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的麻烦好像很多啊,”站在别墅区南侧的黑龙孙红羽手里捻着一片刚刚从书上飘落下来的白桦树枯叶,双眼打量着几步外那一艘静静停泊在岸边的双排炮巡江快艇,神态悠闲的对走在她身后的郭守云说道,“怎么样,应付得来吗?”
郭守云笑了笑,一抬脚,将身前岸堤上的一块小石子踢进江水里。他也不去回答孙红羽的问题,却盯着人家手上的那枚枯叶,说道:“红姐,其实我还是觉得你今天这身穿扮比较适合你,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噢,肤如凝脂,白衣胜雪,濯濯然如芙蓉出水,不染点尘。”
“你这个滑头,就这份顾左右而言它的本事,别人谁都比不上。”孙红羽脚踏着江岸上的一块石头,拧过身子瞟了郭守云一眼,面带浅笑的嗔怪道,“再过几分钟,我就要离开这里了,难不成你也不想对我说上半点实话吗?”
“红姐,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了,”郭守云上前一步,和孙红羽并排着站在一起,他抽抽鼻子,嗅了一口红姐身上那如岚似麝的淡雅幽香,随口说道,“对你我又不说实话的时候吗?你说的不错,最近两天我手头上是有些麻烦事,不过谁这一辈子能顺顺当当的啊,要想活着,那就总免不了要时常面对一些这样抑或是那样的困难,而要想活的越好,这种麻烦就越多。
因为总有人会对你地顺畅心怀嫉妒。呵呵,放心吧红姐,小弟我也算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人了,自己的处境如何,我清楚的很。现在盼着我死的大有人在,可盼着我活下去地人同样不少,我知道如何去应付的。”
“哎,希望你能应付得来,”孙红羽的目光聚焦在郭守云那张稍具英俊的脸上,片刻之后,才扭过头去,叹息着说了一句。“这次回去,我会尽可能说服上面的人,让他们接受你的合作条件,至于事情能不能办成,我现在没有半点把握。你知道的。不是自己的生意,自己永远都做不开心。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我真希望能够回到当初地那种合作中去,就是你与我的合作,不参杂任何外部因素,我考虑着。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这头小狐狸总不会跟我如此斤斤计较吧?”
“呵呵,红姐,你可不像是一个喜欢空想的人啊,”郭守云笑了,尽管他把利益之外的事情看地很轻,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与红姐和或做生意的那段日子,的确还是充满温馨的。尽管他们两个彼此间也在不间断的勾心斗角。可是那种缠斗都是基于生意上的,不管谁胜谁负,都只是吃点小亏沾点小便宜地差别而已,两人每一次交手,都不可能涉及到生与死的较量。可是而今呢?而今郭守云与每一个对手的较量,可以说都是介于生死之间的,那场面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万丈深渊”。生与死的巨大反差,就在一胜一负的区别之间。
“红姐原来的确不是一个喜欢空想的人。可是现在不同了,”孙红羽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落寞,她悠悠地叹一口气,说道,“一个人终究是一个人,她无论如何的与众不同,无论如何的刚强独立,也不可能影响整个世界,而是要受到这个世界的钳制,去做一些她不愿意做但是却非做不可的事情。当自己的意愿一天天变的虚幻,变得渺茫而不可琢磨的时候,她除了空想还能做些什么?”
郭守云讶异的瞟了身边地女人一眼,他听出来了,孙红羽对现在中远的工作并不是那么满意,看起来,她出任中远总经理这一职务,恐怕并非是自愿地,而且在这个职务上,她肯定受到的钳制很多。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感受到了郭守云的目光,孙红羽偏过头来,嫣然一笑说道,“是不是觉得今天的红姐与过去那个红姐迥然不同了?”
“哦,还好吧。”郭守云嘿嘿一笑,说道。
“什么叫‘还好吧’?你个小狐狸,说话永远都是这么不尽不实的,”噗哧一笑,孙红羽伸手搭上了郭守云的肩膀,她凑过头来,伏在郭守云的耳边,低声说道,“小狐狸,你老实回答我,如果有一天红姐甩开所有的包袱,跑来远东投靠你,你会不会收留我?”
“哦?!”郭守云一愣。
“说实话啊,我可是很认真的。”孙红羽盯着他的眼睛,迫着问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而红姐你也真的甩开了所有的包袱,那我这里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着。在我这里,你至少可以放心一点,那就是绝不会有人逼迫你做你所不喜欢做的事情。”郭守云沉思片刻,而后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
记下了。”孙红羽看上去很开心,她用力在郭守云一巴掌,而后猛的一甩头,大声说道,“雨桐,上船!”
