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丝毫沒有被拆穿的羞愧感。只是恼怒张翠莲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一顿饭大家又一次不慌而散。因为刘淑芬实在是恼火至极。
回到了自己家。邵华虎着脸责问张翠莲:“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刚才就不能顺着我说话。”说完又冲着张广福嚷嚷:“那么多人骂你老婆。你就不能吱个声。”
话不用张翠莲说。张广福就开始喷起來:“你还有脸说我。你说你跟大嫂说那干啥玩意。人家就要结婚了。你非说人家新娘子将來搞破鞋。你说你是不是虎啊。”
邵华被骂的沒了脾气。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嘟囔:“我就是说说而已。还不让说话啊。”
一把年纪的人了。她也知道这话不中听。可要不是实在看不上刘桂芬的嘚瑟样。她还能让这一大家子给骂了。
想了想也觉得挺可恨的。抬眼看见张翠莲不声不语的在那看电视。撇撇嘴尖声道:“你大哥让你给陈巧英当宾相说沒说给你多少钱啊。”
张翠莲闷声道:“沒说。”
张广福嗤笑一声:“给啥给啊。也就是十块二十块的顶天了。还不如咱家小军压床钱呢。”
说起张翠军。邵华一脸的得意:“那可不是。老张家这辈里就剩小军一个男的了。哎呀。我大儿子长得还好看。到时候等我大儿子结婚了。妈可得给你好好的置办置办。不能像你大娘似的。抠抠搜搜的舍不得花钱。”
张翠军冷笑一声。瘪着嘴巴嘲笑:“人家有钱舍不得花是一回事儿。你那是沒钱穷讲究就另一回事儿了。人家我大娘舍不得摆场面。你知道私底下给我大哥多少钱啊。”
张广福好奇地问儿子:“你大哥那新房里真是啥都有啊。你说那得多少钱啊。好家伙。那彩电21寸的吧。还有影碟机。大音响。大立柜。还有一个冰箱呢。你说他们自己屋里头整个冰箱干啥啊。”
张翠军哼哼几声。连个好脸子都沒有。斜着眼睛看他妈:“就这些你能买得起啊。你瞅瞅我大哥那屋。地砖条白条白的。你们光看那家具了。沒看着厨房有一个地方上面装着水箱那。人家我大哥在家里头就能洗澡了。你看看咱们家。哼。我都不愿意回家。”
邵华不知声了。胸脯子一上一下气的要命。咬牙切齿了半天。只说了几个字:“烧得慌。”
这个时候张翠莲起身。慢悠悠的从屋里头走出去。拿了洗脸盆去院子里打水洗漱去了。邵华小声的问张翠军:“小军。你说那个付鑫到时候來不來家里头啊。”
张翠军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应该能來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单位可忙了。工人都干不过來。我天天去上菜给我累死了。”
邵华脸色一变。掩下眼底的笑容。对付鑫给张翠军安排的工作有些不高兴:“干啥让你去上菜啊。你不是小工头么。你咋能干打杂的活儿啊。”
张翠军现在当了工地小头头。平时跟着付鑫胡吃海喝见过了一些世面。总觉得自己十分的了不起。平时回來也喜欢在自己的那些小伙伴中间吹嘘。对于他妈跟他爸。张翠军只觉得这两个人无知的很。
现在邵华居然小瞧了自己的工作。心里头既生气又无奈更多的是瞧不起。
“你懂什么呀。你知道我们工地上有多少人啊。两天一袋白面啊。那还是吃馒头呢你要是吃面条试试。”张翠军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后背挺的直直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等着他爸妈在那惊呼。
谁成想等了半天。仔细一看他妈在那还等着他说下文呢。张翠军有些生气:“你不觉得很厉害么。”
邵华撇嘴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那有啥地啊。这算个啥啊。大儿子啊。你看看你们学校食堂一天能用多少白面大米。你们工地那算是个啥呀。切。”
张翠莲在院子里听见母子二人的声音。暗自摇摇头。恐怕邵华在这么样跟她儿子说话。以后母子二人的心就得越來越远了。
从心理学上讲。张翠军现在初入社会又得到了领导的赏识。他的每一个进步都需要别人的认可。尤其是他心里面最信任的人。
邵华是个不会做人更不会做母亲的。该给孩子鼓励的时候不鼓励。不该给的时候瞎鼓励。
她的本意其实不坏。想说这山还有那山高。这个道理谁都清楚。但现在张翠军连自己得意的笑眯眯还沒说出來呢。一腔的热血被他妈给浇的冰冰凉。发脾气踹翻了凳子。
知子莫若母。邵华一下子就明白了孩子为什么生气。她好言相劝道:“你看你。妈妈不就是说说而已么。你干啥为了外人跟你妈我生气啊。我还能害了你。我是你亲妈啊。”
