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害怕吗?是真的傻还是一个不怕死的疯子?
现在她因为这个唯一活命的机会笑看这群人的丑态,可是之后呢,等她把机会给别人之后,她就要面对接下来的死亡挑战,她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已经洞察了什么,料定他们不敢杀人?
是什么让她成竹在胸,在这样的境地中还能云淡风轻。
真是个让人好奇的女孩。
这场游戏没有终止,按照既定的轨道继续走下去。
回答她一个问题,如果令她满意,就可以得到这唯一的活命机会,对其他六人来说,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
她们已经完全沉沦在这个游戏中,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她们虽然都是大明星,在娱乐圈呼风唤雨,见惯风雨,但内心极其脆弱,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什么大明星身份,什么偶像包袱,什么尊严高傲统统丢到爪哇国去了,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活……
活下去。
傅香的尖叫辩解没人搭理,其他五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宋锦,心底祈祷着千万不要出太难的问题。
宋锦微微一笑,轻启朱唇:“《孙子兵法》有三十六计,那么,它的第一计是什么?”
听到《孙子兵法》这个陌生又遥远的名字,所有人的心都凉了,谁学过孙子兵法?这不是诚心刁难人嘛,不想让就直说用的着这样吗?虚伪!
但很快几人都在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想着,三十六计、三十六计……它的第一计是什么?
傅香顺嘴就答道:“美人计……。”
宋锦摇头:“这是三十一计……”
傅香哭丧着脸,不对吗?她苦恼的抓着头发,她小时候陪爸爸看过三国,里边有讲的,诸葛亮草船借箭是什么?傅香努力想努力想,“无中生有,是无中生有……,小锦我说的对吗?”
她目光急急的看向宋锦,却到底不敢再伸手抓她,对方的眼神总是让她很害怕。
“不对哦,这是第七计,看来你没有好好听我的问题呢,每个人只有三次答题机会,你只剩下一次了,加油吧。”宋锦目光含着温柔的笑意,格外的激励人。
傅香满脑子只有她那句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其他几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听着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对于三十六计都不陌生,可就是说不出来,尤其是宋锦那句每个人只有三次机会,没人敢在瞎猜。
沈筱筱演过三国题材的电影,虽然过去多年,但有些台词还是记得很牢的,她犹疑着开口:“借刀杀人?”
宋锦微微摇头:“已经很近了。”
不对?沈筱筱现在只叹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怎么不多读点书!
古秋涵上学时虽是个学霸,但那也是吹捧的成分居多,她本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她自己很清楚,看着那站在眼前美丽温柔的少女,她目光微微眯了起来。
她是在干什么?是炫耀自己的博学,还是嘲讽她们的狼狈,亦或可怜她们的窘境?
但无论她内心有多复杂,这一刻,她不得不跟随心走,咬牙道:“反间计?离间计?”
宋锦看着她只是摇头:“都不对呢……可惜呀,你也只剩一次机会了。”
古秋涵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女王的气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在宋锦面前,只是个努力想活下去的蝼蚁,如此而已。
姚芊芊和舒瑶虽是人气女星,在娱乐圈拥有众多粉丝,但两人其实都没上过什么学,文凭也是造假的,火了之后也没充充电,不是到处玩儿就是美容买衣服,问她们三十六计不如直接让她们去死。
因此两人坐在地上,一脸的如丧考妣。
叶子安一直没有吭声,低着头拧眉深思,忽然她眸底迸发出一抹喜悦,抬头看着宋锦,坚定道:“瞒天过海,第一计是瞒天过海对不对?”
