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玉娇及笄礼的前一天夜晚, 顾承泽终于将他亲自雕刻的木簪准备好,正要夜探香闺,一个出乎预料的人找了过来。
瞧见来人时, 顾承泽挑了挑眉, 但很快, 他就将人请进了书房。
“你怎么来了?”
来人轻笑:“难道你不希望我来?”
顾承泽也跟着笑了, “当然不会。除了你, 其他人也进不了我这院子。”
“那,多谢你?”
“行了。”顾承泽敲了敲桌面,“有话就快些说吧, 我还有事。”
来人瞧了一眼顾承泽握在手中的锦盒,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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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来的快, 走的也快。
顾承泽瞧了瞧时间, 还不到亥时, 时间还足够。
他将锦盒装进了袖中,直接□□进了隔壁威武伯府。
和往常一样, 他轻而易举地靠近了娇霞院——才怪。
顾承泽错愕的发现,整个威武伯府的警戒竟然比以前严密了数倍。
若说以前的威武伯府就是个筛子,可以由着他随意进出,现在的威武伯府就是个天罗地网,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顾承泽蹲在一处墙头上, 眉头紧皱。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变故?威武伯府缘何如此?
“世子, 如今虽是夏日, 但夜风清凉, 世子不若下来一聊?”
干净清越的声音响起, 顾承泽猛地低头看去,刚好与墙下白衣青衫的青年男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竟是他大舅哥!
顾承泽有一瞬间的心慌, 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也想明白了威武伯府守卫的严密,显然就是大舅哥的杰作。
他不由放下心来。
严密一些好啊,大舅哥是娇娇的亲哥哥,有他在,可比她那个偏心的父亲好多了。
至少他不用再担心有人趁着他不在欺负娇娇了。
想到这里,顾承泽从枪头跳了下来。
“不知世子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这——”
顾承泽一顿,想到自己袖中的礼物,抿了抿唇,道:“明日是娇娇的及笄,我想送一个礼物给她。”
“那可以等到明日再送。”
“我进不去。”
女儿家的及笄礼都是请的女性,他一个年轻男子,怎么可能会被允许前去?
“或交予我,我为世子转交。”
听到这话,顾承泽差点儿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一颗还想要见一见娇娇的心拉住了他。
他摇了摇头,“我想亲自送。”
艾报恭顿时露出了抱歉的神色:“那便无法了。世子不如等以后有机会再送。”
“那怎么能行?”他特地赶在娇娇及笄礼之前刻好了簪子,就是希望娇娇能在及笄礼上用他的簪子挽发,过了明日,那簪子送出去的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顾承泽很想暴力突围,但顾及着艾报恭是娇娇的哥哥,这个念头只能作罢,换成了“苦苦哀求”。
然而大舅哥铁石心肠,死活不松口,顾承泽只能无功而返。
回到晋王府,顾承泽怎么想都不甘心,他思来想去,找上了他的母亲。
“娘,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娇娇?”
“什么东西啊?”晋王妃才刚梳洗完,正由着丫环给自己擦拭湿发,见儿子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拿着就要打开。
“别!”
顾承泽出声晚了,晋王妃还是打开了锦盒。
晋王妃皱着眉:“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丑陋?竟还要送给娇娇?”
她抬头看向儿子:“你要将这东西送给娇娇?就不怕娇娇就此嫌弃了你?”
“嗯?”晋王妃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这是你亲手做的?”
顾承泽闷闷点头。
他亲自雕刻的簪子有那么糟糕么?娇娇真的会嫌弃吗?
