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你也太好说话了吧,刚才要不是你幸运,现在都进医院去了,再说了……、”孟栖桐目光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幸亏孩子没事,否则我绝对饶不了雷昀,看看他手下都干的什么事儿?”
“好了,我现在不是也没事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宋锦并没有直接证据指控别人暗害,说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她不依不饶,还没红就耍大牌,而她如果告诉孟栖桐,这丫头心里存不住事儿,到时候肯定在对方面前露马脚,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依我看啊,你就是太善良,这样可不行。”
宋锦笑意温柔,眸光潋滟,冰冷的波光一闪而逝。
善良这个美好的词,永远和她挂不上钩。
娄素颜不知何时凑到她面前,看着孟栖桐跑去拿水的背影,敛眉道:“阿春那丫头故意撞了吴强一下,才致使绳子脱手,我刚才都看见了。”她当时站在外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所有人都被宋锦吸引走心神时,只有她看到那阿春故意撞了吴强一下。
宋锦点头:“我知道。”
娄素颜挑了挑眉,这姑娘生了个七巧玲珑心,估计心底门儿清呢,她就说嘛,刚才宋锦选择息事宁人可不是真的大度宽容,那是心底酝酿着更大的招数呢,连敌人都没摸清底细就敢下黑手,脑子真是秀逗了。
“你想怎么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两人在戏里是情敌,为了一个男人斗得不死不休,可在私下里,两人倒像私交多年的好友,娄素颜演了这么多“狐狸精,”自己本身又长的妖艳,自带一股御姐气质,而宋锦虽然年龄小,可是心思成熟,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两人凑在一起,倒也互补。
宋锦趁着这会儿休息的时间,翻着剧本,虽然她早将每一句台词烂熟于心,但温故而知新,揣摩人物的表情和心理是她乐此不疲的事情,闻言翻页的手顿了顿,恰时一枚绿叶打着转飘落在宋锦肩头。
一袭如火红衣,墨发披肩,妆容邪魅,眼尾挑起魅惑的弧度,眉心火红的印记为她增添一丝妖邪,将那张绝丽的容颜勾勒的浓艳芳华,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火,而她静坐的淡静姿态仿佛一副山水画,浓墨重彩里将那眉目氤氲的越加优雅从容,连风从她身侧路过都似温柔了几分,恐破坏了那份深水从容般的姿态。
素手轻捻肩头飘落的绿叶,那翠绿将指尖映照的莹白如玉,朱红的唇微勾,分明是温柔的笑意,却似数九寒天的冰霜欺身,一股无形的威压在四周蔓延开来,无孔不入,无所遁形,娄素颜心惊的发现刚才有那么一刻,她竟似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我喜欢亲手织网,然后看猎物主动掉入网中,挣扎求生,那种绝望又饱含希冀的目光,恰恰是我最喜欢的……。”玉指把玩着翠叶,她妖邪的眉目间满是漠然之色,语气漫不经心。
这样的她,迷人而危险,娄素颜深深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看向高远的天空:“你心底有主意就好,这些人也太过明目张胆,是得好好教训一下。”
这时魏玲提着化妆箱过来给宋锦补妆,她是得了导演允许跟着宋锦进组的,承包了宋锦在剧组的所有妆容,她一个人有时也忙不过来,艾草便跟着她打打下手,因为魏玲的关系宋锦无形间得罪了化妆组的人,艾草因为跟宋锦关系走得近,便被那些人排斥,平时她也就跟着宋锦混,没事的时候就跟在魏玲身后偷师。
宋锦平时对那些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也懒得跟她们一般见识,但这次明显过分了。
艾草给宋锦补妆时在她耳边低声道:“王丽刚才叫了阿春,她们往北边去了。”
宋锦淡淡的“嗯”了声,轻轻闭上了双眼。
雷昀把吴强叫到一边,沉着冷静的批评了半晌,并且以精神欠佳影响工作为由,让人暂时接替了他的工作,出了这种事,虽然宋锦无碍,但并不能抹掉他失误的事实,雷昀御下极严,只是让他停工几天已是很轻的惩罚了。
吴强想了想如实道:“当时是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所以我才一时不察脱了绳子,这次是我的失误,我认了,但这次的事明显没那么简单,恐怕就是冲着宋锦而来,我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要推卸责任,只是不想让人影响了剧组的拍摄进度。”
雷昀冷眸微眯,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目光紧紧盯着吴强:“推你的人是谁,看清了吗?”