她出身书香世家,家里有很多藏书,中外古籍孤本都可以在她家的书房找到,孙子兵法她有看过,但太晦涩难懂,她也只略翻了翻就放下了,倒是爷爷责怪她学习没有恒心,难有大作为。
她从小就傲气,为让爷爷刮目相看,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孙子兵法从头背了下来,随后磕磕绊绊的背给爷爷听的时候,只换来爷爷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失望的走了。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后来她仔细的把孙子兵法研究了一遍,却发现这实在是一本瑰宝,蕴含着无穷的智慧和哲理,让她学到很多,虽然过去多年,很多都忘了,但她记忆力一向好,仔细一想就想起来了。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所以,第一计是瞒天过海。”叶子安肯定的说道。
其他几人惊讶的看着叶子安,没想到这个长的颇为清秀的女孩,年纪轻轻的影后,原来如此博学,这种晦涩的古言都能信手拈来。
宋锦笑着点头,目光看着叶子安:“没错,恭喜你答对了。”
她目光看了眼四周,笑意越发温柔而神秘。
瞒天过海呀,瞒得了谁呢?呵呵……
“我把唯一活命的机会让给叶子安。”宋锦朝着虚空轻声道,那声音明明十分轻柔,有种散在空气中就能随风融化的单薄,却在这会场四周飘荡,无孔不入,钻心入肺,回音久久不散,莫名的令人背脊发寒。
很快阴影中走出来两个黑衣蒙面人,高大健壮,目光冷酷,腰间别着冲锋枪,走上来将叶子安一左一右的架起来,犹如架小鸡似的,来无影去无踪的消失。
只留下呆愣的众人。
七个人中唯一能活下去的,是叶子安?
就因为她回答对了宋锦的问题?
瞒天过海,这四个字就是她们的救命符,这么耳熟能详的成语,为什么她们就没想到,一个个恼恨的捶胸顿足,尤其是傅香,直接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机会明明是我的,叶子安你个贱人,为什么要跟我抢,来世做鬼我也不会饶了你。”继而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宋锦,那目光凶狠的恨不得扑上来直接撕掉她一块肉。
“还有你……你明明答应我了,却出尔反尔,你欠我一条命,你还我你还我啊……。”话落疯狂的朝宋锦扑来,犹如凶狠的恶狼。
宋锦轻轻旋身,傅香就扑了个空,狼狈的扑在铺着红毯的木板上,疼的她哀嚎不已。
宋锦目光怜悯的望着她,“我什么也不欠你。”
世界上就是有这种自私的人,把什么错都归结到别人身上,机会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并且是你没有回答出来我的问题,而回答出来了得到了机会,这很公平不是吗?
这种人,无论活的多么光鲜,内心始终是丑恶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舒瑶走过去扶起傅香,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宋锦,不知为何,这个年龄明明比她还小很多的女孩子,她却莫名的有些害怕,她的那双眼睛令人完全不敢直视。
“你别说了,反正已经是事实了,你现在怪宋锦又有什么用,是我们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舒瑶轻声安慰她。
宋锦倒对这个女人多看了一眼,看着懦弱胆小,不吭不响,没想到倒是个明白人。
沈筱筱古秋涵和姚芊芊倒是难得的沉默了下来,只是脸色格外的难看,尤其是姚芊芊,身子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尤其折磨人的心灵,心理素质差点的人,能直接就晕了。
“很好,留下来的六位美女,接下来,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魔音入耳,却如死神的步伐,一点一点的逐渐吞噬几人的理智。
“看到那把左轮手枪了吗?”
几人目光齐齐落在那把躺在地上孤零零的黑色手枪,齐齐打了个哆嗦。
“里边有六个弹夹,但只装了一枚子弹,你们六个人,刚刚好,这第一轮,谁才是被死神眷顾的幸运儿呢?拭目以待。”
“哦,忘记说了,可不是要你们自己朝自己开枪,那太没新意了,都是前人玩儿剩下的,咱们要玩就玩点更刺激的,谁是第一个朝身边人开枪的,可以活到最后一轮,开始吧……。”
可以活到最后一轮,那还是一个死,不过这诱惑显然已经足够了。
咬了咬牙,傅香第一个扑上去一把抓住手枪,冰凉的触感,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扭头直接把枪对准宋锦的脑袋。
宋锦笑意温柔,眨了眨眸子:“怎么?恨我吗?”
