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肯德基里的快餐,小维克多最喜欢的就是汉堡和薯条,而她吃薯条时的习惯,显然与大多数人截然不同,每次吃这东西的时候,郭守云都会专门给她要来一个大大的餐盘,然后小家伙会在餐盘里倒上厚厚的一层番茄酱,将大把的薯条一股脑倒进去,搅拌均匀之后,用餐叉大口大口的掘着吃。毫无疑问,她那副吃相铁定是不好看,而且往往是一盘薯条吃完之后,小脸上抹得到处都是番茄酱,为此,每回郭守云不得不准备好手绢在旁边伺候着,随时准备给小家伙擦脸。
也许因为雨打、天凉的缘故,今天来这家肯德基用餐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厅堂里,除了那些服务生之外,就只有寥寥的三四个客人,而在郭守云他们进门之后,随行的保镖便对几个客人进行了审查,同时呢,在店堂的入口处,也有四名保镖负责把守。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将已经沾满猩红番茄酱的手绢折叠一下,替小姑娘抹去站在粉嫩脸蛋上的一点酱汁,郭守云笑道,“要吃别的咱吃不起,可要吃这东西,管够。”
也不知道这话小姑娘听懂了没有,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抬头憨憨一笑,就那么一伸手,用两根细长的手指头从餐盘里捏起一根薯条,直愣愣的递到郭守云嘴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嗯,你吃,好吃。”
小姑娘的手洗得很干净,两根白嫩的手指头就像是两段暖玉,晶莹剔透的手背肌肤下,甚至可以看到暗紫色的毛细血管。
“嗯,宝贝儿乖,”郭守云笑了笑,张嘴将小姑娘递来的薯条咬进嘴里,咀嚼着说道。
“嘻嘻,”小维克多傻笑一声,缩回小手。就势在鼓胀胀的胸脯上抹了一把,低头继续去享用她的饕餮大餐了。
在小姑娘青丝附着的后脑上抚摸一把。郭守云叹息一声,扭头朝几步外的大玻璃窗看去。
窗外地大雨还在下个不停,豆大的雨点珠串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倾泻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而在落满黄叶的人行道上,时不时有撑着雨伞的行人急匆匆行过。
“这恐怕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了,”深邃的目光漂移在窗外的街道上。两位脚蹬白色马靴、腿覆脚蹬裤、身披宽领毛衫地姑娘,正撑着一把细花雨伞有说有笑的从店外经过,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身条,阳光般诱人的笑容,令郭守云无形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苍老”。
今年入冬显得有些晚,不过这并不意味这今年这个冬天有多好过,根据气象部门提供的信息,这一场雨后,远东大部分地区都将出现普遍降温的天气,气温下降幅度大概在十到十五度之间。而自此之后。漫长的冬季就算是到来了。
做一个大型财团地总裁不容易。而要做一个远东地区地实际掌权者。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要想保证整个远东地持续稳定、经济繁荣。郭守云就不得不提前考虑很多地问题。
面对一个即将到来地长冬。郭守云这个远东第一号决策者。首先要考虑地一个问题就是远东城市居民地过冬取暖问题。对于俄罗斯联邦其它地区来说。这是一个稳赚不赔地利益点。可是对于郭氏集团来说。今年这个冬天还不能依仗这个利益点。相反。为了保证远东人能够过好这个冬天。郭守云还不得不在这方面赔上一大笔地钞票。
窗外大雨滂沱。郭守云坐在麦当劳颇显温馨地大厅里。眼前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去年冬天在莫斯科青年大厦前所看到地那些场面。那些失去房产更无力支付过冬取暖费用地人们。他们眼中那种迷茫地眼神此刻回想起来竟然显得格外清晰。
说句实话。郭守云不是那种心肠软地人。他也从未感觉自己是个好人。不过郭氏集团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能再做那种涸泽而渔地事情了。为了保障集团地可持续发展。为了保障自己稳固地经济政治利益。他不能不考虑更多地利民措施。考虑如何让远东人过得更好一点。从而也保障这里地市场经济运行更加正常、更加灵活。
郭守云地工作是很随性地。他从不为自己强行安排工作日程。在很多时候。他都是想到什么重要地工作。便随笔将它分配好。记录下来。随后。列出一个较为详尽地计划。转给具体地执行人员去办理。
今天。遭逢到这一场入冬前地大雨。再加上气象部门地降温预报。他感觉居民地过冬生活安排应该尽早提上日程了。否则地话。再来上一场气温地骤然急降。那后果不堪设想。