吴强摇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从手劲感觉应该是个女人。”
雷昀点点头:“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会好好核查的。”
等吴强离开,雷昀招来阿银,对他附耳说了句什么,等阿银离开后,他背着双手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才抬步离开。
又一场拍摄过后,宋锦回化妆棚换妆,她刚踏进去,里边或坐或站的几个女人同时看了过来,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留着一头梨花烫的女人轻轻哼了声,移开了目光。
宋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走到化妆镜前坐下,魏玲开始给她卸妆。
艾草跟在旁边打下手,她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一点也没了平时的欢脱性子。
宋锦透过镜子看到那女人望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阴毒,淡淡的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本来之前王丽对宋锦就看不上,长的漂亮算什么,和娄素颜走那么近,也是狐狸精一个,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是如何拿到这部戏的女主角色的?要说她没背景谁会信,本来嘛,这是别人的事情,她顶多是不喜欢而已,但她后来竟然把她换掉,还是得了导演的允许,这是赤果果的打她的脸,让她在剧组中丢尽了脸,当然这只是一个自尊心过重的人臆想出来的而已,剧组的人每天都忙的要死,谁有闲工夫关心一个化妆师。
看着那张越来越漂亮的脸,内心的那点邪恶因子就冒了出来,就跟草原上的星火一般,被风一吹,便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她计划今天这一出,就想亲眼看看她的狼狈样,看她还如何用那副淡定的姿态无声嘲讽她,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却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幸运,这样也能安然无恙。
这样的人就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冷不丁什么时候就狠狠的咬你一口,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如果重来一次,宋锦还是会这样选择。
既是小人,就得跟蝼蚁一样把她们狠狠碾碎。
魏玲梳理着她的长发,那乌黑浓密的墨发如锦缎般泛着明亮的光泽,柔顺而服帖的散在背上,一直披散到腰际,令她的背影看起来婉约而柔美,映衬的那张玉容更加惊艳美丽。
宋锦唇角微勾,那美人展颜一笑刹那的风华将这略显昏暗的化妆棚都似被明珠点亮了般,而她便是那所有光芒的来源,瞬时把那群看她笑话的女人比成了渣渣。
所有的嫉妒不甘怨毒在这样云泥之别的衬托下,将她们那点可笑的心思犹如摊开在阳光下一般,只会将她们映衬的更加丑陋不堪。
魏玲适时低叹,“小锦生的如此美,让我这样的女人看了,都自惭形秽。”
艾草已经惊艳的说不出话来了,张着嘴巴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嘴里喃喃道:“小锦你不是人……。”
魏玲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去,艾草赶忙摆手:“不是人,是仙女,简直是太好看了嘛……。”
对付这种人,根本不用磨嘴皮子,直接用美色碾压就好,看看那王丽难看的脸色,宋锦很好心情的勾唇笑了。
这还不够呢,等着吧……
阿银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雷昀,剧组这么大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有心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如果之前的威亚事故真的是有人蓄谋陷害宋锦,那么嫌疑人就锁定在王丽身上,不过这个女人真有这么蠢吗?只要不是笨人稍微一联想她就跑不了,还是这个女人都把大家当傻瓜看。
雷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对阿银道:“去请宋锦过来一趟,就说下一场戏有几条注意事项要和她讲一下。”
