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的转变
“意外”折了手的宁若梅半躺在炕上,白着脸,鬼哭狼嚎的叫嚷。
“爹,娘,我手疼啊。”
张氏心疼的直抽抽,抱着宁若梅跟着抹眼泪。“哎呦,我苦命的闺女啊,咋就这么倒霉呢!”
宁大庄皱着眉头抽口烟,看看宁若梅吊着的胳膊,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姑娘折了手不好骂,便埋怨张氏:“你瞅瞅,你瞅瞅,非得见天的往县上跑,好了出了事了吧!”
张氏抹把泪,气哼哼反驳说:“就你心宽,也不想想若梅都多大了,订亲是眼瞅着的事,不好生打扮打扮,咋能嫁得好?”
“哎呀爹,娘,现在说这个还有啥用,那泼皮咱就这么算了?”
宁大庄瞟了眼宁松,没吱声。他一辈子老实巴交,还没为着啥事进过衙门,也没和衙役打过交道,天生对那犯怵。
张氏没好气的瞪了眼宁松,又伸手揪了他一下。“不算了还能咋的,若梅好歹没出事,要是这事传出去,你还叫不叫你妹子嫁人了?被人知道,别说嫁个有钱人家,就是穷些的也不会再要你妹子。”
宁松一听,傻了眼,半天才后怕的说:“亏了姐夫他们及时赶到啊。”
宁若梅疼得直哼哼,含着两泡眼泪,听宁松这么说就开始发脾气。
“还亏了他?我看他就是故意往我胳膊上砸的。”
“姐,你咋不知好歹呢?这话要是被姐夫听到,人家得多寒心。”
宁松皱起眉,突然觉得宁若梅是不是被他娘惯得太没样子了?
第二天宁若兰和景惊蛰提着一斤野猪肉抽空回了趟杨树村,见着在家哼哼唧唧养伤的宁若梅,象征性的表达了几句关切。张氏接过宁若兰递来的野猪肉,笑得见牙不见眼。而宁大庄和宁松去山上拉柴火了,俩人并没有见到。
见张氏完全没有留饭的意思,宁若兰和景惊蛰也不想多呆,略坐了坐便起身回去。
“娘,你看见没?”
“啥呀?”
宁若梅阴着脸半躺在炕上,眼里闪着强烈的嫉妒。“你没看见?宁若兰头上戴的可是铜簪子!”
“啥?铜簪子?她打哪来的?”张氏刚才只顾着盯宁若兰手里的野猪肉,根本没仔细打量她。“难道是景惊蛰买的?”
“一看就是。”宁若梅耷拉着眼皮,没想到景惊蛰剃了胡须,居然还挺有看头。可是,他怎么就没注意到自己呢?自己哪点不比宁若兰强?就宁若兰那副干瘪的模样,哪点值得景惊蛰给她买个铜簪子了?
“真没看出来啊,景惊蛰对那死丫头还挺好的。”张氏挺不服气,“原来还以为是个丑八怪,没想到剃了胡子,到是有模有样,那天我差点没认出来。”
宁若梅没好气的瞟了眼张氏,开口说:“我饿了,给我拿点绿豆糕来。”
“哎呦,你这丫头,统共就买了那么点糕点,你咋就要一气吃完呢?”