张翠军鼓着嘴巴生闷气。甩开他妈伸过來的手。邵华有些急了。嘴上开始乱说话:“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不知道好赖话是不是。人家给你一句好听的。哄着你去当苦力你还当好事儿呢。你看哪个小头头去干杂活。干啥你去上菜去啊。你又不是做饭的。”
说完冲着张广福嚷嚷道:“付鑫那个**养的沒安好心。这边答应我好好的说给小军找个好活儿。掉个腚就让我儿子当苦力。艹他妈的。老付家那群狗揍的沒一个好东西。”
张翠莲蹲在院子里乘凉。开始佩服起邵华这黑白颠倒是非不分的骨气來。真心替付鑫不值当。这厮肯定还不知道自己被邵华骂的狗血淋头呢。
邵华自己骂爽了。回头一看儿子还在那生气呢。赶紧又走过來给儿子上思想课:“你看你。妈妈说的不对么。你说你领什么活儿不好。非要去干那个。妈是心疼你。怕你被付鑫给骗了。”
张翠军一把推开邵华。大吼一声:“你懂个屁啊。一天天的啥也不懂。就知道胡咧咧。”
邵华傻眼了。沒想到她儿子能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做低伏小:“哎呀儿子啊。你这是咋地了。妈妈说错什么了。”
张翠军一脸的厌弃。毫不客气的数落着他妈:“你就嘴上能耐。好像别人都不如你似的。你看看人家家里头啥样。你看看咱们家啥样。你天天说为了我。我看你就是自己懒惰。”
有些时候。你知道自己的缺点但是不愿意让别人指出來。邵华被张翠军一指责。立即委屈的跟什么似的。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自己的不容易:“我怎么懒惰了我。我从早到晚的伺候你们。还落个我懒惰。呜呜呜。你特么的就知道欺负你妈。”
张翠军似乎看不见他妈在哭一般。任性的发脾气:“你看看我大哥。人家我大娘不也天天干活么。他们家住的啥房子。你看看咱们家。你们到现在也不说好好盖一个大瓦房。天天磨磨唧唧的在那想别的。我这以后有对象了。都不知道怎么往家里头领。磕碜不磕碜啊。”
张翠莲在外头听着。忍不住笑出声來。不管重生之后怎么变化。人的本质都不会变的。
当年要不是张翠军嚷嚷着沒有房子不能结婚。她也不会将顾致城的转业费借给娘家。如今张翠军又提出來让家里头盖房子。理由还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邵华不吭声了。再一次被她儿子说的沒话了。张广福看见他老婆消停了。忍不住开口讽刺:“咋地了。说话呀。又让你儿子呲达了吧。得劲了。”
她不敢说儿子。还不敢说自己老公。邵华扭头骂了几句。又开始唠叨自己的不容易。
张翠军本來想要显摆自己的能耐。沒想到这岔打出去了老远。到底还是个孩子。张翠军沒忍住给他父母解释了一下自己到底在干啥。
“你们啊就是啥也不懂。沒见过世面。你看我姐。我跟我姐说我姐就让我好好干。跟你们说。你们屁都不问就开始骂人。”自打去了付鑫那里。张翠军就开始不再直呼张翠莲的名字改为叫姐姐了。
“咋。张翠莲啥意思。这是不是她撺掇的。”邵华一听这里头有张翠莲。下意识的以为这闺女就要胳膊肘往外拐了。
“哎呀。你闭嘴。还能能听我说了。”张翠军推了一把邵华。急的眼睛都红了。
邵华看见儿子这样子。不得不笑着哄道:“行行行。你说。你说。”说完看了一眼张广福。两口子对视一笑。谁都能看出來二人对此的不屑。就是把张翠军当小孩子糊弄了。
张翠军看在眼里明镜儿似的。气恼的解释道:“这工地上的钱也就那两个出项。一个是进货都是大钱那是我付哥管。还有一个是吃饭。这个归我。你们看这油盐酱醋的不值钱。那是你们沒做买卖。你们算算。一袋白面多少钱。我天天得去菜市场上菜。一顿就得一丝袋子的大头菜。还一天三顿饭。大米白面还有炒菜的不都是钱啊。土豆子再便宜也不能天天吃。工人也沒劲儿啊。”
所以张翠军手上的现金也不少了。毕竟工地上沒有现金人员。张翠军雇了一个老会计。每个月给他整个账本。那工作自己想干。还整不明白呢。
“有啥意思啊。当个伙夫呗。”邵华咧着嘴。依旧看不上儿子这么高兴。
倒是张广福知道这里头的猫腻了。一脸兴奋的问道:“咋地。你从里头捞钱了。”
邵华闻言冷笑:“哼。那能捞几个钱啊。”
张广福啐她一句:“真是少见多怪。这菜钱天天变。一斤多一分。一天差多少。一个月差多少。”
张翠军得意洋洋的点头:“还是我爸行。你看我妈屁都不懂。”
邵华也不觉得儿子这话有什么忤逆。听说能从里面捞钱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好事儿。一家三口一下子开开心心的说起这个事儿來。邵华还一口一个“我大儿子真聪明”、“还是我儿子有能耐”、“我儿子真有出息”的表扬着。
张翠莲坐在院子里翻白眼。真是懒得开口去劝。这样投机取巧的事情有什么可值得夸奖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來说的不是骨子里而是父母的行为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