阿银领命去了,很快宋锦就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缓,近趋无声,雷昀一抬眸就看到缓步走来的少女,穿着一袭火红长裙,长发披散,不过却在额前加了个玉珠坠额,脸上浓妆驱散,清丽逼人,就如清晨荷叶上露珠,晶莹剔透,至真至纯。
宋锦这个女孩雷昀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对她算是有些了解,看着年龄很小,却是个心思成熟沉稳的人,对表演一道极有天赋,在这一方面表现出来的灵气连他都惊叹,她似乎天生就是做明星的料,那张脸看一次惊艳一次,所有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那种漂亮超越了人对美好事物趋于表面的贪慕欣赏,那是一种深刻于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风华仪态,让她有别于其它美女、一眼便能让人深深铭记,并且忘记也不那么容易做到。
如今的娱乐圈浮躁气息甚浓,现在的观众更喜欢颜值高的演员,因此各种偶像层出不穷,抢占粉丝圈,在网上人气很高,受众群一般都是青少年一类的没有独立意识的人群,她们看人永远流于表面,谁最帅最美,谁就是她们的男神(女神。)宋锦的年龄和长相如果曝光出去,想也知道会引来多大轰动,可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她能承受的住这种压力吗?
“《英雄冢》进入最后宣传阶段,定档7月10日,也就剩下10天时间了。”
宋锦轻挑眉梢:“关导的重作,到时一定要去电影院支持。”也是她的电影处女作,虽然只是个总镜头加起来几十秒的龙套,说好听点是客串,但对于她这种素人,还是龙套更贴切。
《英雄冢》后期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以及关雎导演强大的后期制作团队的努力下,算是提前成片,比预计的要提前了半个月上映。
因其暑期一直都是电影市场的香饽饽,各种大片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有的以黑马之势冲出,有的沦为炮灰,再有国外大片的夹击,《英雄冢》虽有关雎导演加持,但男女主演都不是能抗票房的,因此在一开始并不被人看好,兼之这种英雄式的古装电影现在已经没有市场了,都在想关雎导演的新作究竟是续写他的传奇,还是沦为他导演人生里的污点。
不过因关雎导演的名气,虽然很多人不看好这类题材,人气还是没差的,在网上讨论度很广,半个月前已正式进入宣传期,男女主角开始各处跑宣传,导演也不例外,带着众主创开始四处宣传,三天后在全国将会有一场大规模的点映,直接影响到后续口碑。
“三天后京都万耀影院会有一场点映,点映后关导携众主创将会参加一场有媒体和粉丝参与的见面会,关导之前联系过我,三天后的见面会想邀请你一同前去。”
宋锦闻言讶异的挑了挑眉,“我吗?”像她这种龙套连上海报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跟着导演跑宣传,这真是闻所未闻。
雷昀点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如果不愿意,我帮你回绝了关导。”
“我只是一个龙套角色,就这样去,并不合适吧。”宋锦想了想道。
在这方面她并没有太多经验,她这是开口征询雷昀的意见。
雷昀见此微蹙的眉稍稍舒展开了一些:“早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关导这是对你的器重,抓住机会,我很看好你。”
见他这样说,宋锦也没有顾虑了,点头道:“那好,我这两天准备准备。”
“别紧张,关导也只是带你露露脸罢了,你现在还是纯新人,到时就杵那儿当个花瓶就成。”雷昀倒是有点明白关导为什么要带着宋锦了,一是他对宋锦的欣赏,有心提携她,二是宋锦虽然在电影中出现的时间短,却不失为一个爆点,关导虽说从不屑炒作搞噱头,但他也得为电影着想吧,辛辛苦苦拍出来的电影他自然不希望扑街。
“对了,关于威亚的事我都大致了解清楚了,让你受委屈了。”雷昀没有直接说出王丽的名字,也是想看看宋锦的态度,他自是不会让这样的毒瘤再留在剧组兴风作浪,如果宋锦要追究,他也不会有异议。
宋锦没想到雷昀这么快就查清楚了,这是试探她的态度?笑了笑回道:“我总归也没事,虚惊一场罢了,导演不用放在心上。”
雷昀看不透宋锦的心思,那双漆黑的眸子总是漾着一层温柔的波光,却似永远蒙着一层烟雾,看不透那眸底的丝毫情绪。
他蹙眉道:“你放心,我说不会让你受委屈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相信我。”
宋锦讶异的挑了挑眉,雷昀这是要替她讨回公道?那这样子就轮不到她出手了,她到落得一身轻松,笑了笑并未接话。
此时明显无声胜有声,人是他的,处决权全在雷昀手中,这也是一开始宋锦没有直接找上雷昀的原因,她虽然是女主角,但不确定雷昀会不会为了她去处决自己人,现在知道了雷昀的态度,宋锦也就省事儿了。