“哎,来啦。”原本站在十几步外的谢雨桐闻言跑过来,紧跟在孙红羽的身后跳上快艇。
“郭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开船了?”看到两个女人跳上快艇,那位不知道在岸边等了多久的边防军少尉走过来,对郭守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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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去吧,把她们安全送到岛上的边检站。”郭守云点点头说道。
“是,郭先生。”少尉应了一声,反身跳到了快艇上。
片刻工夫,快艇上的马达隆隆发动,在掀起了一排水波之后,掉头朝大江下游的方向驶去。
“小狐狸,记住你说的话!”快艇在江面上越行越远,唯有孙红羽的一声高喊,夹杂着快艇马达的鸣响远远的飘过来。
妮娜从岸上走过来,并肩站在郭守云的身边,孙红羽这最后一句话,被她听了个正着。如今,“小狐狸”这个绰号,似乎成了孙红羽对郭守云的专称了,对此,包括尼基塔和拉丽萨,尤其是莎娜丽娃都颇为不满,每次听到这个中国女人如此称呼郭守云,她们都会情不自禁的攒起眉头,在她们看来,随便给“先生”起绰号是大不敬。不过妮娜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中国人的风俗与苏联不同,他们口中的绰号,更多时候是一种亲昵的表现。
“云,你说红姐会来参加咱们的婚礼吗?”看着快艇在视线中逐渐变的模糊,妮娜伸手揽住郭守云的腰,轻声说道。
“怎么啦,红姐不来参加,你就不打算嫁给我了?那可不成。”郭守云抚摸着妮娜垂在耳边的一缕长发,笑嘻嘻的说道。
“你总也没个正经的时候,”妮娜嗔怪道。
其时,莎娜丽娃和拉丽萨都在岸边上站着,听了妮娜这一句话,二女交换了一个眼色,她们彼此都能看懂对方眼中无奈。妮娜的嗔怪似乎正是她们所期盼的东西,这男人“没个正经的时候”?而且还是“总也没个正经的时候”?要真是如此的话,那可真是上帝的恩赐了。她们感觉郭守云在自己的面前实在是太“正经”了,以至于“正经”到让人感觉害怕,对于她们来说,这个男人板起面孔的时候,总令人胆战心惊,而他偶尔的那一两次嬉皮笑脸,却又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因为谁也不知道他那嬉皮笑脸的背后,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杀机。
“放心吧,咱们的婚礼还有几天呢,这次红姐回去,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等到正日子的时候,她怎么也会赶过来的。”伸手挽住妮娜的纤腰,郭守云推着她,一边朝岸堤上走,一边说道,“而且不止是她,父亲他也会赶过来的,我已经警告他了,如果到时候他不来的话,我就带着你去莫斯科,把他的老窝给拆了。”
尽管之前一直与父亲的关系不睦,但是听到他将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妮娜的脸上还是展现出一丝欣慰,不过这一丝欣慰并没有保留多长时间,对她来说,父亲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那大哥也应该来的,可是现在
“怎么啦,是不是又在为大哥的事情操心了?”郭守云是什么人啊,妮娜眼中一闪而逝的那一丝担忧,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嗯,”妮娜点点头,轻声说道,“大哥去日本已经两天了吧?也不知道他在那边习惯不习惯。他从来都没有去过日本,而且还不懂日语,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他”
“夫人放心好了,雅科夫先生在日本过的舒心着呢,”莎娜丽娃闻言走过来,她伸手搀扶着妮娜的胳膊,微微一笑说道,“我听下面的人回报,他去大阪的第一天,就在鹤见买了一套价值二百万美元的豪华别墅,昨天,已经带着两个女人住进去了。我听说他现在保养的那两个女人,还是大阪大学的在校学生。我跟着雅科夫先生这么多年了,知道他只有两个喜好,一个是钱一个是色,而他在日本,似乎什么得到了,夫人还为他担心什么呀。”
“说的也是,”莎娜丽娃的话,把妮娜逗乐了,自己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云,你今天上午还有什么安排吗?”偏过头,妮娜又对郭守云说道。“如果没有的话,那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正好今天人都全了,咱们也热闹热闹。”
“那恐怕不成了,”拉丽萨接口说道,“先生一会儿还要赶去三号储备库,那个穆拉利塔兰还在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