傅香一步步朝她走近,把枪口抵在她额头上,恨声道:“这都是你逼我的,我祝你早死早超生。”
宋锦挑了挑眉,丝毫没有被枪口指着脑袋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她面色十分平静。
傅香扣了扣扳机,却发现没用,她正在怀疑这手枪有问题的时候,宋锦抬手在手枪某个地方轻轻一拉,轻笑道:“傻瓜,保险没拉,你就是把手摁废了也伤不了我分毫。”
她竟然还有心情谈笑风生,教杀她的人怎么用枪,这女人,不止脑子有坑,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姚芊芊在心底嗤之以鼻。
沈筱筱和古秋涵则目光复杂的落在宋锦脸上,她不是装的,是真的面对死亡的平静,她根本没把这一切当真,仿佛就是场游戏,太奇怪了,这女孩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她就从来不会害怕吗?
还有,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会知道怎么用枪,看起来对手枪的构造很了解?
傅香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继而手指紧紧握着枪把,狠狠抵着宋锦额头,扬眉道:“废话少说,谁让你不把机会给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宋锦摇头失笑,被人用烂了的梗,就不会换个有新意点的?
傅香手指紧紧的扣着扳手,狠狠一勾,“咔嚓”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针落可闻的空间内,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心脏下意识一揪。
宋锦连眼睛都没眨,始终笑容浅淡的望着傅香。
傅香被那手枪的后劲震的虎口微麻,整个人往后趔趄了一下,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枪也瞬时掉在地板上。
她咬牙看向笑容满面的宋锦:“哼,算你走运。
宋锦轻移莲步,弯腰捡起手枪,修长的手指勾着转了一圈,忽然瞄准了坐在地上的傅香,傅香心脏“咯噔”一跳,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野兽的獠牙,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我一直都是这么幸运。”
“你……你别乱来,你这是破坏规则,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她怕宋锦真的开枪,忍不住往后退。
“啪”宋锦微眯眼,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傅香吓的猛然哆嗦了一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呵呵。”少女愉悦的轻笑声响起,夹杂着一丝嘲讽和鄙夷:“吓唬吓唬你,看你那怂样儿,刚才朝我开枪时不是很英勇吗?”
知道自己被宋锦给耍了,傅香气的咬牙切齿,“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宋锦冷笑着瞥了她一眼,转身看向其他四人,她要在这四人中挑选一人,目光掠过谁谁就往后退一步,都不想被宋锦挑中,虽然越往后越危险,但万一前头的人倒霉呢,恰好被子弹选中,后边的人就暂时安全了。
宋锦将枪口从四人面上一一掠过,每个人的脸色都跟调色盘似的精彩,宋锦勾唇轻笑,最终,枪口瞄准了古秋涵。
古秋涵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竭力维持的冷静在面对那瞄准自己的黑洞洞枪口时,吓得双腿颤抖,美艳的面容惨白一片。
“前辈,娱乐圈是个残酷的地方,但是,生存的战场,更残酷。”宋锦笑着说道,可其中夹杂的寒意却令人如置身冰窟之中。
宋锦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银白的长裙将她玲珑的身姿勾勒的曼妙绝伦,如诗如画,静美温雅,而她手中握着的枪却给她增添了一丝冷艳,而唇畔的笑容,却那么温柔,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沉沦。
“咔嚓”,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如雾的眸底掠过一抹笑意。
枪响的同一刻,古秋涵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的失了血色。
直到确定自己没事,才如惊魂之鸟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冷汗涔落。
宋锦一扬手,把手枪扔到她面前,“看来前辈也很幸运呢。”
古秋涵颤巍巍的拿起手枪,只觉得是那样沉甸甸冷冰冰。
二十分钟后,姚芊芊瞄准了舒瑶,之前没有一个人中弹,那么舒瑶活命的机会,只有二分之一的可能。
姚芊芊脸上还挂着泪痕,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她闭着眼,双手抓着手枪,“啊……,”一声尖叫,扣下了扳机。
舒瑶胆子最小,枪响的同时她就直挺挺的吓晕过去了。
空的。
姚芊芊松了口气,那证明子弹在最后一发,看来她们都很幸运。
“都很幸运呢,只是好像还有一个人呢,那位幸运的小姐晕过去了,谁来代劳呢?”