当天下午雷导将化妆组的老大王丽叫到一边,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雷导那阴沉愤怒的神色和王丽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的模样形成了强烈对比,都在猜王丽究竟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把导演气成这样。
随后王丽就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剧组,阿春战战兢兢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咬着唇一脸不安。
离开前王丽目光隔空忘了过来,羞愤、不甘、嫉恨统统在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流转,宋锦对着她遥遥一笑,端的是淡静从容,站在那里跟一副画儿似的美好。
王丽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宋锦微微眯起眸子,虽然离开了剧组,不在她眼前晃悠膈应人,但这样一个和她有纠葛的毒妇隐在暗处,说不定那天就是个定时炸弹。
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眸底闪过一抹思量。
雷导之后对全剧组的人宣布王丽因私人原因退出剧组,以后化妆组由程雯负责,这个程雯是个务实的低调派,才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得了导演暗示的程雯又找了个机会把阿春给打发了出去,这下剧组算是恢复了清静,当然对宋锦来说是这样,虽说她从未把那两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但每天在跟前晃悠也有点影响心情。
孟栖桐这个时候抱着手机凑过来,把手机屏幕给宋锦看:“你看看,你在网上现在有多火,居然到现在名字还没曝光出去,都称呼你为”云皎,“哈哈。”
宋锦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里边正是微博热搜榜,昆仑诀云皎这样的字眼赫然排在第一位,比第二高出三十多万的搜索量傲视群雄。
不得不说雷导将她的消息捂的是真紧,这都一个多月了她本人的确切消息也没在网上流传开来,那个之前在论坛专门爆料她照片的“庸人自扰之”最近也有点偃旗息鼓,没什么实料拿出来了,其实是孟祁找人警告过他,那次被吓住了,哪儿还敢再偷拍宋锦,生怕惹了这些嚣张富二代不高兴,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越神秘越引人探究,这是人心常态,网上名气已经积攒到了一个临界点,等宋锦正式出现在大众及媒体眼中时,所带来的效应将会不可想象。
不过宋锦想到被赶出剧组的王丽,估摸着会在网上曝光她的消息,借此抹黑她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雷导将她赶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这点。
雷昀自然想到了这点,当时他就警告过王丽,如果宋锦的信息在网上曝光,不论是不是她干的,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到时她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啧啧,雷昀当时说这句话时颇有些蛮不讲理的强势霸道,王丽心里那个委屈啊,但谁让她有黑历史呢,雷昀信她才怪,就是要把她所有的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雷昀之所以将宋锦捂的这么紧,一是不希望她在拍摄期间受到外界及媒体的干扰,二自然也是为了营造神秘感,在电视剧播出时集中宣传,他也是考虑到宋锦自身的条件才会这样计划,可宋锦参与的电影《英雄冢》马上就要上映,她虽是个跑龙套的角色,但那个角色露面虽短,可却一脸爆相,估摸着会火,到时候这里就捂不住了。
雷昀在心底叹息,把这茬给忘了。
今日《英雄冢》官博发布了一张定档海报,这张海报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将各路主演以电影中形象展现出来,置于其中的秦越手握长剑眉目冷凝,一股侠之大者的气概无形流露出来,左右两侧分别是比之小一号的女一沈筱筱和男二及一些配角,背景是火红的炼狱之火,烧的浓烈狂热,而在那烈焰中隐约映出半张女人的侧颜来,在红色的火焰中显得格外醒目,虽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却令人过目不忘,惊艳非常。
粉丝除了舔屏自家偶像外,纷纷问起那个背景板的女人是谁,演员排位上也没看出什么来,官博高冷姿态,回复惊喜便隐身了。