“哈巴罗夫斯克,五十万,十七万家庭,具体分配下来,一个冬天大概......一千七百到二千二百万之间。共青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记事本,掀到空白的一页上,郭守云翘起二郎腿,用他最喜欢的那支钢笔,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
从燃气输送,到城市管道的维护,再到操作人员的雇佣,郭守云核算了一下,整个远东有数十几个大城市,全加在一起一冬的取暖也消耗不了多大的资金,其需求远在郭氏集团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一个正手,能让远东上千万人欢喜雀跃、过上舒坦日子,并且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一个反手,也能让这些人度日如年,甚至是生不如死,独裁者,这就是独裁者才能真正享受到的权力。可话说回来,如果有哪个地方摊上了前一种独裁者,那毫无疑问,这个地区是幸福的,至于后者嘛......郭守云现在暂时不打算去考虑了,因为那不符合郭氏集团的根本利益。
利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做完了远东冬季取暖消耗的草算,郭守云扯下那几张列算好的数据,而后头也不抬的笑道:“宝贝儿,吃够了没有?还要不要再来一点儿?”
这么长时间了,小维克多早就接受了“宝贝儿”这个昵称,每当郭守云在她面前提起这个称呼的时候,她都会发出憨憨的笑声。可离奇的是,在这一刻,郭守云没有听到小姑娘的笑声,与此相反,他听到的是一种“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不好!”这种声音听到郭守云耳朵里,有一种令他顷刻间毛骨悚然的感觉。猛地抬起头,他带着一丝恐惧,朝对面的小维克多看去。
此刻,小维克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怕,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杀气密布,头发遮掩下的额头上,布满了暴起的青筋,挺拔秀气的小鼻子频频抖动,两个小鼻孔一息一阖的,频率高的吓人。她那两只一瞬间充盈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几步外的玻璃窗,手中沾满了猩红番茄酱的餐叉,已经被三根手指头拧成了麻花。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郭守云顺着小家伙的目光朝窗外看去。怪异的是,在大雨弥漫的街头上,仍旧弥漫着一种平和的气息,除了往来的车流之外,只有几个打着雨伞的行人徜徉而过。
尽管看不到任何可疑之处,可郭守云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小家伙对危险的预测是极其准确的,此前的两次刺杀,她都提前产生了反应,而且没有半点错失。
就在疑惑间,窗外一个举着伞,身材臃肿的黑发大胖子引起了郭守云的注意,这家伙走在人行道上,虽然看上去举止正常,可是那对紧紧盯着自己的鹰鹫般的眼睛,却让郭守云直接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候,站立在厅堂入口处的几名保镖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这个大胖子走路的方向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他明显是在朝郭守云紧靠的那扇橱窗逼近。
“呀......”端坐在椅子上的小维克多终于有了动作,离奇的是,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冲出去,而一把扯住了郭守云的胳膊,拖着他就朝厅堂的内晋飞奔。
郭守云手上的权势虽然大的惊人,可他本人毕竟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吧,比那也强不了多少。
小维克多的动作大出他的意料,在毫无提防的情况下,他整个人被扯的半飞起来,连续撞翻三四面桌子,最后结结实实的翻倒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随即,又被身材弱小的姑娘生扯着平滑了四五米远。
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郭守云只觉得肠胃里一阵儿翻涌,干涩的喉呛里火辣发甜,整个后背都麻木的没有了半点感觉,而最严重的是,被小姑娘扯住的胳膊显然是脱臼了,锥心般的刺痛瞬间便流遍了他的全身。
“宝贝儿啊,你真是我的姑奶奶,”忍住那种前所未有的痛苦,郭守云心里苦的发酸,他觉得自己这回即便是不死在刺客的手里,估计也无法囫囵个的离开这该死的麦当劳了。
“!!”
“哗啦!”就在郭守云心头这抱怨好没有落定的时候,随着连续的两声枪响,一个臃肿的身影,踉踉跄跄的撞破明净的玻璃橱窗,一个跟头扎进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