晋王妃顿时笑了,“即是你亲自做的,那便无事了。不就是想要娘帮你转交给娇娇么?好办,娘明儿一大早就帮你送去。”
“多谢娘!”顾承泽转忧为喜:“那娘一定要在娇娇及笄礼之前送给她,我希望她能在及笄礼上戴上它。”
晋王妃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瞧着儿子高兴离开的背影,晋王妃嫌弃地撇了撇嘴,“这簪子,谁愿意在及笄礼上用啊?就算我是亲娘,我也不能违心地说上一句可用啊。算了算了,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及笄礼,可不好让这破簪子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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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玉娇的及笄礼比想象中的郑重,却也比想象中的低调。
赞者自然是林霖儿,正宾却是福安大长公主。
在确定艾家同意了艾玉娇和顾承泽两人的亲事后,晋王妃十分开心,当即就拜托了福安大长公主去为艾玉娇主持及笄礼。
福安大长公主一是为了好友,二是很喜欢艾玉娇,便答应了下来。
整个及笄礼很顺利,作为未来的准婆婆,晋王妃也出席了艾玉娇的及笄礼。
等到流程都结束后,晋王妃款步上前,拉住了艾玉娇的手,亲热地拍了拍:“好孩子,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艾玉娇的脸红红的,她一想到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顾承泽的母亲,而她祖母和母亲已经答应了她和顾承泽的亲事,她的脸就更红了。
她稍稍镇定了一些,尽力平静地道:“多谢王妃。只是无功不受禄,我……”
“什么无功不受禄?你愿意嫁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天大的恩德了。”晋王妃笑得眼睛弯弯,她从袖中拿出锦盒,一边往艾玉娇的手中塞去一边道:“这也不是我要送你的。是臭小子让我转交的。就是东西太丑了一些,你可不要嫌弃啊。”
艾玉娇轻声啊了一声,顿时觉得手中的锦盒烫得厉害,烫得她指尖发红。
晋王妃瞧见艾玉娇羞涩得快要熟透了的样子,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了好了,东西我已经代为转达了,我走了啊。娇娇呀,你可要早点嫁过来呐。我和晋王两人真是等得太着急了。”
艾玉娇脸上的热度才刚刚褪去一点,听到这话,顿时又烫了起来。
“王妃,我……”
“我不逗你了。”晋王妃哈哈一笑,由着艾玉娇陪着她走到二门处,才拦住她:“行了,就到这里吧。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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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后,不仅赵氏觉得有有些疲累,年纪轻轻的艾玉娇也觉得有些累。
“快回去休息吧。”赵氏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脸,柔声吩咐道:“这几日好生休息着,再过五日就是恭哥儿正式承爵的日子,你作为恭哥儿嫡亲的妹妹,到时候还要忙上一阵子,那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倒是娘,你才要好些休息才是。”
“知道啦。”
“那我就先回去了?”
艾玉娇回到了娇霞院,挥退了所有的丫环,想到一直笼在袖中的锦盒,小脸就一阵阵发烫。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锦盒,却又近乡情怯,抿着嘴唇瞧着锦盒,指尖轻颤着,就是没有打开锦盒。
“我怎么这么紧张啊?”
艾玉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得她指尖蜷缩。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羞涩却又满是好奇的姿态,将她本就艳丽的容颜衬得更加娇艳了。
若是顾承泽再次,定是要被她迷得目眩神迷,找不着北了。
可惜,顾承泽暂时无缘得见。
艾玉娇努力平复着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没有那么剧烈,脸上也没有那么烫的时候,她才打开了锦盒。
——
东宫正殿。
太子一把扫落了案桌上的所有东西,笔墨纸砚撒了一地,贵重精美的地毯乌黑一片,显然是无法再用了。
不过太子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怒极嘶吼:“为什么艾玉娇和顾承泽定亲的消息现在才传来?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你们这群废物!废物!孤要你们这群废物作什么!”
跪在太子面前的是一个身穿甲胄的中年将士,他低着头颅,眼底满是恼意。
他恼怒的是,太子竟然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的婚事。
恼怒的是,在此时朝廷暗潮涌动之际,太子不去想着如何稳固自己在圣人、在诸位大臣眼中的地位,竟只想着男女之事。
这样的太子,这样的太子……
但很快,将士就将自己满心的怨言收起。
他既然已经投靠了太子,就一定会扶着太子登上那个宝座!
将士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是下官办事不利。但是,艾玉娇与晋王世子定亲一事,于大局无碍,还望太子莫要过于放在心上。如今正是……”
“你知道什么!”
太子极为暴躁。
他虽然知道将士说的在理,可是在他得知艾玉娇和顾承泽定亲的消息后,心底莫名涌上了一股不安,就好像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
“不行!”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孤要出宫!”
“殿下!”将士错愕地抬头,“现在怎么能出宫?”
太子无视将士,抬脚就往外走去。
将士登时冲到了太子跟前,拦住了太子的去路:“殿下,三思!”
“三思个屁!”顾承钺气得面容狰狞,他一把推开了将士:“让开!孤要出宫!”
将士最终没能拦住太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离去。
那一瞬间,他突然异常怀疑自己投靠太子的选择是否正确。