这些宋锦都不知道,现在所在的云屏山距京都百里,连夜赶回去明显不现实,因此导演早已经提前定好了酒店,山下的小旅馆条件不怎么好,却挺干净的。
宋锦自己一个房间,和孟栖桐道别后,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散发着松香的木地板,一张单人床,铺着洁白的床单,除此之外装修很简单,还有一间简陋的浴室,能洗热水澡,只不过水温忽冷忽热的,太不稳定。
推开窗子便是郁郁葱葱的山林,风景一片独好,而夜晚的山林沉醉在静谧中,散发着幽暗神秘的幽光。
宋锦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宋锦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当时告诉洛秀要去外地拍摄,可能最近半个月都不会回去,洛秀便非要陪她一起来,不说这里条件艰苦洛秀受不受的了,单他一个大总裁事务繁忙的就不可能陪着她来这里住半个月。
她前脚刚到后脚洛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之后被宋锦警告了几句才没频繁的打电话,到晚上,他终于又忍不住了。
宋锦拿他没法,总觉得洛秀的性子有点像小孩子,任性起来让人受不了,他这种孩子气的性格究竟是怎样掌管一个大财团的?宋锦对此表示怀疑。
她不知道的是,洛秀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在外人面前,洛秀高冷淡漠的性格冷死人不偿命。
“喂。”宋锦摁下接听键,走到窗边接听。
“今天拍戏累不累?”洛秀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丝丝缕缕的暖气钻入宋锦的心扉,窗外沁凉的夜风也似温暖了许多。
“还好,你呢,还没休息吗?工作不要太晚。”宋锦轻柔的夹杂着关心的声音令洛秀嘴角愉悦的勾起,眉目灿然明媚。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放心,只有听到你的声音我才能安然入睡。”洛秀从书桌后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站定,他晚上很少有早睡的时候,尤其是现在,为了能赶去见宋锦一面,他直接工作狂俯身。
虽说他一个决裁者只用在大方向的掌舵上,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他亲力亲为,自有员工操心,但他习惯了忙碌的感觉,只有这样,才会暂时不想她。
两人又互相聊了几句,宋锦便先挂了电话,洛秀看着黑屏了的手机,挑了挑眉。
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就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罢了,这么一点小愿望都不满足我。
随后想起什么,目光掠过一抹冷沉,朝门外吩咐道:“那个人,派人解决了。”
“是。”沉香恭声应道,脚步声快速消失。
宋锦虽远在百里之外,但有关宋锦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吃饭上厕所这种琐碎事很快就一五一十的落入洛秀耳中,她今日吊威亚险些出意外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宋锦电话里只字不提,洛秀心底有些不舒服,宋锦是不想让他担心,还是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洛秀相信是后者,但能怎样,爱情里谁爱的多谁就先输了。
不过爱情怎能以输赢来论,没得亵渎了他纯洁高尚的感情。
洛秀心底腹诽着,遂即自嘲一笑,一个大男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真是颠覆他的三观,他洛秀也有这样一天。
至于那敢害小锦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洛秀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人还继续存在着。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也是收获颇丰。
古秋筠还挺上道,回去就添油加醋的给古峰告状,他那副惨样就是最好的证据,是不遗余力的把所有屎盆子都往上官卿头上扣,古峰就这么一根独苗,自己都舍不得打骂,上官卿竟然敢这样对他的儿子,随后他又想起有一次古氏抢了上官集团的一个项目,当时听说上官卿气的不轻,莫不是因为那次项目的失败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古秋筠没有扯洛秀出来,古峰也没怀疑到别的方面去,直接定论这是上官卿有预谋的报复,这还了得,又加上古秋筠一番哭诉,医生都说他身上多处骨折,尤其是右腿伤的最严重,不好好修养恐得落个残疾,这更加刺激了古峰,回头就找李重商量着怎么给儿子报仇。