“不吃留着干嘛?等爹他们回来,你就说是宁若兰他们来看我给吃没了,赶紧给我拿来啦。”
宁若梅折着手,大夫吩咐要好生将养,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好生养着就怕日后骨头长得不好。张氏素来心疼她,这会儿也舍不得委屈喽宁若梅,只好把装着绿豆糕的点心盒子端来,放到宁若梅跟前,说:“吃吧,吃吧,就知道吃。”
下过第一场雪后,时气就步入了严冬。这几日接连又下了几场大雪,早上刚起,景惊蛰就在自家院里铲雪,没多大功夫,就在院子角堆了厚厚一堆。看着雪,景惊蛰想了想,摘了手套,上前开始滚雪团子,一个大点的,一个小点的,两个落在一起,就堆成了个雪人,又找小石块做成眼睛,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就立在了院子里。看着雪人,景惊蛰嘴角慢慢翘起,若兰应该会喜欢吧。
宁若兰被景惊蛰喊出屋子,对着院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好一会儿,完全不知道景惊蛰兴冲冲急慌慌喊她出来到底想干啥。眼瞅着景惊蛰神色渐渐暗淡,眼神也从亮晶晶的小狗状恢复成往日的波澜不惊,不禁心生歉意,赶忙在心里暗暗计较景惊蛰反常的原因,再又一次扫过院子里新立下的雪人后,宁若兰突然恍然大悟。觑着景惊蛰暗藏期待的眼神,宁若兰心里好笑,面上却绽开一抹笑,超常发挥,充分演绎一遍小女孩该有的从惊讶到惊喜,再到喜爱的表情动作,成功叫景惊蛰恢复成双眼亮闪闪的大狗狗模样。
宁若兰呼口气,暗道自个这演技都可以去角逐最佳女主角了。
推完雪,景惊蛰便端着一小盆宁若兰新做的辣白菜,打算送去给里正家。一路上,只要遇到在推雪的村里人,全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更有人招呼他往后一起上山。景惊蛰心里疑惑,这些人咋变得这么热情了?原先可没见他们主动搭理过自己。不过疑惑归疑惑,有人打招呼,景惊蛰还是面露笑容的回一两句。等到了里正家,他才知道为啥村里人突然转性了。
“惊蛰啊,你做的那个雪推子还真管用,往年这一院子的雪,要想扫干净,怎么着也得费个大半晌的功夫,现在用雪推子,哈哈,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这可不是我想的,是我媳妇想出来的。”
里正拍拍景惊蛰的肩膀,胡须一翘一翘的说:“不管咋样,那都是你那边的功劳。村里人记着呢。你是个好样的,好好干,将来准出息。”
景惊蛰笑着点头,心道早前可没见你这么夸过我。难怪刚才一路上村里人全都热情的不行,原来原因在这里啊。
“里正,这是我媳妇自个琢磨做出来的辣白菜,不是啥好东西,就是拿过来给里正尝尝鲜。”
里正媳妇周氏急忙接过去,笑容满面的客套两句:“哎呀,这叫你们破费了。这,这东西咋吃的?”
“就是样小咸菜,就着苞米碴子粥吃最好了。”
周氏稀奇的大量几眼,又闻了闻味道,脸上更加满意。“这感情好,你媳妇手真巧,又是酸菜又是辣白菜的,惊蛰啊,你可享福喽。对啦,这辣白菜咋做的?要是吃得惯,改天我也做点。”
“这,”景惊蛰有些为难。
里正见景惊蛰为难,心里不免有些不舒坦,就对着周氏训了两句。“问啥问,你要是想吃就自个琢磨。”
周氏夹了眼里正,对景惊蛰这么不上道心里也挺不高兴,面上的笑容立马就减了下去。景惊蛰察言观色,便笑着说:“辣白菜刚做好,媳妇就叫我拿来给里正家尝尝,剩下的我们想拿去县上卖,里正,大娘,你们也知道我那边啥情况,所以。”
听景惊蛰这么说,周氏的脸上就有些讪讪的。当初景家闹得那么大,村里谁家不知?若不是王春花和自个家沾了那点亲,估摸景家老二也不可能不仅逼得景惊蛰分了家出来,而且还啥也没分到。
“咳,行,你们想咋办,就放手去做。年轻人嘛,就该有点拼劲。”里正握拳假意咳了下,把从衙门学来的官爷做派摆了一通,自个觉得还不错,一时间心情大好。
景惊蛰从里正那告辞回去,到了家就见宁若兰正把放辣白菜的坛子往外倒腾,堂屋里已经摆了五六个。
“媳妇,咱今个就去吗?”
“嗯,赶早不赶晚,这都入了冬,早点卖出去,咱也好换了钱过年。”
“哎。”景惊蛰用力点点头,找来大背筐,把坛子一个个摆进去,结果装了四个就装不下了,还剩下两个被宁若兰强硬的抢过去放到了她背着的小背筐里。
“媳妇,这太沉了,你别背,拿过来给我。”
“行了,我又不是没干过活,这点东西还能背得动,快走吧。”说完,也不管景惊蛰咋反应,宁若兰率先出了门,大踏步朝县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