周芷晴一样,就像周芷晴一边踩碎她送的鲜花饼,一边打电话对着她说着亲切一样,她看到的母爱也是假的。或者直接说这个母亲也是假的?
如果母爱都是假的,那么她为了成全母亲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岂不是太可悲,太凄惨了吗?
疯狂的仇恨一点点的在夏若曦心里蔓延扩散。
她要报复!
报复那些辜负了她的人!
标榜什么善良、什么宽容?从来她就不是救世主,哪有那么爱心供应那些邪恶的人无限消费?
从今天起,她就是只为了仇恨而活着的夏若曦。
那些伤害她,欺骗她的人,都等着吧。
复仇女神,已经降临。
夏若曦那双清澈如朝露的眼眸,眼神慢慢变得晦暗,充满戾气,变得凌厉而鸷猛,闪烁着阴厉的光芒,唇角浮现冰狠的笑,渗人心骨的可怕惊悚……
就在夏若曦内心备受煎熬,痛苦折磨的时候,二楼的人,也在悄悄的动作着。
从墨舒宜的房间里,一个男人的身影悄悄的出来。躲到走廊的最末角的暗黑处。
然后,方妍鬼祟的身影凑过去。
“大小姐已经回房了。一切都是按照你的交代……”
如樱花般美好的唇边扬起邪魅妖娆的笑容,他从身上取出一叠百元大钞,交给方妍。
“谢谢凌先生,大小姐对花粉过敏,她的饭里我加了蜂花粉,没多久她会出现嗜睡的症状,所以太太和秦小姐回来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昏睡过去了,不会发觉的。”方妍压低的声音说着。
“什么?你怎么不放别的?要是她生命出危险怎么办?她要是有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恩人啊,你放心吧,自从你帮助我家人还完房子的贷款,大恩大德我誓死不忘,一直想着找机会报答你……,现在终于有这样的机会,我怎么会让它节外生枝呢?如果放安眠之类的药物,那个聪明的丫头一定会察觉的,她从来睡觉都很轻,突然熟睡到不省人事,以她的多疑一定会想到有人动了手脚,但是花粉就不同了,她要是出了什么症状,也会以为不知道在哪里沾了花粉,才过敏的,花粉的剂量我是问过夏家的私人医生的,除了会让她嗜睡,皮肤起红疹之外,不会有生命危险……”
“嗯,那么那个私人医生怎么样?需要多少封口费,我出。”
方妍猥琐的笑着,“没事,我手里有他趁着大小姐生病昏睡时候,猥琐大小姐的把柄,所以根本不需要封口费,就当是他回报我的……”
“什么?那个畜生……”黑暗中响起骨节嘎嘎响的声音,“他住哪里?”
“……”
黑夜之所以可怕,怕就是因为它为各种肮脏卑秽的行径做成了天然的屏护,让一切罪恶肆意的进行……
没多久,夏若曦的房间被人轻轻的打开了,进来的人看到夏若曦昏倒在地上,心疼的拧紧眉毛。
走过去,轻轻摇晃夏若曦的身体,试探她是否还有知觉,确定没有任何反应后,才将她轻轻抱起。
灯光下,依然看的到那微卷的长长眼睫毛上,尤湿的泪痕。昏迷中的公主,就像个迷失的小孩,脆弱沾满她粉嫩的脸颊。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心被揪紧了。
尤其看到她那胸前裸露的肌肤上,已经生出大大小小的红疹,两道剑眉更是深锁。
久久的凝望,满眼的怜惜。
犹记得,那个狂风暴雨的夜,伤痕累累跌跌撞撞的他,险些被一辆劳斯莱斯撞到,然后他一个柔弱的少女从车里跳出来,扶住了他。
“康叔,他好像受伤了……”
“大小姐,你快进车里,会感冒的……”
“我没事,先救他……”
他听到的是少女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嗅到的是一股淡雅独特的少女身上散发的体香。
那夜医院里,他躺在病床上,对着那好心救他的少女,满眼的惊艳和感激。
她竟然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漆黑如潭,又闪动着水波般的光芒,如星光,如波粼,美得如同蔷薇花,深夜的蔷薇花,沁上了夜露的蔷薇花。
仿佛有着漩涡般的吸引力,让人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被吸进去,吸进去,近乎窒息的感觉。
就在那一夜,他深深的铭记住她。
而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十三岁。
数年后,他们重逢,她却不再记得他,那个满脸伤口容颜被扭曲的少年。
“好久不见!”他低喃着,虔诚的就像是一个信徒,低下头,吻在她的脸颊上。
“凌先生,快点,太太回来了……”方妍冲进房间,对他紧张的压低声音喊道。
他淡定的直起身,对着方妍冷哼,“紧张什么?过来,我告诉你怎么说……”说完将声音压到更低对方妍细语。
方妍听完点头,转身出去了。
为夏若曦遮好被子,再次深深凝望一眼后,他才大大方方的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