李重经过几年的蛰伏,又加上和弗莱德搭上了线,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信碾压洪帮,重夺昔日辉煌,而收拾上官卿就是他复出的第一步,两相施压之下,上官卿一步步把赵三的胃口喂大,后有李重虎视眈眈,他孤注一掷把所有宝都押在赵三身上,赵三终于松口答应带他去见帮主一面。
可惜啊,他的资产被赵三逐渐吞没,病急乱投医的他还没发现这点,赵三现在就是温水煮着他,等那天上官卿感觉到不对劲,已经晚了,火坑都跳进来了,还出得去吗?
不知不觉中,上官卿的资产改头换面重新落入另一个人名下,包括他的公司,他将股票拿出去拍卖,换来的钱都给了赵三,上官集团近期股票持续下滑,在拍卖市场根本就没人买账,谁要一堆烂摊子,上官卿防心很重,这些股票都不会影响他的地位,为防有心人,他事后特地查过买主每次都不是同一人,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李重这么些年韬光养晦,也不是个蠢的,让古峰先把上官集团给吃下,结果一调查才发现,上官集团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就像搭成的积木,看着漂亮,却只需外力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坍塌。
这样的公司弄来只会是拖累,古峰敏感察觉到这应该是有人故意针对上官卿的,只是那人手段也忒高明了些吧,上官卿竟对此毫无察觉,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古峰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李重却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明显是有人给上官卿挖坑,上官卿还傻傻的往里跳,再联想到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瞬间明白了,感情自己就是把上官卿往坑里推的推手。
那人竟然同时设计了上官卿古峰和他,好沉的心思。
他亲口逼问古秋筠,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李重却看的更加分明,这小子分明就是被那人给收买了。
“你傻啊你,他分明就是利用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以为是螳螂,实则是黄雀眼里的棋子,他不仅要吞了上官集团,更是瞄准了古氏和青龙帮,你要是还不说实话,就亲眼看着那人把古家给吞了吧。”
古秋筠心知肚明那人是在利用自己,不过他想着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是上官卿做的太过分了些,兼之洛秀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才想着帮洛秀,初听李重的话他还有些不信,但看着李重和古峰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他就知道,他们说的都没错。
再想报复上官卿,他也不想拿整个家族做赌注,当下不敢再隐瞒,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李重,包括他一开始被上官卿利用,后来发现上官卿的阴谋又心甘情愿被洛秀反利用,倒是把那一千万给省了去,被父亲知道估计得把他另一条完好的腿给打断。
“洛秀?”李重蹙眉问道,他之前一直呆在北境,对京都的形式不是太了解,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还以为是个女人。
古峰在一旁解释道:“他是洛明芮的儿子,消失了十多年,几个月前突然出现从洛明尉手里夺下洛氏,是如今洛氏的总裁,这个洛秀极有手段,当初从上官卿手里抢走了与DJ集团的合作案,从那次开始,上官卿慢慢走向衰败,而洛氏则蒸蒸日上,他父亲洛明芮就是个商业天才,但这个洛秀比之其父之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关键是他还很年轻,二十都不到。”
说着叹息着看向古秋筠,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明明比他儿子还要小几岁,却把一群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他儿子被卖了还要傻傻的替人家数钱,那洛秀要是他儿子该多好啊,他死也能瞑目了。