几个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对方说的什么意思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傅香。
傅香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脸色煞白的大叫道:“你骗人,刚才你不是还说第一个开枪的人可以活到最后一轮吗?你现在是要反悔吗?说话不算数,算什么英雄好汉。”
“和我讲诚信?小美女,你太天真了。”那语气无限鄙夷。
“她们都很幸运,但第一轮怎能不见血呢,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咯咯……。”那声音足够变态血腥,本来精神就高度紧张的几人都有种坠入深渊的错觉。
傅香不敢置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宋锦走过去捡起姚芊芊摔到地上的手枪,一步步朝傅香走去。
傅香以为宋锦是在报复自己,手枪里剩唯一的一发子弹了,不是空的,她只要瞄准自己,轻轻扣动扳手,她就死了……
宋锦还没走近,她尖叫一声,吓晕过去了。
宋锦柳眉轻挑,之前不是还很有勇气的吗?没想到这么不经吓。
有黑衣人从阴影里显现,把晕过去的舒瑶和傅香拖下去,消失的很快,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等那人再开口,宋锦已经抢了他的台词:“第二轮游戏,开始了。”
弹开弹夹,上边的转轮上果然镶嵌着一枚子弹,把剩下的三人都吓了一跳,宋锦面不改色的转动转轮,嚓嚓的轻响声中,宋锦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这子弹不是金属材质的,离得远看很像子弹,其实,只是裹了一层金属色的胶囊罢了,即使打在肌肤上,也不会造成丝毫伤害力,最多出现个红点。
转动停止,宋锦重新合上弹夹,转身看向剩下三人,古秋涵和姚芊芊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而姚芊芊,自从朝舒瑶开枪之后,就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目光呆滞的望着虚空,犹如丢了魂魄。
“你们三个,谁先来?”
姚芊芊猛然反应过来,一个劲的后退,已经退到了舞台边缘,目光惊恐的望着宋锦手中的枪,“啊……”尖叫一声,摔下了舞台,台下铺着软垫,虽然没摔着她,但却把她人给摔懵了。
姚芊芊被拖了下去。
沈筱筱和古秋涵互相对视一眼,都在自己眼底看到了绝望,如果一开始是拼运气,可到了最后,等待她们的,只有一种结局。
沈筱筱踏前一步,“我来。”
宋锦手枪瞄准她的脑袋,第二次了,沈筱筱不仅没有适应,反而越来越紧张,转来转去,这子弹最终只会飞向一个人。
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太煎熬。
又是空的,沈筱筱还来不及欣喜,便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彻底失去意识,软倒在地板上,在外人看来,她也只是害怕的晕了过去。
宋锦继而瞄准古秋涵。
一个人有两次机会,早晚都是死,与其在这儿受折磨,不如早死早超生。
她朝宋锦大声喊道:“开枪啊!”
和沈筱筱一样,枪响的同时,她便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舞台上只剩下宋锦一个人,她立在那道炙白的追光中,仿佛黑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光亮和希望,然后她抬枪,瞄准黑暗中某一个闪烁的红点。
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啪”一声轻响,胶囊弹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而监视器前的众人,却分明感觉到画面一颤,仿佛地面都颤动了起来。
下一瞬,画面一闪,变的一片模糊。
李家明惊呼:“怎么回事?监视器坏了?”
胡静怡眉峰微蹙,脑海里是女孩最后望过来的一双嘲讽目光,她什么都知道,倒是显得她们跟一群小丑似的。
叹息一声,她朝李家明道:“把人带过来吧。”
欧阳达眸底的探究一闪而逝,对李家明讽刺道:“监视器什么质量,一个小小的胶囊弹就给弄坏了,呵呵……。”
周策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欧阳达冷哼了声,把头扭到一边去。
李家明对欧阳达的讽刺毫不在意,转身快步离开,这个计划他一开始就不同意,那些女星都是什么人?哪儿是他们的试验品,但这关乎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并且黄悦保证过,对那些人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一个个都快把人给逼疯了,还能不造成影响?他心底腹诽,不过这些人都是上边派下来的,说是听他的调令,其实是他当她们跑腿的,不过只要把任务圆满完成,谁占据主导地位又有什么关系呢?
