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的前一日。
还是大长老的药理课, 但是大长老还没有到。
白笙打了个哈欠,闲来无事就看了一眼旁边的明吉。他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完全没有和白笙有一丝交流的意思。
“明吉师兄, 你不累吗?一天天的, 呆得跟木桩似的。”白笙凑近问了句, “打架不是在明日吗, 平时还是能友好的说说话。”
“大长老的课, 你休想再谋害我。”明吉冷哼一声,挪了挪身子,时刻跟白笙保持距离。
“无趣。”白笙支颐下颌, 一直盯着大长老从门外走进来。
大长老抱着一沓纸进来,然后放到案桌上, 解释安排道:“这次课就安排一次小测试, 成绩算入总测评学分。请大家认真对待, 不可抄袭,否则成绩作废。”
白笙也是听闻大长老喜欢突击检查和改变传统测评方式, 原来传闻非虚,难怪周围都是小声抱怨的嘈杂声。
“安静,”大长老又道,“明日上午还要安排一次实练测试,内容明日公布。”
“啊……明日不是休息吗?”大长老这么一说, 课室里的抱怨声更大了。
南浔转过身, 关切地问道:“白笙哥哥没问题吧, 你这才上了几次课。还有兰师姐, 可以吗?”
“你别小看你兰师姐, ”白笙看了下镇定自若的兰皋继续说道,“平时她比我学的快多了。我都没问题, 更别说她了。”
南浔安心了。
白笙又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明吉很安静,但反应却激烈。他紧攥毛笔,伏在桌上面色慌张,嘴里像是在低声骂着谁。
“明吉师兄,你怎么了?”白笙问。
明吉不答。
“安静,安心写题。”大长老再次强调道。
测试题分发下来了,白笙随意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谱。白笙又看看旁边的明吉,他颤抖的手拿着测试题冷汗涔涔,两眼空洞无神。
明吉快速看了一遍,好像是看见了会的题。只见他紧张地拿起笔,歪歪扭扭地写上了答案。
白笙瞥了一眼他的答案,心里焦急道:“不是吧,跳过那么多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动笔答还答错了,字写得还那么惨不忍睹。这是有多紧张啊?”
这么多不会,也难怪明吉能重修两次。白笙回忆自己背过的典籍,融入自己的分析和经验,很快写完了这套测试题。
就在白笙放下笔时,明吉偷瞄了一眼白笙。写的满满的试题,明吉被白笙的速度吓到了,又赶紧盯着自己的试题发慌。
看着明吉没动几笔的试题,白笙也着实焦急。他示意明吉往回挪,奈何明吉以为是白笙想骚.扰嘲讽他,拒不配合白笙的话。
“嘿,你不想过了?”白笙急了。他趁大长老不注意,往明吉旁边靠了靠,把试题放在明吉的视线范围内。
“爱看不看。”白笙倾斜着身子靠在桌上,拿起笔肆意得在另外的纸上自由发挥。
“你以为你很厉害?”明吉不耐烦的瞪了眼白笙,无意间看见白笙的试题答案被放在很显眼的地方。此外,明吉还发现白笙的答案竟让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莫非白笙真的是在帮自己?明吉心动了,反正也不会写,也为了避免重修,他拿起笔就开始抄。
时间差不多了,白笙瞻仰着自己的大作,不禁膜拜自己真是妙手丹青。看完后,他也舍不得扔掉,直接叠好放在衣袖里。
待明吉誊写了大部分试题答案后,白笙就拿走试题小声道:“贪心会误事。”说完,白笙起身走向前,轻轻拍了下南浔的脑袋示意他交题。
明吉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像是怪白笙拿走试题,而自己还没有写完。
兰皋一抬头就看见白笙走路嚣张的模样,于是放笔时磕碰桌面造成轻声响动,拿起试题就想抢在他们俩前面交试题。
南浔整理好试题,刚站起来就被火急火燎的兰皋插了队。
这三人都走了,课室明显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白笙出了课室,走到窗边望了一眼明吉,然后又消失在窗前。随后就听见南浔和白笙模糊不清的讨论声,像是在感叹题太简单。
明吉手心盗汗,粗鲁的往身上蹭了蹭,拿起试题焦灼的浏览一遍。按照填上答案的分值比例,如果白笙的正确率高,明吉很大可能性可以达到合格。
时间到了,大家纷纷上交测试题。
课室外,白笙遇见刚出来的明吉,热情地向他打招呼:“明吉师兄。”然而,明吉看到他却刻意望向别处,直接从白笙面前走过去。
白笙挠挠头,纳罕道:“明吉师兄也太冷漠了吧。”
“其实不然,明吉师兄很开朗的。但他药理太差了,导致重修几次都不过,不过他其他课业还是学的挺好的。”南浔说。
白笙点点头,明白了明吉的难处。忽然,他想起了衣袖里的大作,急忙拿出来展示给南浔看:“南浔你看看,画的好不好?”
画上是正在奋笔疾书的南浔的背影。
“很不错啊,这是我吗?”南浔问。
“看不出来吗?”白笙骄傲道,“看看这身形。”
“能啊,原来我的背影这么好看。”南浔拿过画,又道,“白笙哥哥把它送给我吧。”
“好啊。”白笙很爽快的应了。
兰皋见两人谈得甚欢,走过来凑热闹道:“看什么画呢,给我看看呗。”随手拿过南浔手里的画,看了后兰皋一改嫌弃的神情,问:“白笙画的?”