古秋筠被古峰那种失望悲痛的眼神看的心脏一颤,默默的垂下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说到底还是他的贪心惹的祸,要不是被那一千万诱惑了,也不会掉进上官卿挖的坑里,更不会招惹到洛秀。
一想到那个男人,古秋筠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人与人的差距就是那么大,他不想承认都难,说到底还不是他老子的基因太差,古秋筠在心底怨念的想着。
李重闻言蹙了蹙眉:“这么说来,这个洛秀还真不可小觑,将计就计,将上官卿拖进他自己亲手挖的坑里,这一招漂亮。”随后想起什么又道:“这个上官卿最近频频接触赵三,这个赵三是洪帮的人,他此举之意便是寻求洪帮的庇护借以对抗来自青龙帮的报复,只是,这明显是洛秀的后招,难道他与洪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李重越想越心惊,如果洛秀真的和洪帮有某种联系,洛秀此举就值得推敲了,是否洪帮已经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借洛秀的手给他敲响一个警钟。
弗莱德那边的计划已提上日程,很快,等弗莱德掌控俄罗斯帮,便会助他杀回来,夺回昔日荣光,将洪帮赶回南方,不、这并不能消他心头之恨,当年狼狈逃窜的耻辱还历历在目,他要将洪帮赶尽杀绝,狠狠定在耻辱柱上,成为黑道界的昙花一现。
如果洪帮真的察觉到他的意图,他现在滞留在京都明显是不安全的,李重想他有必要回去见弗莱德一面了,计划也应该提前。
古峰诧异道:“怎么可能?他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和黑帮有关系?”
李重冷笑:“怎么不可能,财势从来都是相辅相成,他有钱,他有势,达成某种交易也不一定,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个洛秀在这么短时间内牢牢掌控着洛氏,背后绝对少不了洪帮的支持,你不也说了,他就是一二十不到的少年郎,在商业上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这其中牵涉到的方方面面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古峰沉思着点头“你说的没错,看来这个洛秀真的很不简单,这次咱们都中了他的套,对你那边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此地不宜久留,我得立马动身离开,我安排人给你,一面盯着洛秀,一面给上官卿那边提个醒,咱们也来个将计就计,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个洛秀,身上谜团太多了,不弄清他心底始终不安。
古峰点头:“你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
李重目光落在古秋筠身上,沉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想看着古氏毁在你手里吧,你对洛秀来说,也算是一枚可用的棋子,既然在他眼里还有利用价值,就好好发挥一下你的价值吧。”
古秋筠震惊的瞪大双眼,指了指自己:“你是要我去做双面间谍?不行啊,你是不知道那个洛秀有多可怕,他要是知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他绝对会杀了我的……。”古秋筠的懦弱性格暴露无遗,把李重气的。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看看你像个男人吗?以后古氏你爸怎么放心交给你?”
古秋筠哭丧着脸,小声辩驳道:“我倒宁愿自己是个女人……。”
古峰瞪眼:“你说什么?”
古秋筠:“……。”
而阮濛濛在那次车祸中被撞的全身粉碎性骨折,又流产摘子宫,又是肿瘤扩散的,总之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就在被送往ICU观察两天后,她到底没度过危险期,陷入永久的昏睡中,也就是华丽丽的成了植物人。
肿瘤还在脑部扩散,必须得赶紧手术,就这样也只能维持一年的寿命罢了,她现在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用机器吊着命而已。
这简直没有比阮濛濛更惨的病人了,主治医生都觉得这姑娘太可怜了,这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但阮胜鸣放话了,不论花多少钱都一定要给他女儿治病,为此特地从国外请了知名专家前来会诊,结果并不理想,回复统统都是这姑娘没治了,即使手术也只能多活一年罢了。
对于这又瘫痪又植物人的阮濛濛来说,多活一年少活一年有区别吗?都是瞎折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