胡静怡扭头看了眼黄悦:“你有把握吗?”
黄悦淡淡的点了点头:“相信我。”
周策想了想道:“那女孩,看起来有些复杂,是不是要调查一下她的身份?”
黄悦站起来朝外走去:“没有人在我面前拥有秘密。”
欧阳达笑呵呵的追上黄悦,“黄悦姐姐,我对你的催眠术很好奇呢,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放心,我一定很乖很乖,不会打扰到你的。”
黄悦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欧阳达撇了撇嘴,不悦道:“就是好奇而已嘛,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满足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姐了,哼……。”
周策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你还是老实点吧,要是再这么上窜下跳的,就给我滚回局里去。”
欧阳达缩了缩脖子:“这里多好玩呀,反正我就是不回去,打死都不回去。”
宋锦被带到了一间房间里,入目皆白,没有丝毫的杂色,看的久了容易让人头晕,墙角摆了张单人床,铺着洁白的床单,中间放了一个木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把宋锦送进来,门被人从外边锁上,宋锦走到那张椅子上坐下,闭上了双眼。
宋锦就犹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连睫毛都保持静止不动的弧度,只有那微弱起伏的呼吸声证明这个空间还有生命存在,除此之外,一切好似被时间定格了般。
令人恐惧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开了,“哒哒哒”极有规律的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却令人进入另一个神奇的世界,那脚步声仿佛有魔力般,令人的意识逐渐放松。
那人站在她面前,弯腰和她目光平视,嗓音犹如和风般轻柔,轻轻的拂过心间。
“你叫什么名字。”
“宋锦。”她道。
“睁开眼睛。”
宋锦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漆黑明澈,琉璃般粲然光华,涌动着神秘幽邃的流光,仿佛拥有着令人沉醉的魔力,那漆黑凝聚成一汪漩涡,令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入进去。
黄悦心惊了惊,微微眯起眸子。
“你是故意的。”
宋锦勾唇轻笑:“最后的选择是我吗?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你很聪明,但太过锋芒毕露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效果吗?很讨厌你最后一句话,不过是为你们的失败找借口罢了,也是,输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实在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
黄悦冷哼了声:“我不想和你磨嘴皮子,毫无意义,我承认,你很聪明,也很有胆色,但,你敢和我打赌吗?”
宋锦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赌,又没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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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是你所想象不到的。”
“哦?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你?”
黄悦伸出食指点了点她胸口:“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宋锦笑了笑,黄悦从未见过一个长的如此漂亮女孩笑的那么高深,在她面前,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仿佛被脱光了衣服似得。
少女微微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将她眸底的情绪完美遮掩。
“好啊,赌什么?”
黄悦再不敢小看这个女孩,她稍稍退后一步,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对方始终不骄不躁的任她看,让黄悦震惊于这个女孩的定力。
她的精神世界很强大,根本不易被外力操控,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很少遇见这么有趣的人,更何况还那么年轻,让黄悦很好奇她的成长轨迹,是怎样的?
右手忽然抬起,握拳垂直向上,五指摊开,一个冰蓝色的水晶球出现在她掌心。
那是很纯粹的冰蓝色,空盈的像大海,像蓝天,拥有自由和凝集的力量……
“你是巫婆吗?”宋锦忍不住笑道。
黄悦可没和她开玩笑的心思,她把水晶球送到宋锦眼前,声音柔缓的似梦呓:“还记得吗?我们刚才的打赌,我送你一场梦幻的旅程,你会很舒服很放松,像是回到了幼时母亲的怀抱,没有悲伤,没有痛苦……。”
她声音徐徐的像柔软的白云,轻盈的不可思议。
“看着这个水晶球,认真的看着,大海……天空……水流,飞鸟……。”
宋锦目光盯着她掌心的水晶球,在黄悦伴随着催眠般的呓语,宋锦的目光渐渐涣散,那脸上生动的神采也渐渐消失,犹如木偶般失去了生彩,却是像挂在墙上精致的艺术,依旧拥有动人心魄的美丽。
“很好,你做的很好,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不要欺骗我哦,否则,这么美好的世界,一瞬间,就崩塌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宋锦。”
“你今年多少岁了?”