南浔点点头。
“还行吧。”怕白笙骄傲,兰皋有意降低赞誉的言辞。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的确很是传神。
晌午,饭堂。
南浔下课后就回了青峰岭,只有白笙和兰皋来饭堂用饭。
饭堂内熙熙攘攘的弟子都表现得很着急,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兰皋坐在白笙旁边,两人起初还在闲谈。后来,兰皋突然从自己的餐盒里夹了一个鸡腿放到白笙碗里。
白笙有些诧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鸡腿是饭堂的,看上去没有异样,应该不会有诈。他脑子飞速旋转,试图猜出兰皋如此作为的目的。
“那个,帮我个忙。”兰皋声音淡然,多了一丝求人的意味。
“什么?”白笙更疑惑了,兰皋居然也会求人帮忙。
“帮我画幅画。”兰皋语速很快,声音也不大,“鸡腿是酬劳。”
居然只是画画,白笙怔住了。
“可以啊。”看出兰皋是求人的态度,白笙愈发肆意了,
“但一个鸡腿是远远不够的。别看我随便画画就那么好看,还是要下足功夫才行。况且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画了,最近才动的笔,如果是太难的我可能也画不了。”
话太多,听得烦。兰皋二话不说就是一拳,白笙被打到墙上,墙裂了。饭堂内的弟子都被这气势吓了一跳,毕竟云之巅不能私下斗殴,平常都是一派和谐。
“一句话,画不画!”兰皋厉声道。
“画画画,不要任何酬劳。”白笙慢慢走过来,为难道,“师姐,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那么多人啊。”
“哦。”兰皋一脸不屑地看着白笙,“不能。”
白笙白高兴一场,无辜道:“为什么啊?”
“等你能打赢我再说。”兰皋收拾好饭盒,走出了饭堂。
平时两人互相捉弄,不管谁先占上风,最后都是兰皋用武力解决,因此受伤的总是白笙。但是白笙依旧乐此不疲,享受片刻欢愉的过程。
摊上这么个师姐,白笙也只能暗自感叹命途多舛,仅靠自己的绵薄之力怕是无力回天了。不过白笙并没有和兰皋真正的较量过,论综合实力,两人不相上下,甚至白笙会略胜一筹。
十六七岁的身体里装着三十几岁的灵魂,修炼速度的确快很多。尽管兰皋比白笙提早修行三年多,白笙也很接近兰皋的修为境界了。
傍晚,白笙和兰皋疲惫不堪的走出实练堂。不得不说,萧掌门的训练力度越来越强,完全不比烟溪来得自由适度。
白笙揉着酸麻的胳膊,一边和兰皋抱怨着辛苦,一边走着。路过清戒堂时,白笙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原处。
清戒堂只有他一个人,像是跪了很久,一动不动。
“明吉师兄?”白笙问。
里面的人动了动,没有说话。
兰皋就在门口。白笙一个人走了进去,侧身蹲在他旁边。的确是明吉,白笙没认错。
这下白笙摸不着头脑了,问:“明吉师兄,你怎么又跪在这里了?”
明吉默然,脸色难看了些。
“不会是被大长老发现你作弊了吧?”白笙试问道。
“作弊?”兰皋大步流星走进来,纳罕道,“明吉师弟你作弊了?”
明吉的头埋得很低,恨不得立刻打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
“不会的吧,我有帮你把风啊,大长老应该没有发现。”白笙揣测道,“莫非我和你的错误答案一样被大长老看出端倪?”
明吉咬了咬牙,眉头紧皱。
“不可能,我绝不可能错,我很确定我没答错。”白笙自言自语道。
兰皋算是听懂了,明吉抄袭白笙的试题。她嗤之以鼻道:“好啊,活该,自己不好好看书。”
明吉拳头紧握,许久后才憋出一句话:“是因为每套试题的题目顺序都是打乱的,然后我是照着你的顺序写的。”
白笙呆滞了。明吉的话让白笙大跌眼镜,不禁憋笑道:“我……,我竟无言以对。我能帮的已经帮了,没想到你最后败给了你自己。”他想过很多原因,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兰皋忍俊不禁,着实没想到明吉会蠢笨到这种程度。
“别笑了。”明吉愁容满面,忧心道,“我这次肯定又要重修了。”
白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即想笑又可怜他。
明吉脑子一转,突然就挪过来紧紧攥住白笙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渴求。
“你干嘛?”白笙吓得退坐在地,怎么也挣不脱明吉的手。他惊讶道:“松开,我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别想吃我豆腐。”
明吉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指节泛白。他乞求道:“白笙师弟,你明天就帮帮我吧,明天的实练测试。”
白笙不语,面露难色。
“求求你了,我们不打架了,我还答应你一个请求干啥都行,你就帮帮我吧。”明吉再次求道。
“这……”白笙犹豫道,“实练结界全程自动监察,一经发现警铃即响。”
“不行!”兰皋摩拳擦掌地插话道,“要打,我已经很久没有大展身手了。”
“师姐,前几日不是在漫晴雪山才打过吗?”白笙有些无奈。
见兰皋如此执着打架,明吉马上应道:“好好好,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我随时奉陪,挨多少打都可以。我真的不想在重修了,大长老对我太狠了。”
“可以,我们答应你。”兰皋答应的很痛快。
“我……我们?”白笙的手挣开束缚,惊疑道,“我没答应啊,师姐你怎么能替我答应了?”
“真的吗?”明吉漏出笑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是的,没问题。”兰皋拉上白笙,急忙走出清戒堂。
“谢谢师姐,谢谢师弟。”明吉感激涕零。
两人走远了,明吉还如受宠若惊般,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御剑回烟溪的路上,白笙还是不能理解兰皋为何如此简单就答应明吉。
“师姐……”
“不服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