“十六。”
“家住在哪里?”
“海云路合生公寓5号楼502。”
“很好,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顿了顿,“不知道。”
“你母亲的名字?”
“不知道。”
黄悦蹙了蹙眉,她从小就是孤儿吗?连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从小在哪个孤儿院长大?”
“不知道。”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他是谁?”
她的眉头紧蹙了起来,看着好似很痛苦,“他……走了,永远离开了我……。”
“好,别急别急,他只是离开了,还会回来的,放轻松放轻松……。”
“你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告诉我,让我来和你一起承担……。”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眼,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波动。
“我……。”她忽然抱着头,痛苦的摇着“我不知道……。”
随后不论黄悦再问什么,她的回答统统都是不知道,一个人不可能如此干净,黄悦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女孩,一直在耍着她玩。
“我们之间的打赌,结束了。”宋锦睁开双眼,手指一勾,黄悦的水晶球就落在了她手中,修长的五指把玩着水晶球,那冰蓝的色泽将她白皙的手指映照的格外漂亮透明。
黄悦震惊的看着她:“你……。”
宋锦冷嗤一声:“这种把戏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你究竟是什么人?”黄悦冷声质问道,没想到她一个心理学专家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传出去可谓是笑掉大牙。
“我的身份不足挂齿,倒是你们的目的,我更感兴趣。”宋锦勾唇轻笑,目光紧紧的盯着黄悦,她忽然端肃了面容,冷冷道:“看着我的眼睛。”
一声冷喝犹如惊雷炸响,黄悦下意识抖了抖身子,然后是穿云覆雨的柔软清风,拂过耳畔,拂过心田……
“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漆黑的色泽浓稠如墨,幽深如海,泛着神秘的波澜,令人不自觉被吸入进去……
胡静怡和其他人都等在门外,胡静怡靠墙站着,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其他几人都或多或少露出焦急的神色,欧阳达则不停的走来走去,望一眼紧闭的门,恨不得踹门而入。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从里边打开,穿着白色大褂的黄悦从里边走进来,清秀的五官透着不近人情的清冷,让她看起来格外冷漠。
欧阳达第一时间凑上去,“成功了吗?”
黄悦伸手盖在他脸上,二话不说把他推离开身边,越过他朝前走去。
胡静怡仔细盯着她看了一眼,心头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却没有头绪。
她走过去问道“怎么样?”
“她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准备一下吧,就是她了。”黄悦冷冷的说道,没有看胡静怡一眼越过她大步而去。
胡静怡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眉头紧蹙,扭头大步走向房间。
房间靠墙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她安静的沉睡着,呼吸清浅绵长,几乎和那入目所及的白色融为一体,映的她的肌肤近乎雪般透白。
胡静怡站在床前,垂眸盯着沉睡的女孩,眉头紧蹙,似在想着什么。
欧阳达从她肩头露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人儿,惊叹道:“美的让人忍不住想破坏……。”
“聪明的美人从来伴随着危险,不过我喜欢,嘿嘿。”
周策一巴掌把他挥开,站在胡静怡身边,目光瞥了眼宋锦,蹙眉道:“你在怀疑什么?”
胡静怡微侧着头,手指下意识屈起,拧眉道:“总感觉有什么,是我忽略了的……。”
随后摇摇头:“许是我太敏感了,阿悦的实力能力不容置疑。”
周策知道胡静怡的第六感超于常人,这似乎是一种天生的能力,对于危险的敏感感知,她这样说必定是有依据的,只是,问题出在哪里,实在是千头万绪,令人无从下手。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中,这个女孩是个意外,但也是个惊喜,阿悦都说她没问题了,别想太多。”
目光落在女孩白皙安静的睡容上,眸底划过一抹赞叹:“是个好苗子,等这次事情过了,如果她还如此幸运的话,倒是可以栽培一下。”
叶子安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遮住双眼,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似是宿醉刚醒来的感觉,她摇摇头,昏沉的脑袋慢慢清醒了过来,这才抬目看向四周。
意识渐渐回笼,她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来参加试镜的,试镜之后因为太累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茶几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叶子安端起来猛灌了一口,吼间的干燥才暂得缓解。
她的经纪人辉哥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过来便笑着道:“醒了就起来吧,咱们也该走了。”
叶子安穿上鞋子站起来,一个站不稳身子晃了晃,被辉哥眼明手快的扶住,嗔怪道:“你看看你,连站都站不稳,可真是千金大小姐的体质。”
叶子安反手抓住辉哥的手,抓的那么紧,隔着衣服都把辉哥抓疼了,她却不自知,疑惑的问道:“试镜了吗?”
辉哥“咝”了声,挣脱开她的魔爪,语气责怪的道:“那么大力气干嘛,都把我抓疼了,你当然试镜了,导演对你很满意呢?我看呀,有戏,今天也总算没白来,我们就回去安心等通知吧。”说着一手拿着叶子安的包,朝外边喊道:“小红你个死丫头,在磨叽什么,还不快进来扶着你家大小姐,睡的脑子都糊涂了。”
“哎,来了。”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从门外奔进来,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搀扶住叶子安,笑呵呵道:“子安姐,咱们走吧。”
叶子安被小红扶着往外走,却疑惑的蹙眉,“试镜了吗?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小红听见她的小声嘀咕,笑着道:“子安姐,你肯定是睡觉睡的了,等会儿就想起来了。”
直到站在阳光下,叶子安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整个人晕乎乎的,跟丢了魂似的,这种症状直到一星期后才彻底消失,但关于那天的很多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黄悦离开古秋涵的休息室,对她的助手安洋,一个二十多岁刚毕业的年轻男孩道:“这个问题比较严重,需要三个疗程才可彻底恢复,每间隔一星期给她做一个疗程。”
安洋小跑跟着她,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为什么?其他人只需要一个疗程就恢复了,为什么她需要三次?”
黄悦侧目看了他一眼,那冷冷的目光让安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我又犯蠢了吗?”
黄师姐的眼神好犀利,在她身边每天都是提心吊胆,但却能学到很多东西。
黄悦摇摇头,扭头继续往前走:“你虽然是我的实习生,但不要拘束,平常心就好,我又不会吃了你。”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她患有重性精神病,这类病人在催眠状态下会促进病情恶化或诱发幻觉妄想,我刚才对她施展催眠时已经有些苗头了,被我及时遏制,但是还需要两个疗程为她做心理辅导暗示,不过……。”
黄悦眉头微蹙,继续道:“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研究病例,以前没有碰到过,以后这个病人交给你观察,定期把观察报告交给我。”
安洋吃惊的瞪大眼:“古秋涵竟然有重性精神病?天哪,我还挺喜欢她的,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精神病,隐藏的太深了……。”
“精神病是由基因或环境伤害引起的,受生物学、心理学以及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她排除遗传的可能,似乎是在小时候心灵受到较大创伤而引起的心理障碍,像她这种比较严重的情况,同时可能会伴有躁郁症或精神分裂症。”
“真的这么严重吗?师姐你有没有可能治好她?”
黄悦头也不回的冷声道:“我只会把她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之后就交给你观察,别让我失望,有可能是个突破。”
黄悦走的很快,安洋这种大长腿都险些跟不上,他小跑着追上去,笑呵呵的道:“看来师姐对我很有信心啊,放心吧师姐,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随后小声嘀咕道:“古秋涵这样的大美女,求之不得呢。”
黄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小声嘀咕什么?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
安洋赶忙摆手:“没……没什么,不过……。”安洋仔细瞅了她两眼:“自从给那个宋锦催眠之后,你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比之前更冷了呢,当时你怎么不带我进去呢,我可是你的助手呢。”
听到对方提起宋锦这个名字,黄悦下意识眯起眸子,身上的气息更冷了,犹如被寒冰笼罩。
安洋脚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这个样子的师姐,好恐怖……
宋锦从沙发上直起身来,守在一边的孔圣香见她醒过来了,将水杯递到她面前。
“醒了,口渴了吧,快把水喝了润润喉。”
宋锦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孔圣香,笑着道:“孔姐,你一直守着我吗?”
“对啊,你睡觉的时候我也眯了一会儿,睡的有点落枕了,后背这里总感觉酸疼的很。”说着伸手锤了锤后背。
宋锦眸子闪了闪,划过一抹奇异的色彩,遂即牵唇轻笑。
孔圣香扶着她站起来:“试镜都结束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别让蒋哥等急了。”
宋锦挑了挑眉,轻轻呢喃:“结束了吗?”
她目光环顾一圈,“玲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哦,她刚还在呢,可能去卫生间了吧,咱先回车里等她,找不到咱她自会给咱打电话的。”
银灰色奔驰保姆车内,宋锦刚一上车就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蒋曜,驾驶座是空的,朱天宝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宋锦和孔圣香刚在后座上坐下来,蒋曜便对孔圣香道:“我有点渴了,去帮我买瓶水去。”
孔圣香瞬间就炸毛了,指着蒋曜的鼻子不客气道:“我是小锦的经纪人,不是你保姆,你凭什么指使我。”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太让人讨厌了。
宋锦瞥了眼蒋曜,笑着对孔圣香道:“刚巧,我也有点口渴了呢,孔姐,就当是给我买的好不好?”
孔圣香以为宋锦是给蒋曜解围,嘟嘟囔囔道:“你也太好说话了,好吧,谁让姐姐对你最没免疫力呢,等着。”
“我完全是看在小锦的面子上才去的,哼,绝对没下次。”狠狠瞪了眼蒋曜,孔圣香摔门而去。
车里瞬间只剩下蒋曜和宋锦,宋锦靠回椅背里,抬眸看向蒋曜:“把人都支走了,蒋哥想对我说什么?”
蒋曜豁然扭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宋锦的脸,语气难掩焦急:“你……今天没出什么事吧?”
宋锦笑了笑,那笑容颇为凉薄和嘲讽,看的蒋曜一愣。
“能出什么事,蒋哥放心吧。”
蒋曜试探的问道:“这部戏……我们不拍了行吗?”
“不行。”宋锦斩钉截铁的回道,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眸光闪着奇异的光彩,璀璨而神秘,蒋曜看的呆了。
“等着吧,剧组很快就会公布选角,女主角只能是我。”也只能是她,那些人没得选择。
蒋曜下意识道:“不行,这部戏你不能接,你不知道,它……。”
宋锦摆了摆手,阻止蒋曜接下来的话,眉目漾着自信的神采,让她看起来格外神采奕奕,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美。
“蒋哥要对我有信心,这部戏,意义可不一般哪,我也刚好很感兴趣,如果接下这部戏,以后的路,将是肉眼可见的广阔。”
见宋锦如此,蒋曜也无话可说,看来她是知道了些什么,希望她自己有把握吧。
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蒋曜内心叹息。
回去的路上,宋锦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唇角轻勾。
就像她对蒋曜说的那样,这部戏,意义不一般……
它的背后,有宋锦更感兴趣的东西。
孔圣香将她的手机递过来,“小锦,你手机一直在响。”
宋锦接过来一看,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无奈的挑眉,那个男人,总是死性不改,打电话如果她不接,就一直打一直打,这个毛病说他多少次了,总是改不了。
电话又打过来了,宋锦直接挂断。
现在在车上,人多眼杂的,并不适合和洛秀通电话,尤其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孔圣香。
孔圣香确定,给小锦打电话的就是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只是手机上只有一串号码,连名字都没有,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愁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